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月色,荒野中。
    青蒼身上的光輝逐漸內斂,沉寂下去。
    唯有仔細看,才可見其雙眸不時流轉的月輝,以及青色羽毛末端,偶爾滴落的靜謐色彩。
    道韻濃郁到溢出。
    李前將分神法進度推滿後,徹底掌握青蒼,更進一步入道時,幾乎沒什麼阻礙。
    雖然進入的是陌生大道法則,李前卻對大道分外熟悉。
    尤其兩相對照,道則之間看似不同,實質上也有相通的部分。
    因而只在甦想簡單引導道韻的情況下,順利入道。
    “對我自己的修行,也有不錯的參考效果。”
    青蒼感受月亮道韻,喃喃自語。
    他的本體始終積攢道行,準備關鍵時刻一鳴驚人。
    面前月光凝聚,甦想模糊的倒影浮現,輕輕對他點頭。
    “走吧。”
    青蒼于山巔盤坐,放空心神。
    朦朧月色籠罩,這具身體的心神受到來自道韻深處的牽引力,漸漸脫離軀殼,飄飄乎如羽化而飛仙,順著拉扯痕跡神游而去。
    待得分神再度睜眼,已然來到道韻空間。
    這里沒什麼景物,其實空間似也不存,四處皆是道韻,無分濃郁或是淺薄,它們蜂擁向身旁的甦想。
    少部分繚繞青蒼,迅速融入。
    李前感受清晰,這些道韻其實都有主,受甦想調控。
    這和他第一次研究道果,進入永眠大道,撞上天尊時的感受相差仿佛。
    永眠大道如同天尊的後花園,盡在掌握,他剛一踏入就被感知到了。
    而隱秘大道中的甦想,對大道掌控自然弱了一個層次。
    假如有人天縱奇才悄然入道,只要不深入,甦想是感應不到的。
    李前略微感應片刻,逐漸放松心神。
    甦想在側引導更多道韻注入李前的分神心神中,幫助他煉化道韻,進入大道更深處。
    相當于道韻灌頂,這都不算是修行。
    類似于甦想之前的狀態,不修行時道行依然增長。
    約莫數日後,李前親眼見到了廣寒宮。
    青灰宮牆透著莊嚴的冷意,牆縫長出簇簇月桂,淡金點點,點綴昏暗中,使其看著不那麼陰森。
    “你們回來了。”
    陌生的聲音出現在兩人耳畔。
    李前開啟靈感感應,隱約察覺發聲原理。
    那位武聖悟透了部分永寂道韻,才能借助廣寒宮將感知擴散出來,並推動道韻灌頂,加速甦想的修煉。
    “想必你就是神選者……”
    武聖聲音,注意力,集中到青蒼分神身上。
    他的語氣頓了頓,略有奇怪地道,
    “化身?”
    “正是。”
    李前答道,抬步走向廣寒宮。
    而甦想未動,留在宮門之外。
    武聖不曾阻止李前,任由他邁過廣寒宮大門,穿過第一重宮闕。
    這里沒什麼可看的,那些文案資料,甦想已經騰抄出來,丟給道院專家們去研究破解。
    李前長驅直入,走向第三重宮闕。
    隱秘、守護、永寂三重道韻,李前都只是粗略領悟,道行來源于甦想灌頂。
    因而行走之間,宮闕本身仿佛活物,巨大的壓力落在李前身上。
    讓他的道行近乎凝固,無法調用,仿佛一個普通人。
    但甦想留在外面,時刻影響廣寒宮,一路開綠燈,否則李前靠近不了第三重宮闕。
    “我的需求,她應該告訴你了。”
    武聖的聲音響在李前耳邊。
    李前也來到了第三重宮闕,踏入到那座大殿,看到了鎖鏈束縛在座椅上的金身骨架。
    金燦燦,透著不朽氣息。
    李前的腳步愈發沉重起來。
    這感覺他只在天尊身上感應到些許。
    天尊在成道之前,就是差一步成聖的武道高手。
    “我了解的信息太少了,都不知道你要的輪回是什麼,沒法答應你。”
    李前放棄進入大殿,于門口站定,開啟靈感,通天祗感應金身骨架,一邊說道。
    “我要的確實不是一般的輪回,但對你來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而我可以遵守任何的契約,只要能逃出這里。”
    武聖說道。
    “廣寒宮中心的12根白玉柱,你知道多少。”
    李前問道。
    “廣寒宮嗎……不錯的稱呼。”
    武聖喃喃道,而後說道,
    “我不確定你知道多少關于魔神的信息。但武聖門缺失,它們的意志重新有了復甦的可能,而中心禁鎖大陣,乃是魔神時代那幫屠神者打造,關押魔神,卻始終不曾啟用……”
    武聖的語氣有些感慨,他明顯極為古老,知道太多事情。
    關押魔神……李前若有所思,轉而又問道
    “巡狩星,巡狩殿,是誰建立,有什麼職責?”
