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難，因為是剛剛發生的事。
發現山本死亡現場的，是餃子館中的一個廚子，他抽時間來方便一下，就晦氣地遇上了這件血案。
嚇得他都沒方便，就大呼小叫了起來。
李白像模像樣地尋問了一番，最後告訴他，哪兒也不可以去，因為一會兒還會有人問他話的。
廚子自認倒霉，只能乖乖地等在一旁。
就在李白忙碌這些瑣事的時候，與山本同行的那個司機，聞訊也趕過來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山本小隊長只出來方便一下，就魂歸東瀛了。
他看過現場之後，也忙三火四地去打電話了。
聞訊最先到達現場的，是北市場派出所的梁鐵嘴。
此人四十多歲，兩只眼楮生得一高一低，一大一小，所以，他一講起話來，臉上的表情，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梁鐵嘴不僅親自到場了，還把王森那一組人也帶來了，這就等于北市場派出所的主要警力，已經悉數就位。
梁鐵嘴對李白的現場處置方式，還是很滿意的，他在此基礎之上，又加強了警戒，把整條胡同封鎖了起來。
當然，他也親自察看了現場，並且詢問了第一發現人。
講真話，他是沒有能力破這個案子的，因為這類血案，他遇到的也不多，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經驗。
接下來到場的，是正陽警署刑事科的一隊人馬，領頭的是科長曹彬。
他瘦長瘦長的，像一根竹竿，平時總陰著一張臉，一雙蛇眼，黑少白多，看誰都像是罪犯的感覺。
他一到場，就接手了這里的一切，就連梁鐵嘴的手下，也被他派去周邊布控和摸排了。
梁鐵嘴的級別並不比曹彬低，但對于他的安排，還是忍氣吞聲地照做了。
原因很簡單，他們警所隸屬于正陽警署，這個曹彬，可是署長趙胖子的眼前紅人，得罪不起的。
也有例外，李白卻被留在了現場，這是因為，他是最先介入此事的人，許多細節，還要靠他還原和講述。
二十分鐘之後，憲兵隊的吉原少佐，也帶著一隊憲兵趕到了。
吉原是個矮胖子，戴一副圓眼鏡，還留著仁丹胡，走路抬頭，趾高氣揚的，一副誰都瞧不上的神態。
他一到場，就把所有的人都趕到了一旁，只留下他帶來的法醫和技術人員，對現場進行了全面的勘驗。
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曹彬，也只能作壁上觀，沒了脾氣。
沒法子，在滿洲，在哈爾濱，日本人，尤其是日本憲兵，那是十足的人上人。
法醫很快就給出了結論，山本是被利器割開了頸動脈，造成失血過多，導致死亡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利器？還尚無定論！
技術人員查得最仔細，時間也最長。
現場的足跡太亂，有許多人到過這里，提取意義不大，指紋更是沒有采集到有價值的。
站在公廁外面的李白，一直留意著里面的動靜。
雖然他知道自己做得很干淨了，但還是怕留下什麼痕跡，被捕捉到。
所以，里面的一點動靜，都牽扯著他的神經。
吉原終于從里面出來了，他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誰先發現的？"
李白連忙將那個餃子館的廚師，拉到吉原的面前，對他道"太君，是他最先發現的！"
吉原鏡片後的小眼楮打量了一下李白，然後又望向那個廚師，道"你的講一講，發現凶案的過程？"
已經被問過好幾次了的發現者，十分流利地道
"大太君，我呢，是對面飯館的廚子，因為尿急，就過來方便一下，結果就發現公廁之中倒著一個人，滿身血跡，嚇得我沒敢方便，就跑了出來，喊殺人了，殺人了！結果就被這位官爺給扣在這里了！"
吉原仔細審視著廚子，觀察著他的語氣和神態，來判斷他有沒有說假話，還有，他有沒有可能就是凶手？
听他的語氣，看他的神態，吉原很快就排除了他的嫌疑，因為這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順民。
吉原只能又隨口問了一句"這期間，你有沒有遇見到可疑的人？"
廚子連連搖頭道"沒有，沒看見其他的人，我剛喊沒幾聲，就被這位官爺給扣住了！"
吉原的目光又轉向李白，他發問道"你的，最先趕到的現場？"
輪到李白撇清自己的時候了，他馬上接茬道
"太君，我呢，和同事就在附近吃午飯，听到有人說殺人了，我們就跑了出來！我們來到公廁之內，就見山本太君躺在地上，我上前查看了傷情，確定他已經遇害了，我就打發同事去打電話報警，並且留住了第一發現人，並且封鎖了現場！"
李白這段話，已經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所以講出來後，滴水不漏。
吉原又仔細審視了一下李白，這個瘦麻桿一樣的警察，和山本都不是一個量級的，瞧著就不具備威脅性，況且他還是在案發之後到的場。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他和他的同事在一起！
吉原又問了一嘴，"你的同事呢？"
李白望了一眼曹彬，道"被曹科長派去摸排了！"
最後，吉原還是有經驗地問了一嘴，"你們在吃飯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現形跡可疑的人經過？"
李白一指他和張小膽吃飯的包子鋪，對吉原道"太君，那里和這里的胡同，不在一條平行線上，這里發生什麼，有過什麼人？根本瞧不見！"
吉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如此！
吉原點點頭，道"你處置的很及時，也很專業！再麻煩你一下，把圍觀的這些人，都詢問一下吧，看有沒有知道更多信息的！"
听到吉原這句話，李白就明白了，這個吉原，對自己沒有產生絲毫懷疑。
他剛想轉身去問那些看熱鬧的人，這時那個廚子拉著他的衣袖哀求道"官爺，您和太君說一下唄，我去一下公廁，我這膀胱都要憋炸了！"
李白這才想起來，這個廚子是尿急來的這里，也真難為他了，一直堅持了這麼久。
李白就跑過去對吉原道"那個發現人要上廁所！"
吉原一皺眉，道"現場還不能破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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