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張揚能提出什麼樣刁鑽的問題呢，原來就這？
李懷亮笑了。
“張局長，你手里拿的招標文件是最初的版本，後面還有一版新的你沒有看到，後面那一版里已經取消了對過往業績的要求了。”
張揚隨手拿起第二版招標文件，說道︰“我看到了，正是你恆信公司第一天報名，第二天就修改了招標文件內容。我想問的就是這一點，你是如何做到的？”
得，原來在這里等著他呢，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李懷亮理直氣壯回答道︰“那是他甲方的事，與我何干？”
張揚放下手中的文件，隨手又拿起一張照片遞給李懷亮說道︰“好，這件事暫且不提，你先看看這張照片熟悉嗎？”
李懷亮拿過照片一看，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照片拍的是李懷亮請翰岳市政府秘書長甦禹澤和省政法委副書記李斐吃飯時的場景，桌上擺著一瓶打開的茅台。
這件事就發生在李懷亮去翰岳市政府報名的前一天晚上。
但是，李懷亮很快就想到了應對之策。
“這是發生在最近的事，那天我有事去省政法委找我舅舅，正好踫見甦秘書長也在那里，所以就略備薄酒，盡一下地主之誼，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好奇怪的？”
“倒也是，”張揚看上去似乎並沒打算深究，隨口問道，“你還能記得是哪一天嗎？”
李懷亮假裝抬頭想了想說︰“就前幾天，應該就是前天。”
張揚一邊看手機，一邊問道︰“你確定？”
李懷亮點了點頭說︰“我確定。”
張揚又問︰“你們三個人在一起一共吃過幾次飯？”
李懷亮十分篤定地回答道︰“就那一次。”
“你撒謊！”張揚突然變臉，“這件事發生在你去翰岳市報名的前一天，我查過你的通話記錄，那天是李斐約你的，我也查過李斐的通話記錄，他不僅約了你，同時也約了翰岳市政府秘書長甦禹澤，這個飯局是由李斐組的，是他把你介紹給甦禹澤，在此之前，你和甦禹澤並不認識，我說的對嗎？”
對，非常對！但是，讓李懷亮不明白的是，那時候張揚還不是皋蘭都市的公安局局長，他是怎麼查到這些信息的？
尤其是這張照片，那是在錦食華堂的包間里，也沒有注意到包間里還有監控攝像頭啊！
李懷亮不知道的是，張揚盯李斐好久了，但凡他出現在公共場所里，都會有人隨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那一次是李懷亮趕巧了，正好被蹲守在包間門口的辛梓銘隨手拍了下來，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在事實面前，李懷亮無言以對。
“說說吧，李斐為什麼要如此積極地幫你，他從你這里得到多少好處？”
對于這個問題，李懷亮不敢再隨便回答，因為他發現，張揚現在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而是李斐。
這讓他心里不由得一陣發寒，李斐可是省政法委的第三號人物，張揚會不會順藤摸瓜，摸到他舅舅齊良玉那里？
如果在這件事上，他的舅舅齊良玉也受到牽連……那後果，李懷亮不敢去想。
李懷亮艱難地搖了搖頭說道︰“李書記只是幫我介紹了一個人，他並沒有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是嗎？”張揚說道，“我們查過你的賬，上周三，從你賬上轉走一筆一千萬，收款人名字叫riku i，收款地址在日本，你告訴我，這個riku i是誰？”
李懷亮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咕嚕！他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他大意了，主要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出事，而且，張揚早不查，晚不查，非要等到這筆錢轉走才查，這不就是成心的嗎？
只能是撒謊了！
李懷亮說︰“riku i是我一個朋友，這筆錢是我欠他的。”
“哦？”張揚說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就說說你這位朋友的情況吧。
“比如，你這位朋友的中文名字叫什麼，年齡多大，是男是女，家庭情況如何，為什麼會在日本，等等。他能借一千萬給你，你不會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他知道個鬼！
這下可難住了李懷亮，想騙一般人行，但是絕對騙不了警察，警察是干什麼的？假身份假信息根本經不起查。
李懷亮突然靈機一動哭了。
“你哭什麼？”張揚問。
“對不起，張局長，我說了謊，我根本不認識這個riku i，我前一段時間去過一趟澳門，那是我欠下的賭債……”
張揚看著李懷亮的表演，說道︰“沒關系，我並沒有興趣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這筆錢的來龍去脈你必須要說清楚，你什麼時間去的澳門？跟什麼人一起去的？這不會忘了吧？”
“不會！”李懷亮立馬就不哭了，澳門他真的去過，他想了想說，“就在上個月的八號，我和我公司的王敏一起去的。”
王敏是他的財務主管，也是他的情婦，那筆錢也是通過王敏的手轉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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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有來得及跟王敏提前編好故事，如果張揚找王敏來對質，這還是一個麻煩，但是，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走一步說一步吧。
“說說你們去澳門的行程，乘坐什麼航班，下榻什麼酒店，去的哪家賭場，詳細說來！”
與此同時，張揚叫來李宇澄︰“傳訊恆信公司的財務主管王敏！”
張揚審訊李懷亮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省政法委副書記李斐得耳朵里。
李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本來，按照李斐一向處事謹慎的態度，是不會犯下這麼低級的錯誤的，要怪就怪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前一陣子，他兒子在美國欠下巨額賭債，被黑社會扣了人，他好不容易半搶半騙的湊夠了三千萬美金的贖金，兒子雖然是贖出來了，但是他娘兒倆也不敢再在美國住下去了。
于是，他前妻便帶著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輾轉去了日本，但是，錢都花光了，如果再弄不到錢，他的親人就會凍餓在街頭，這讓他于心何忍？
為了再弄到一筆錢，他這才找到李懷亮，並積極促成金盛源資產評估的這筆業務。
要不是他，李懷亮都不知道有金盛源資產評估這回事。
表面上看，李斐是在幫李懷亮的忙，而實際上他為的就是賺取一筆佣金，供他前妻和兒子揮霍。
錢是拿到了，但是屁股卻沒有擦干淨，又讓張揚給盯上了。
李斐現在是恨死張揚了，張揚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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