    “你又犯了什麼事情被鎖在這里?”
    “你答應我了嗎?”
    武聖反問道。
    李前搖頭
    “根據你的信息考慮。”
    武聖不言。
    李前道
    “你的籌碼無非是對永寂道則的部分掌控,可以影響到大道本身,如果這里的新主人選擇合道,或更高的追求時,你能夠插手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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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敏銳。”武聖贊道。
    這點甦想都沒發現。
    “巡狩星是極其古老的星辰,在神話時代,稱之為最古之星,古老月,是天地間誕生的第一顆星辰,其凝聚萬物原始規律,生來具備恆古、隱秘等特征。
    漫長歲月中,其誕生靈性,古先賢們對天地萬物的信仰偶爾與之建立了聯系。
    這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選擇庇護人類和其他弱小族群的‘魔神’,那群屠神者依托其隱秘不斷壯大,籌劃日久,最終一舉殺死了所有魔神。
    其中最為凶歷的代表寂滅和終焉的魔神尸體供奉給了古老月,古老月因此而沉睡。”
    “屠神者們來歷神秘,組成復雜,有人跨越時間,來自未來。
    巡狩殿在天帝指示下建立,意在鎮壓時空,固定因果,其所狩獵的目標是那些流淌魔神血液的異類,以及隨意穿梭時空,嘗試改變過去的存在。”
    ……月亮,是一個異類魔神。
    ……屠神者和穿越時空的未來強者。
    李前思緒飛快閃動,接著問道
    “你是後者?”
    這問的是,武聖並非流淌魔神血液的異類,而是強大到干預了時空,然後被抓起來。
    “是的。”
    武聖承認
    “昔日,我參與了武道之路的設計工作,常伴天帝身側……你可能不知道,天帝其實是個凡人,膽子很小,話還特別多,特別吵。
    是那位未來的強者指定天帝人選,當時很多人不服氣,其特殊之處我也不懂,我護著她一點點變強,從稚嫩到成熟,從怯懦到威嚴。
    天帝存在的唯一要務是,鎮守‘魔神之死’這一歷史,避免其遭遇篡改。
    武道之路、武聖門、巡狩殿的建立,都服務于這一目的。”
    “天帝已經變成神話傳說。”李前說道,表示自己並不那麼了解過去。
    “是啊,除了魔神,沒什麼是不朽的。”
    武聖嘆道,
    “天帝居然也會衰老,死亡……他們又選出了新的天帝,但都德不配位,時空逐漸動蕩……”
    李前打斷他,問道
    “你也穿越了時間,試圖影響最初的那位天帝,因此被巡狩殿抓住,關押在這里。”
    “……”
    武聖沉默一瞬,語氣中出現明顯怨氣
    “天帝,世間的至尊,最為尊貴的存在,卻也要背負弒神這一開天闢地般的故事因果,諸道厭棄。
    若非如此,以她的努力和天分,絕對可以成為武神,結果連聖人都不能突破……是有人不想她活,也不願出手救助。”
    李前不跟他共情,思考道
    “按道理說,巡狩殿抓到你,更應該處死,因為你踫了不該踫的事情,且常年跟隨天帝,知曉了過多隱秘。
    但你現在還活著,在這大殿中,終于等到了我,是否也是某些人有意為之?”
    武聖再次陷入沉默。
    “你放心,我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沒有立場,若說有,那也應是和平穩定,會站在自己的角度考量你的事情。”
    李前又道,
    “前提是,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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