“ ——”一道身影重重的從空中掉落下來,落在海灘上。余淵艱難的從沙土坑中爬了出來,吐了吐口中的沙子。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壓抑著嘴角的笑意。自從上次破開海浪後,酒屠便開始給余淵加課了。這是二人的第一次對練。余淵的估計沒錯,酒屠自然也是听說眾人是如何虐他的,心中早就想要親手試一下,只不過以前沒有機會而已。如今余淵在沒有內力的情況下,僅靠拳風便能夠破開海浪,自然可以進入對練階段了。比起余淵本人來說,酒屠更加興奮。于是,在自封內力後,酒屠開始和余淵喂招。一腳巧勁下去,余淵便被輕易挑起來,率了一個狗吃屎。不遠處,酒屠抱著酒壇子,笑的無比開心。
“想要虐小爺,呵呵,先嘗嘗小爺的蝕骨癢”余淵心里笑的比酒屠更開心。今早出發的時候,余淵便已經預判了酒屠的預判,于是將昨天童天新調制的蝕骨癢抹到了從馮芊珍那里順來的鋼針之上,悄悄藏在指縫間。待酒屠一腳攻來的時候,他接連換了幾次身法,發現都無法脫身後,便賣出肉最厚實的屁股,任由對方一腳踢中。手底下卻暗中施展柳千手教給的偷天十八摸,用鋼針刺入了酒屠的小腿。當然,若是論傷害,偷天十八摸算是巧勁,只是能夠觸及卻發不得力傷人,但將鋼針刺破皮肉還是能做到的。
這蝕骨癢是童天新研制出來的毒要,見血即入,一生二,二生三和人體血液融合,越來越多,半盞茶的功夫便會隨著血液遍布全身,中毒之人會覺得身上開始發癢,而且那種癢發自骨髓,任何抓撓也不頂用。更可怕的是這毒會隨著與血液的融合一點點加重,初時只是有點癢,此後越來越癢,最後是奇癢難擋。可是把余淵折磨壞了。當然,最終余淵還是在童天準備好的一堆藥丸中準確找出了解藥。不然,這毒雖然不會直接要命,但能不能癢死誰也沒有試過。想一下酒屠一會的樣子,余淵自然覺得倍兒爽。解藥自然是有的,不過苦頭也是必須吃的。“誰讓這老小子想虐小爺了!”余淵得意的想到。
這幾年面對眾多老師的變態式教學,余淵成長的飛快,不僅是本事,就連心境也跳脫了許多。和前世那種乖寶寶,逆來順受的性格,完全來了一個大反轉。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余淵靈魂的殘留,此時他的性格油滑、狡獪了許多,還有一種明顯的玩世不恭情緒。幾名老師如今想要虐一下他,也並不輕松。用閆老三的招數對付柳千手,用賈風指的絕學對付童天,用鶴壁之的手段對付任家兄弟……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脫離了初級菜鳥被完虐階段的余淵,確實很快樂。
就在余淵yy得意的時候,對面酒屠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便開始身體一陣抽搐,仰面倒向地上,口中也開始冒出白色的沫子。看到酒屠的樣子,余淵頓時慌了,難道自己拿錯了藥物,鋼針上面涂的是致命的毒藥。連忙拿出毒針放在鼻子底下,仔細聞了起來。“沒錯啊,就是蝕骨癢的味道。和蝕骨癢味道相近的也沒有什麼致命的毒藥啊!”毒針放在鼻端,余淵腦子飛快的轉著。
就在他凝神思考的時候,剛才還抽搐的酒屠,突然一躍而起,閃身來到余淵身前,順勢在他的手肘處輕推了一下,那鋼針便斜斜的刺進了他的左側臉頰之上。此時余淵也反映了過來,這老東西居然耍詐。原來,就在毒針入體的那一瞬間,酒屠便已經警覺到了,趕忙放開禁制,以內力將毒氣逼出體外。對于他這種絕世高手來說,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除了少數幾種毒物以外,其他的毒基本上構不成威脅。蝕骨癢雖然陰毒,但不過是佔了一個詭字,品級並不高。幾乎幾個呼吸間,酒屠便回復了正常。他心里自然明白是余淵搞的鬼。這些年來,別看眾人不說,但多多少少都吃過這個小鬼頭的虧。“得給這個小鬼一個教訓,不然以後說不上還能高出什麼鬼把戲。”畢竟防賊千日,總有一疏,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別看酒屠外表是個粗人,腦子里卻是靈光的很。于是,便上演了一出假中毒的戲碼。