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莊超英悠悠轉醒，睜開眼楮，坐起身子，側頭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阿玲，眼神中滿是溫柔。
他小心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細地掖好被角。
輕手輕腳地穿著鞋子，順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八點多了。
他緩緩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輕輕帶上廚房的門。
沒想到，林武峰已經在廚房里忙碌著準備早飯了，鍋里的油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莊超英笑著打招呼。“林工，過年好啊！”
林武峰直起身，轉過身來。“過年好，莊老師，一會咱們兩個喝兩杯，我炒兩個下酒菜。”
“行，一會就過去。”剛說完，他就突然夾緊雙腿，神色略顯慌張地快步朝廁所走去。
放了一夜的“廢料”，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沒拿紙！
莊超英無奈地蹲在坑位上︰“林工，林工！幫忙拿幾張廁紙！”
林武峰正端著剛炒好的花生米，听到莊老師的呼喊，連忙回應︰“莊老師，你再等會，這就來了！”
他快步把花生米放到桌子上，然後趕緊從櫃子里拿了兩張廁紙，匆匆走向廁所。
“莊老師，開開門！”
廁所門開了一道小縫，一只手迅速伸了出來，莊超英一把拿過廁紙，急忙把門關上︰“謝謝林工！”
處理完後，莊超英洗了洗手，開始做早飯。
他煮了一鍋稀飯，又煮了幾個水煮蛋。
這時，黃玲也睡眼惺忪地起來了，頭發亂蓬蓬的，頂著一個雞窩頭。“超英，你起這麼早啊。”
莊超英一邊盛著稀飯，一邊說道。“睡不著了，阿玲，夾一些泡菜，稀飯好了。”
黃玲拿著筷子和碟子，夾了一些泡菜放到桌上。
黃玲拍了拍小婷的屁股。“小婷，鵬飛，起床了！”
一家人吃過早飯，宋瑩和林武峰就領著棟哲過來拜年了。
宋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玲姐，莊老師，我們過來拜年了！”
“莊叔叔，黃阿姨過年好！”
黃玲趕緊走過去打開門，笑著︰“過年好，宋瑩，林工，咱們還客氣什麼，直接進來吧。”
外面突然響起一鳴的聲音︰“黃阿姨電話！”
“你們坐，我去接電話！”
屋里，桌子上早已擺滿了隻果、橘子、花生、瓜子，還有幾瓶汽水。
林武峰跟在後面，手里端著一盤子花生米和一盤子臘肉，穩穩地放到桌子上。
電視里正重復播放著昨天晚上的聯歡晚會節目，熱鬧的歌舞聲回蕩在房間里。
黃玲接完電話，一轉身，正好撞見張阿妹和老吳一家子過來。
張阿妹滿臉熱情地過來挎住她的胳膊。“玲姐，過年好啊，我和老吳正要領著孩子過去拜年呢。”
孩子們也乖巧地問好。“黃阿姨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
黃玲微笑著回應，不動聲色地把胳膊抽了出來。“快進屋，宋瑩他們也在我家呢。”
張阿妹大大咧咧地走進屋子，一眼就瞧見大家正圍在彩色電視機前，眼神里瞬間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羨慕。“宋瑩，林工，莊老師，我們來拜年了！”
林棟哲听到聲音，趕忙站了起來。“莊叔叔，我回家去拿椅子。”
“我幫你一起！”
鵬飛也跟著起身，兩人風風火火地跑回去拿了幾個凳子過來。
大家紛紛落座，繼續看著電視。
黃玲手里捏著個橘子，隨口問︰“阿妹，怎麼沒看到小敏呢？”
張阿妹把目光投向黃玲，回答道︰“小敏啊，過年之前就去外公外婆家里了。”
這時，林武峰接過話茬︰“感覺好長時間沒見到珊珊、小軍他們了。”
張阿妹想起前些日子，看到有個男人來找林工，那派頭看著像是個干部，不經意間還听到了他們的幾句談話。
再聯想到林工每個周日都早出晚歸的，心里便篤定林工和其他技術工人一樣，出去掙外快了。又看看莊老師，人家還能寫書掙稿費呢。
瞧瞧林工家，又是買冰箱，還把莊老師淘汰的洗衣機買了回去，再瞅瞅宋瑩，穿得時髦極了，脖子上還戴著條珍珠項鏈。
反觀自己的丈夫老吳，一副窩囊樣子，張阿妹心里的氣“噌”地就冒了上來。
“林工，珊珊周日去玄妙觀幫一鳴擺攤，掙些零花錢，不像林工你啊，有本事，周日忙得咧！那可是出去掙大錢的嘍！”
她一邊陰陽怪氣地說著，一邊又親昵地挽著黃玲的胳膊，可眼神里卻滿是嫉妒、不滿。
大家听到張阿妹這話，本來洋溢著笑容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原本輕松愉快的氛圍瞬間僵住。
黃玲嫌棄地白了她一眼，身體下意識地往宋瑩這邊靠了靠，隨後起身拿了一把瓜子，不著痕跡地把胳膊抽了出來。
黃玲嗑著瓜子心里還想著，這個張阿妹怎麼就這麼喜歡靠著挎著自己啊。
不會是故意的，這個樣顯得她和自己關系好，氣宋瑩呢？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又冰冷，誰都沒有說話。
張阿妹見沒人搭腔，又不死心地轉向宋瑩︰“宋瑩，我前幾天出去溜達，看到一鳴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逛街，她是不是也軋朋友了？”
宋瑩心里明白，武峰出去兼職的事情，雖然自己沒對外說，玲姐他們肯定也不會說，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安廠長上次過來大家都看到了，而且武峰每個周日都很晚才回來，明眼人不難猜到他在外面掙外快。
“一鳴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軋朋友的時候嘍。對了阿妹，你不是說中專技校鄉下人多的嗎，你可得把小敏看住了呀！”
宋瑩不緊不慢地回應，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卻巧妙地將話題引到張阿妹女兒身上。
張阿妹原本強擠出來的笑臉一下子垮掉了，可又不好發作，只能強擠出一絲笑。“孩子大了，我們當大人的不好管，就不管了，是不是玲姐！”
黃玲笑了幾聲︰“圖南現在上大學，學業重得很，再說圖南要找也是找他們一個學校的，我和超英不管他，他自己看著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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