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噌噌!
    鐵勺刮過鐵鍋底部,發出刺耳聲響,將鍋底最後一點糊糊刮進勺里。
    而圓孔處,卻還伸進來十七八只碗。
    透過圓孔,工作人員對上一雙雙希冀和哀求的眼楮。
    他們是少見的婦女、孩童,和老人。
    哎……
    心中低低一嘆,工作人員冷漠臉上微動容。
    他轉開目光,勺子隨便在某個碗上一磕,最後一點糊糊落入其中。
    碗的主人是個女童,髒兮兮的衣服上,留下許多腳印,頭發枯黃蓬亂。
    她拿回自己的碗,碗底只一點兒黑乎乎的糊糊。
    她伸出同樣顏色的手,抓住這點糊糊塞進嘴里。
    周圍傳來好幾聲吞咽唾沫的聲音。
    但士兵的注視下,沒人敢搶。
    這些沒能吃到飯的人,逐漸低下頭,看向腳下地面。
    剛才這里非常混亂,擁擠,灑了很多糊糊在地上,只是現在和一個個腳印長在一起。
    他們彎下腰,緩緩跪在地上,伸出手。
    兩名士兵搖搖頭,轉身推開房門,準備進入。
    卻在此刻,沉穩的腳步傳來,就在他們身後。
    兩名士兵立刻轉過身,看到一個高瘦的人朝自己走來。
    其昂首挺胸,目光銳利,直直看過來。
    這人和周圍其他人迥然不同。
    “站住!”
    “干什麼的?”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抬起手里警棍指著來人,呵令其停下。
    來人腳步卻不停,甚至加快腳步。
    兩名士兵與來人目光接觸瞬間,只覺幽深冰冷,讓人目眩,連忙移開目光,伸手抓向肩頭槍帶。
    下一刻,兩名士兵動作僵住,腦海剎那炸開層層彩光,所有念頭的凝固住。
    他們僵立原地,然後身體朝兩邊倒下。
    來人在周圍驚愕轉為恐懼的目光中,跨過兩人,推開半掩的房門走進去。
    門後是一片空曠所在,天花板上掛著明燈,
    地上排列一口口大鍋,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清理鍋具。
    听到有人走近,頭都沒抬。
    旁邊的幾人倒是抬頭看了,見到是個陌生人,神情詫異。
    但這人步履從容,氣質比兵老爺還凌厲,便不敢多言。
    高瘦男子走過空曠區域,進入到平民居住區。
    這里的人至少有自己的隔間可以居住,每家每戶,能從政府領到食物,維持一兩人溫飽不成問題。
    他們多是參與建設城池的技術人才,或者士兵,醫生教師等等。
    或者就是天生貴種。
    不過看起來也都氣息衰敗,腳步虛浮,儼然饑餓所致。
    高瘦男子進入這里,步態之從容,隱有幾分威嚴,反倒是路過的平民見到他,不敢對視,或洋溢滿臉笑容,主動招呼。
    他皆不理,順暢穿過平民區,來到一座電梯前。
    這坐電梯前,幾個工人正往里搬運貨物,無士兵看守。
    他順利進入電梯。
    那些工人低頭,拘謹之態,他們是社會底層,不敢招惹看起來像大人物的人。
    電梯迅速上行,工人和貨物進進出出。
    十幾分鐘後,男子出現在城市頂層。
    這里的氣溫更低些,駐扎的也主要是軍人。
    男子走出電梯,便被執勤士兵看到。
    他身上的氣質和步態,被身上的穿著暴露無遺。
    幾名士兵迅速靠過來。
    但沒走幾步,他們還來不及盤問,便皆是膝蓋一軟,無聲倒地。
    男子走過去,將之拖進電梯,幾分鐘後再走出,已然一身褐黃色軍裝,背著步槍,換了面龐。
    由此,男子順利在這一層穿行。
    軍營之間卻也是比較混亂,他領巡邏之責,便沒人盤查他,直至他走到一座電梯前,才被人擋住。
    電梯門口的士兵攔著他。
    男子沒有說話,定定站著。
    就在兩名士兵奇怪,漸生警惕時,叮的一聲,電梯門敞開,從中走出一位軍官。
    “你來這里做什麼?”
    這位軍官顯然認得男子現在的身份。
    “報告長官,我們發現了一些可疑線索,要向大將軍匯報!”
    男子開口,擲地有聲。
    “什麼線索?”
    軍官眉頭一挑,問。
    男子眼神閃爍道︰
    “很可疑的線索,只能報告給大將軍。”
    “呵呵,”
    軍官皺著眉看他,忽而輕笑,點了下頭,招手讓他跟自己進入電梯。
    大將軍,是不久前那人自封的稱號。
    而大將軍上位的第一個命令,便是尋找城市中異常生物的線索。
    為此開出高額獎賞,甚至讓所有發現線索的巡邏士兵,能夠越過上級軍官,親自匯報。
    于是所有士兵的積極性都被調動。
    想到那位大將軍,軍官眸子里閃過陰郁,和更多的恐懼。
    那簡直不是人,比那些超人還非人。
    電梯運行著,不多時停下,軍官帶士兵走出電梯。
    這一層更加空曠、陰冷,地上牆角可見冰花。
    應那位大將軍要求,這層駐軍全部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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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官和士兵穿過空曠區域,經過天橋,跨入核心區域。
    核心區燈光明亮,地上鋪著雪白瓷磚。
    軍官停在一間屋子前,讓士兵稍等,然後整理著裝,深深吸氣,伸手敲響房門。
    咚咚咚。
    “進!”
    門後傳出男人聲音。
    軍官吐出一口氣,再吸口氣,心跳反而加快,推開了房門。
    房間中空氣更加陰冷,中心擺放大床,滿臉胡子的精壯男子盤坐,側對房門。
    他面前牆壁懸掛十幾面屏幕,播放各個蜃景直播。
    其中一個,大海上飄著艘帆船。
    另一個,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看不清具體。
    而周圍幾個屏幕,則是這一層所有出口,通道的監控視頻。
    “將軍,7隊巡邏隊隊長發現可疑線索,向您匯報。”
    軍官半只腳在屋內,半只腳在門外,沒真的進入房間。
    空氣中的陰冷,讓他身體開始顫抖,呼吸艱難,更不敢抬頭看向床上的人,哪怕是個側臉。
    “讓他進來吧。”
    大將軍目光從對面牆上挪開,轉向正門,說道。
    這張臉卻正是達利特,只是與之前相比,多了些變化。
    首先身體精壯,肌肉塊壘,不發力也清晰可見。
    那張臉上雙眸比以往更深,內凹,眼珠子碩大。
    瞳孔呈現暗紅,深處透出陰冷,如果軍官鼓起勇氣與之對視,可見深處猩紅之色浪潮般涌現。
    軍官聞言如蒙大赦,退後一步,才敢呼吸,轉頭給巡邏隊長使了眼色。
    巡邏隊長卻不看他一眼,徑直越過他,邁步進門,站在了達利特面前。
    這位巡邏隊長跟軍官表現完全相反,身體絲毫沒有顫抖,並且不曾低頭,呼吸順暢,直勾勾望向達利特。
    面對那雙猩紅透出莫名威懾與陰冷的眸子,巡邏隊長眼里忽然閃現掙扎。
    是惶恐,是敬畏,看到大將軍,面露急色,張口卻無聲,目光也瞬間被冷漠所覆蓋。
    兩人對視三秒。
    床上的達利特嘴角扯動,
    “等了這麼久,你終于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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