一口酒下去,稍微用內力激一下,和著唾沫變成了口吐白沫。所以演的這樣逼真,就是等這小子主動拿出凶器,再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果然,就算是有著上一世的記憶,余淵還是太單純了。一陣陣麻癢從臉上蔓延開來。想一想昨天中毒的滋味,至今他還心有余悸。趕忙伸手入懷,掏出解藥瓶,正準備拔出瓶塞的時候。酒屠的大手有一次揮過,然後,瓶子不見了。那一天,海灘上留下了一連串大大小小的沙坑。酒屠就這樣看著余淵癢的滿地打滾,最後脫力,躺在地上只剩下哼哼的勁後,才把解藥扔給了他。他以為受過這次教訓後,余淵大概率是不敢再對他出手了,可惜他還是想錯了,後來的他終究在余淵身上吃了個大虧。
晚上,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回到家中的余淵,連飯都沒吃,一頭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余長風本來想繼續他的文化補習課,可看到躺在床上,衣衫襤褸如難民一樣的余淵,即使不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麼,他也明白此時的余淵肯定是學不進去任何東西了。露出一個苦笑後,悄悄掩上房門退了出去。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余淵選擇這十位老師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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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來他虛與蛇委,瞞天過海,保守著罪島的秘密。除了西島十個人恢復了內力,吳升作為計劃的參與者,也暗中恢復了內力,並上報到朝廷,以余淵醒來後魂魄不全,言行呆傻需要人照顧為由,將吳升收入府中為奴,專門照顧余淵日常起居。至于其他眾人,對罪島的變化一無所知,仍舊按部就班的每日勞作,每月以晶礦換取物資。
在余淵拜師時,白無相便給他卜了一卦,卦象顯示,余淵十二歲之時,將有一次劫難,其命運將會發生一次巨大的轉折。卦象呈坎卦,應該是與水有關,而且是先苦後甜,險中求生,算得上是一次機緣。按照白無相反復的推算,這種逆境翻盤的奇遇,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其危險程度是根據應劫之人能力高低而定的。就好像後世考試,絕不會超綱,考小學生高中的題目。所以,盡管幾個人將各自的絕學傾囊相授,卻只是扔給了余淵一部最為基礎的築基類功法,沒有傳授任何高深的內功心法。現在的余淵,招術雖好,卻沒有強大的內力支撐,徒有其型,威力發揮百不足一。就好比是一個景泰藍的瓶子一樣,外表美輪美奐,內里卻空空如也,踫到硬物,一擊即潰。
當然,白余二人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卦象之上。築基心法的洗禮讓余淵的經脈和骨骼逐漸適應內勁的沖擊,藥浴的浸泡也將他的經絡和氣海變得寬闊而堅韌。待時機成熟,可以習得高深功法時,便自然會水到渠成,事半功倍。等余淵度過劫難之後,白無相便打算將無相神功傳授給他,不要說這種功法比其他九人的心法要強上幾分,就算是在江湖上,無相神功也能夠穩穩排入前五位。這是白無相實打實在江湖上打出來的自信。也是江湖上公認的事實。
