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書瑞一節課上得魂不守舍的,不是頻頻口誤,就是記錯進度。衛瑾風捅了捅郭小胖︰“哎,你說今天先生怎麼心不在焉的?”
郭小胖架起書本,悄悄說道︰“先生這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都習慣了。沒準過兩天就好了。”
衛瑾風點點頭,平時他倆沒說兩句,一個“暗器”就飛來了,今日段書瑞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這實在是反常。
下課後,段書瑞收拾好書本,準備離開郭府,卻被郭父叫住了。“先生請留步!”
段書瑞倏地停住,慢慢轉過身子看向郭父。郭父笑眯眯地揮手,一旁的家丁猴子獻寶似的奉上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段書瑞雙手接過,疑惑地問道︰“您這是……”
郭父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先生果然是日理萬機,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兒都忘了。這是您的月俸。”
段書瑞都不需要打開看,他掂量了下錢袋,苦笑道︰“您是不是算錯了,這月俸也太豐厚了吧。”
“哎哎,先生,話可不能這麼說!”郭父雙掌一拍,激動道,“您如今是今科榜眼,讓您教一幫孩子都是大材小用了。您如今還帶著他們學習,純粹是出于師生情分。這只是郭某的一點心意,也是您應得的。您就收下吧。”
段書瑞再三推托,然而郭父態度堅定,他只得收下,並在心里感嘆郭家這兩父子果真是他的克星,總能精準拿捏住他的命門。
段書瑞本來打算回陳伯家小住一段時間,但他總感覺一旦離開自己會錯過什麼。果不其然,一周後,他就收到了魚幼薇寄來的信件。信件一共有兩封,另一封是給魚母的。
拿到信封的一瞬間,段書瑞心情大好。他按照往常慣例,沏了一壺茶水,展開信紙不緊不慢地讀起來。
魚幼薇寫這封信寫的時間跨度比較長,從途經渭南開始,到進入河南道地界,才將信寫好。
跟著她的信,段書瑞像是同魚幼薇一同走了幾百里路,親眼看見漫山遍野的杜鵑花,親自踏上華山之巔,被大自然的雄奇壯美所震撼。
段書瑞是個喜歡登山的人,但前世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親自登上華山。看到魚幼薇竟然有膽量爬華山,想到她險些墜崖的驚險一幕,他不由得又是擔憂又是佩服。
當然,魚幼薇寫信時自動省略了匪窩逃生的這一段經歷,為的就是不讓先生和阿娘為她擔心。因此,段書瑞雖然對中間那空出來的兩天心存懷疑,但還是將其歸結于“一直趕路沒有啥好寫的”。
信的最後是——“謝謝先生送的護身符,我一直貼身攜帶著,這一路都平平安安的,想來是它一直在護佑著我吧。”段書瑞看後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護身符是送對了。
魚幼薇不僅寫了信,還畫了畫,華山玉女峰上群星璀璨,一座小亭子佇立在山崖上,四個小人手拉著手,正在看星星。中間的小人是魚幼薇,其余三人自然是他、溫庭筠和魚母。
看到她那稚嫩的畫風,段書瑞不由得輕笑出聲。可惜家里面沒有畫框,要不一定得給它裱起來,掛在牆上慢慢欣賞。
一封長長的信讀完,段書瑞將信紙原封不動地放回信封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的目光里露出某種憧憬——前世的自己一直向往著外面的世界,用自己打工攢下的錢周游了好幾個國家,但卻連自己國家的大好河山都未曾看遍,如今想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最開始魚幼薇提出游學的時候,他的內心是十分不認可的。晚唐的生存環境如一盤散沙,一局亂棋,稍有不慎便可能掉入各種“陷阱”之中。他不想讓魚幼薇將自身置于險境中。
但時光荏苒,歲月無情,如果錯過了這次游學的機會,下一次能出遠門又是什麼時候呢?時過境遷,魚幼薇的耐心和憧憬會在現實面前消磨殆盡。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人年紀大了,總是擔驚受怕,少年時期的銳氣和闖勁也一去不返了。
段書瑞在屋內走了一圈,重新回到書桌前。他想給魚幼薇寫一封回信,讓她照顧好自己。一封信寫完,天已經完全黑了,他將信裝入竹筒里,準備明天一大早就去鏢局送信。
然而,當他興沖沖地趕到長安鏢局時,卻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公子,我們鏢局不能接你這活兒。”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看了他的寄信地址後,面露難色地說道。
“這是為何?”
“公子久居長安,定是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我實話告訴你吧,函谷關那一帶最近在鬧匪患。那群響馬無法無天,竟然敢劫持官差,販賣私鹽。”
段書瑞心里“咯 ”一聲,他突然意識到魚幼薇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他們走的正是陸路,是否已經和土匪打過照面了?她沒有受傷吧?
漢子擺了擺手︰“不止我們鏢局,長安城里其他鏢局最近也不會接那一帶的活兒的。就算收了你們的佣金,咱們也沒命花啊!”
段書瑞不由得攥緊雙拳,他思索良久,小心翼翼地問道︰“專人送信行不通,那麼飛鴿傳書呢?”
“公子,你在開玩笑嗎?”漢子苦笑道,“那些響馬在叢林中暗中安插了許多眼線,山上還有了望台,說不定你的鴿子還沒到目的地就被他們射下來了。我只能說,敢給你送這封信的人或者鏢局一定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也不稀奇。”
段書瑞無奈地搖搖頭,只能打消了送信的念頭。
他在這邊惶恐不安時,魚幼薇卻玩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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