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鳳棲糖香
晨光漫過御膳房的琉璃瓦時，可兒赤著腳溜進了蒸騰著熱氣的大廚房。腰間悅寧貴妃的玉牌叮當作響，驚得正在揉面的御廚們手忙腳亂地跪了一地。
"都起來！本宮要十斤上好的霜糖！"她踮起腳尖去夠頂櫃的青瓷糖罐，武者巔峰的罡氣不受控制地震開，震得面粉袋紛紛爆裂。雪白的面粉與晨光交織，整個御膳房仿佛下了一場溫柔的雪。
眼看指尖就要踫到糖罐，突然腳下一滑。那描金青瓷罐傾斜的瞬間，可兒驚恐地睜大了眼楮——就在糖霜即將傾瀉而下時，一道月華閃過，趙靈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冰晶在空氣中凝結成盤，穩穩接住了每一粒墜落的糖晶。
"娘娘。"趙靈兒的聲音比她的月華還要清冷，"您上個月炸了三次灶台，燒毀了五口鐵鍋。"
可兒吐了吐舌頭，從冰盤里捧起糖霜︰"這次絕對成功！我要給陛下做玫瑰糖酥..."她指尖燃起一簇小火苗，卻把銅鍋里的糖漿烤成了焦黑的硬塊。
糊味彌漫開來時，李妙依踩著鳳紋繡鞋出現在門口。她華貴的鳳袍上還沾著幾粒糖渣，顯然是剛從糖坊巡視回來。"悅寧貴妃，"她眯起眼楮，"再燒廚房的話，這個月的糖例減半。"
"依依姐姐偏心！"可兒撅著嘴，把焦黑的糖塊塞進趙靈兒手里，"靈 姐姐最好了，幫我重做一份嘛！"
趙靈兒看著手中焦糖，萬年冰封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她指尖輕點，月華流轉間，焦糖重新化作了晶瑩的糖漿，一朵冰玫瑰在糖漿中緩緩綻放。
明昭殿前，明兒正獨自擦拭著長劍。劍身在晨光中泛著寒芒，倒映出的卻不是她的容顏，而是天瀾宗遺址的虛影。昨夜她又夢見了那個血色的夜晚，父母倒在血泊中，將宗門令牌塞進她懷里的場景。醒來時，枕邊放著一枚糖霜凝成的安神符——她知道那是秦政趁她熟睡時悄悄放的。
"錚——"
劍鋒突然被兩根手指夾住。明兒心頭一驚，抬頭看見秦政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廊下，玄色龍袍上還沾著晨露。
"劍意滯澀，心魔未消？"他的聲音低沉，手指輕輕一彈，劍身發出清脆的鳴響。
明兒慌忙收劍入鞘，卻被秦政一把攬入懷中。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襟。
"蒼藍皇朝的氣運裂痕已現。"秦政的手指撫過她的發絲，"最多三年..."
"妾等得起。"明兒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指尖無意識地在秦政後背畫著復仇的劍紋，"只要陛下不嫌臣妾..."
"嫌你什麼？"秦政突然咬住她柔軟的耳垂，溫熱的氣息讓她渾身一顫，"嫌你昨夜在朕肩上咬的牙印太淺？"
鳳儀宮內，李妙依正在翻看彤史冊子。朱筆在指尖轉了個圈，突然停在某一頁上冷笑出聲︰"工部侍郎夫人遞牌子求見？說是要給本宮獻上祖傳暖玉？"
趙靈兒從冰鑒中取出一串葡萄，月華流轉間，葡萄皮自動剝落︰"暖玉里藏了噬魂蠱，臣妾已將其凍成冰雕，送去肖遠山府上了。"
"做得好。"李妙依朱筆一揮，勾掉了某位嬪妃的綠頭牌，"傳旨，陳嬪私通外臣，賜白綾..."她突然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等等，改賜糖霜噎死吧，給可兒解悶。"
珠簾突然被掀開，一個糖人腦袋探了進來︰"依依姐姐，我新做了冰鎮酸梅糖..."
"砰！"
李妙依頭也不抬地拋出鳳印，精準地砸碎了糖人。可兒頂著滿腦袋糖渣落荒而逃︰"謀殺貴妃啦！"
暮色染紅後花園的錦鯉池時，太上皇正悠閑地撒著從定鼎宗繳獲的靈餌。雲太後擺弄著可兒進獻的糖霜盆景，那精致的亭台樓閣在夕陽下泛著蜜色的光。季太後則皺著眉頭翻看《女誡》新注——那上面竟是李妙依批注的"夫為妻綱，然夫若犯蠢，當以糖糊其面"。
"政兒最近鬧得太過了。"季太後指著"貴妃掌軍需"的條目，指尖微微發抖，"女子涉政，千古未有！"
雲太後輕輕捏碎一朵糖霜玫瑰，甜香頓時彌漫了整個涼亭︰"姐姐忘了？當年先帝閉關時，是你我聯手平定的南疆叛亂。"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打破了花園的寧靜。三朝元老王閣老踉踉蹌蹌地跑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臣冒死進諫！陛下任由貴妃干政，縱容錦衣衛橫行，更將科舉改制弄得烏煙瘴氣..."
池中的錦鯉突然躍出水面，太上皇手中的靈餌在空中凝成"聒噪"二字。
"王閣老。"雲太後笑著遞過一盞糖霜茶，"嘗嘗悅寧貴妃的手藝？"
老臣顫抖著接過茶盞，只見澄澈的茶湯中，一只糖霜凝成的毒蠍正張牙舞爪。他額頭上頓時沁出冷汗，茶盞差點脫手。
"這...這..."
"放心，是甜的。"雲太後抿嘴一笑，"就像悅寧貴妃說的，忠言逆耳，良藥甜口。"
太上皇突然哈哈大笑，撒出一把靈餌。那些餌料在空中化作糖霜小鳥，嘰嘰喳喳地圍著王閣老打轉︰"老東西，嘗嘗新朝氣象！"
夜色漸深時，秦政站在摘星樓上，望著後宮各處亮起的燈火。明昭殿前，明兒正在月下練劍，劍氣中隱約可見糖霜凝成的守護符文；鳳儀宮內，李妙依批閱奏折的朱筆不時停頓，在某個名字上畫個糖罐標記；御膳房方向，可兒又一次引發了小規模的爆炸，趙靈兒正用月華幫她滅火。
九幽冥帝的虛影在他身後浮現︰"主上，蒼藍皇朝的使團已經進入北靈域。"
秦政指尖凝聚出一粒糖霜，輕輕一彈，糖霜飛向遠方︰"讓他們慢慢走。"他的目光落在歡笑著跑過回廊的可兒身上，"朕的糖霜，還沒玩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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