離開余淵的房間,余長風沒有直接回臥室,而是走進了書房。點亮桌上的油燈,挑了挑燈芯,一陣溫和的暖黃便鋪灑開來,照亮了大半個房間。桌面上鋪開的一張空白宣紙,也染上了淡淡的金黃。抬手將袖口退到肘後,借著燈光,余長風拿起筆來,飽吸墨汁後,舔了舔筆,提筆寫到,困蛟擊浪破樊籠,老魚跳波躍龍門,風舞雷 撕雲裂,一柱天光洗凡塵。寫罷,余長風執筆而立,胸中豪情激蕩,自己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原本以為查清楚當年海天雲閣血案幕後真凶,為龍雲海報仇只是一個希望渺茫的執念,各種布局,也不過是潛意識里自己的奢望罷了。可自從余淵醒來後,他便覺得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蒼是要借余淵的手來拉開當年的黑幕。他深知,自己輕易是不能離開罪島了,但余淵卻是早晚要離開這里的。等到他盡得幾人真傳,便是一遇風雲變化龍,洗卻凡塵展崢嶸,必然會在江湖乃至朝堂上攪動風雲,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十年,只要十年時間余淵就算是傻子,在這些江湖上數一數二高手的調教下,也必然會蛻變成龍。于是,他更是精打細算的動用了每一個手頭能用的棋子,以滄海國為棋盤,布下一個長達以十年為單位的大局。
自西島眾人重獲自由以來,他便多次和白無相密謀,商討大計,步步為營,埋下暗棋。行事不容他有一點疏忽,畢竟手頭就這點資源,他不敢賭,也輸不起。如今,四年過去了,幸而一切都還順利,甚至可以說收獲頗豐。雖然在到內不敢大肆發展勢力,但在島外,白無相等人已經開始著手安排人手,以東海為基地,逐漸向全國各地擴展勢力。一個名為不知堂的組織,漸漸在江湖上顯露出頭角。
靠著取之不盡的晶礦,他們一點點建起了一個初具規模的情報網絡。堂內販夫走卒,僧道尼儒,三姑六婆,車船店牙各色職業都有,甚至還有官員胥吏,專門負責打探滄海國中各種消息。包括江湖、商市、朝堂不同層面的消息,都會集合到當地的分堂,再按消息涉及的領域不同,由堂內工、商、兵、農、俠、隱、異七個旗主組織人手進行梳理和分析,從雜亂無序的消息中,整理出有價值的信息,記錄在案,備查。從性質上看,不知堂就是後世的情報機構。之所以取不知為名,是白無相的意思,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萬事萬物滿則溢,盈則虧,“不知”二字則表示,雖然不知堂廣集天下消息,但仍有許多不知,以免天妒的同時也是自勉。如今不知堂的運行已經走上了正軌,靠著對商業信息的精準把握,堂中產業如滾雪球般不斷擴大,不但不需要罪島的晶礦進行貼補,更是積累了令人咂舌的財富。只不過一直以來,不知堂都是以幕後者的姿態出現。即便是江湖上傳滿了不知堂的名號,卻沒有任何人知道不知堂的總堂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即便是各個分堂的香主也是神秘的很。最多也就是見過旗主而已。
莫說是外人,就算是不知堂中眾香主也說不準總堂主的樣子。有的人見到的總堂主是個白面白須的老夫子;有人見到的是高大威猛的大漢;有人見到的則是一個三尺高的頑童;更離譜的是還有人見到的是面罩紅紗身姿妖嬈的女子……即便是當年鼎盛時期的白無相也沒有改變性別的本事。所以,江湖上也有傳言,不知堂的總堂主並非是一人。而事實也于眾人的猜測相差無幾,除了鶴壁之和任家兄弟以外,西島的眾人都離島去發展過不知堂的勢力。也正是因為幾個人的性格和眼光不同,所以不知堂才會有百花齊放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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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這種單線式的構架,才保持了不知堂的神秘性。也由此形成了認物不認人的接觸方式。上至總堂主,下至小旗丁,每人都有一塊令牌。一面刻著海浪雲紋,另一面則寫著“知否知否”四個篆字。不同的是按照職務的不同,令牌的材質不同。總堂主為一塊黑如濃墨的石頭刻成。那是當初在罪島開采晶礦時,一個罪民發現在數十塊晶礦圍繞下,有這樣一塊石頭,觸手溫潤如玉,便開采出來,作為異物交上來的。
