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自己對殿下的理解,若雪鳶沒有生了這樣一副好樣貌,殿下對她絕不會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可如今......
雪鳶的啜泣聲一刻未停,哭聲中的委屈、害怕和茫然,周亞夫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時也有些茫然起來。
自己真要讓雪鳶違背意願,陪在殿下身側嗎?
這對雪鳶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周亞夫眼簾微垂,心中不忍。
可他身為劉恆心腹,知曉他的決策定然是深思熟慮,如今既已明白地告知了雪鳶,想來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就算自己前去勸說,殿下也不見得會改了主意。
再者,他以什麼立場前去呢。
他無力地垂下雙手,想到今日之前和雪鳶相處的一幕幕,不知不覺間雙手緊握成拳。
雪鳶哭得認真,口中不停說著什麼。
細細听去,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
意思也基本一致,都在表達自己不想順應劉恆心意,不願陪在他身邊。
周亞夫默默听著,忽然就生出了些許愧疚之意。
雖然他也不知這愧疚之意從何而起。
而隱在樹影下的劉恆,見到雪鳶撲到其他男人懷中時,面色依舊平靜,雙手卻緊緊握了起來。
他自認自己並不會太過在意一個才剛剛見過一面的女子,縱使她容顏絕世,傾國傾城。
之所以會失了智般追到此處,全是因為不甘心。
對,不甘心!
自己身為代地之主,年華正好,也不是個脾氣暴戾的人,雪鳶為何這麼抗拒?
今夜想了許久,劉恆始終想不明白。
而且,她懷中之人,只是自己的心腹。
他並未有貶低自己心腹的意思,事實如此,自己和周亞夫相比,優勢在他。
然而,雪鳶對他倆的態度,不說天差地別,那也是截然不同。
為何?
電光石火間,劉恆憶起了雪鳶剛剛說過的一句話。
她說自己心有所屬。
劉恆眸中緩緩染上一抹暗色,薄唇微抿。
莫非她的心上人,是周亞夫?
得出這個猜測,劉恆只覺得心情一下子變得奇差無比。
自己看上的女子,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心腹?
劉恆眸光一沉,天下絕沒有這樣的道理。
況且,正因為周亞夫是自己的心腹,他才不能對雪鳶的所作所為听之任之。
畢竟她極有可能是呂雉安插在代宮的細作。
若自己隨了她的想法,久而久之,這代地豈非也要變成了呂雉的天下?
絕不可能!
他絕不會讓細作有迷惑自己心腹的可能。
為今之計,將雪鳶留在自己身邊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至于她說不願。
呵,一個細作而已,她願不願的有必要在乎嗎?
劉恆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抬眼看向不遠處擁抱著的一男一女,劉恆只覺得刺眼至極,也愈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若他真如了雪鳶的意,依眼前所見,周亞夫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沉淪。
屆時,周亞夫是誰的心腹便說不準了。
劉恆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今夜過後,他絕不會讓這二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遠處。
雪鳶哭聲漸漸小了下來,理智似也找了回來。
她抬腳,往後退了兩步。
而後抬起朦朧淚眼,看向低頭看過來的周亞夫,聲音有些沙啞。
“周將軍,你說,這世間為什麼總有這麼多無奈呢?”
她說完,一滴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落了下來。
她卻倔強的盯著周亞夫的眼楮,一眨不眨,勢必要得出一個答案。
眼眸深處,也暗暗期待著什麼。
周亞夫在她的灼灼目光中,動了動唇瓣,想說“世間人都是如此”,可又覺得不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雪鳶視而不見,依舊固執地盯著他。
“周將軍,”她沙啞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說,為什麼呢?”
雪鳶眼中的委屈之意愈發濃烈,甚至還帶著絲絲深不見底的絕望。
周亞夫心中一慟,不知如何面對,只得狼狽移開視線。
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殿下是他周亞夫的知己,也是伯樂,他絕不可能背叛他。
所以,只能讓雪鳶失望了。
雪鳶明白了周亞夫的意思,並未再說什麼,一雙被水洗過的眸子中,所有情緒重新歸于平靜。
她往後退了幾步,聲音因哭過還帶著些許沙啞,卻沒有了剛剛的委屈和期待,只余平靜。
“周將軍,今夜是雪鳶打擾了。”
說完,她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見她如此,不知怎地,周亞夫心中突然一慌,就像某種失而復得的東西又再度離自己而去。
他倉皇伸出手,想要抓住。
可雪鳶的背影決絕,如手中的流沙,他想要握緊,卻流失得更快了。
雪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斑駁樹影中。
周亞夫驀然垂首,看向自己空蕩一片的掌心,不由淒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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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也沒有抓住......
暗處的劉恆見了這一幕,眼底悄無聲息爬上一抹微不可察的得意,揚了揚眉。
心上人?不過如此。
劉恆腳步一轉,朝著一個方向飛快追去。
......
夜晚的代宮處處沉寂,只有星星點點的微光照亮片片無人的角落,雪鳶恍若行尸走肉般,在宮中毫無目的地游蕩。
劉恆也不知她要去哪兒,只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她走累了停下來休息,他便也停下腳步。
二人走走停停,在宮中漫無目的地走過許多地方。
直到雪鳶的身影消失在一個角落,劉恆如先前一般追了上去。
“殿下,您這麼晚不睡覺,跟著奴婢做什麼?”
劉恆剛剛拐過一個角落,清冷的女聲冷不丁響起。
猝不及防間,男人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女子面前。
用力維持住身形,劉恆面上一派鎮定自若,語氣冠冕堂皇︰“本王對你一見鐘情,跟著你自然是不放心了。”
他又做出了在乾坤殿時那副溫柔深情的模樣,如點漆般的眸子中滿是柔情。
饒是雪鳶,只看他的眼楮,也看不出他此刻的真心有幾許。
唯有從他周身淺淡的幾縷情絲,才能窺出他此刻不過作戲罷了。
雪鳶盯著劉恆那雙眸子看了片刻,而後才用被涼意浸染的聲音說︰“殿下如此待我,雪鳶真是感動。”
口中說著感動,面上卻不曾做出半分感動模樣。
敷衍之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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