余長風反復琢磨之下發現,這塊石頭心慌之下握著,便炙熱如炭,心靜之下握著便溫潤如玉,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奇異之處。于是,在白無相等人創建不知堂的時候,便用來刻了一塊總堂主的信物。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作為防偽倒是非常有效。
香主所用信物則為晶礦制成。旗主的信物是紫銅做成。普通旗丁用的則是黑鐵材質。除了總堂主的信物可辨真偽以外。其他人的信物也有不同的防偽手段。據說是海浪雲紋中暗藏玄機,但從來沒有人發現過。開始大家都以為是隨便說說的,而後來果然有人假借不知堂之名行事,卻被所在地面的香主從令牌上看出偽造,斷去雙腿,以儆效尤。自此後,江湖人始知不知堂的令牌確有獨特的記號,難以偽造。“十年後,不知堂必將成為江湖第一情報組織,也是淵兒入世強大助力。”想到這里,余長風心中豪情萬丈,恨不得余下六年時間轉瞬即逝,此時余淵便以長大成人,學成出道。
“好詩——”就在余長風神游天外之時,一聲低聲的喝彩,從頭上傳來。
“什麼人?”聞聲,余長風筆鋒斜指向上,以筆為劍,左手捏了個離劍訣,隨時準備控劍飛出傷敵。
“一柱天光洗凡塵。此句看似出塵,實則暗藏入世之意,看來余大人心中抱負不小啊!”一道白影從打開的窗口外翻身跳入屋內,飄然而下,落地無聲。想來剛才這人是藏在了屋頂之上。
“原來是白先生,快請坐”看清來人的面貌,余長風不由松了一口氣,將筆放在筆架之上。對著白無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哪里有什麼抱負,不過是將一腔熱血寄托在淵兒身上罷了。這還要感謝幾位先生的鼎力相助啊!”余長風嘴里客氣著,心中卻暗自揣摩,這些年來每每都是他去尋白無相,白無相來尋他這還是第一次,必然有大事發生。
“呵呵呵,余大人客氣了,如果說起初教導淵兒,只是我們之間的交易,那麼現在,你便是想讓淵兒不再和那幾位學藝怕是也不能了。別看平日里他們和淵兒斗的不亦樂乎,其實心里皆是暗贊這孩子天資聰慧,是個難得的練武奇才,都憋著勁要將衣缽傳給他,打算集幾人之長,教出個天下第一來。”白無相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笑對余長風道。
“他們?莫非先生沒有這個打算?”余長風問道。
“大成若缺,大盈若沖,盛極必衰,物極必反,萬事萬物何必求所極致,看似有一分不足,恰是留一份生機。天下第一又哪里好了。你看雲海,天縱奇才,胸懷眼界均是百年難遇,可後來呢,還不是慘遭毒手,英年早逝,你說是人禍,豈知不是天道?”白無相嘴里雖然說的如洞悉世間人情,悟道天心,可語氣中的落寞已經將他的心情流露無疑。
“先生輕易不到東島,此次來訪可是有甚要事?”提起龍雲海,余長風的心中不由一陣傷懷,不想多言,于是跳過話頭,轉而問起白無相的來意。
“老夫這次正是為淵兒而來,再過幾日便是淵兒的生辰,他命中的劫難也必在近期降臨。昨日我又為他佔了一卦,卦象顯示西方為吉位,我打算這明日便帶他離島西行,不知余大人意下如何。”白無相正色道。
聞言余長風的眉頭微皺了一下,很快便舒展開來,對白無相拱手道︰“先生神算天下無雙,余某自然信服,便依先生所言。”
“如此,明日一早我便帶淵兒離島了,其他物品不用多帶,只帶幾件隨身衣物便好,多則十日,少則三五日,便可回來。”
“好,那淵兒便拜托先生了。”余長風再次站起,對著白無相一揖而下。
白無相自是知道他這一揖的分量,這是將獨子的性命托付給了自己。
“余大人放心,淵兒也是老夫唯一的徒弟,老夫自會顧得他周全,便是有一份生機,也會全數留給淵兒。”說罷白無相拱手還禮。
余長風自然听得出他語中的含義,白無相這是要舍命保余淵的性命。于是又拱手道︰“多謝先生。”
“事情已經定下了,老夫便不叨擾余大人休息了,告辭。”說罷,不等余長風回話,白無相身形連閃,悄無聲息消失于窗口之外。
“該來的終須來,盡人事听天命吧!”余長風暗自嘆了一口氣,走出書房,去尋妻子為余淵準備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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