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堂主!”
    “石井堂主!”
    眾人連忙上前行禮。
    “讓諸位久等了。”
    蕭無咎負手而立,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石井一郎則掛著那副標志性的虛偽笑容,
    “本座與蕭堂主相談甚歡,一時竟忘了時辰。”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屠剛等人,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分︰
    “想必諸位已經搜查完了吧?”
    秦嬌嬌扭著腰肢上前,朱唇輕啟︰
    “回石井堂主,都查完了∼”
    說罷,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蕭無咎,眼神中帶著一絲猶豫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好說出口。
    “不過,還有一處沒……”
    屠剛粗聲粗氣地開口,卻正好瞥見蕭無咎凌厲的眼神,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古銅色的臉憋得通紅。
    石井一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抬頭看了看漸暗的天色,暮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
    “既然如此,諸位不如移步前廳?本座已命人備好晚宴。”
    “多謝石井堂主的美意。”
    蕭無咎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袍袖無風自動,
    “時辰不早了,我們還需盡早回去復命。”
    “今日……多謝石井堂主款待。”
    言罷,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石井一郎也不挽留,只是隨意的拱了拱手,意味深長地說道︰
    “既如此,那本座就不遠送了。”
    轉眼,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眾人剛一踏出血刃堂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屠剛就按捺不住,粗聲問道︰
    “蕭堂主,咱們不是還有處最要緊的地方沒查嗎?”
    他銅鈴般的眼楮瞪得老大,
    “今日血刃堂在堂內的弟子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剩下的恐怕都在那戰鬼營呢!”
    秦嬌嬌也湊近幾步,香風撲面︰
    “可不是嘛∼包括白川立平在內的大半精銳弟子,八成都在那處地方……”
    她美目中閃過一絲不甘,
    “咱們連問都不問,就這麼走了?”
    蕭無咎驟然駐足,玄色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他緩緩轉身,月光下的面容冷峻如鐵︰
    “你們以為我不想查?”
    聲音里罕見地帶了幾分壓抑的怒意,
    “那戰鬼營是血刃堂培養戰鬼的禁地,除了他們本堂弟子,即便盟主親至也無權擅入!”
    眾人聞言俱是一震,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們雖早知血刃堂有處進行人體實驗的秘密場所,常做些將人與妖獸拼接的駭人勾當,卻從未听說過“戰鬼營”這個正式名稱。
    張凡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三年前那個山洞中的可怖景象又浮現在眼前——那些被縫合在妖獸軀體上的人首,扭曲的面容上凝固著永恆的絕望。
    “原來……那些怪物被稱為戰鬼啊……”
    他喃喃自語,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孫昊陽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出“  ”的聲響,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這群畜生,就應該……”
    話未說完,就被火萱兒一個眼神制止。
    蕭無咎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沉聲道︰
    “血影盟創立之初,盟內高層就曾共同立下血誓,戰鬼營永遠歸血刃堂自治,任何人不得干預。違者……神魂俱滅。”
    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
    “今日若貿然提出搜查戰鬼營,非但徒勞無功,反倒會落人口實。”
    听聞此言,眾人更是面面相覷,眼中滿是無奈與沮喪。
    秦嬌嬌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恍然,
    “難怪蕭堂主方才不讓我們提進入戰鬼營之事,原來這其中有著如此復雜的淵源和規矩。”
    “即便我們再怎麼想要查個清楚,在這鐵一般的誓言面前,也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屠剛突然暴起一腳,將路旁的石塊踢得粉碎。
    飛濺的碎石劃破了他的褲腳,卻渾然不覺。
    “他娘的!”
    他銅鈴般的眼楮布滿血絲,
    “就這麼灰溜溜回去?連戰鬼營的門都沒摸著,老子怎麼跟堂主交代?!”
    幾人之中,他身為囚獄堂的副堂主,承受的壓力最大。
    若就此無功而返,等待他的將是堂主周猛嚴厲的責罰。
    想起周猛那張陰鷙的面孔,屠剛眼中不由掠過一絲陰霾。
    當年在撢北鐵骨崖時,他貴為山寨二當家,一身修為已達紫金中期巔峰之境,比那時初入紫金中期的三當家周猛強了不止一籌。
    而說起鐵骨崖,那可是一處天生的險關要隘。
    懸崖峭壁環伺,僅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山頂,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寨中三百余名弟兄,個個都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亡命之徒,卻出人意料地保持著嚴明的軍紀。
    他們立下的鐵律至今仍在屠剛耳邊回響︰
    “劫富濟貧可也,欺壓良善者死!”
    他們專挑那些魚肉鄉里的豪紳巨賈下手,對貧苦百姓卻分文不取,有時甚至將劫來的錢糧暗中接濟山下的窮苦人家。
    因此在這撢北邊境一帶,鐵骨寨雖為綠林,卻意外地頗得民心。
    而這番氣象,全賴他們二人的結拜大哥——鐵骨寨大當家趙天霸。
    說起趙天霸,此人一生坎坷,卻又不失血性,倒也算得上一條好漢。
    他本是梁州城外貧苦人家的孩子,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全憑自己摸爬滾打,勉強糊口。
    十二歲那年,他覺醒了六品武靈赤炎天熊,本以為是老天開眼,給了他翻身的機會。
    可誰曾想,寒門子弟,終究難逃世道欺壓——他的入學名額竟被城中富戶之子頂替,生生斷送了他進入武靈學院、系統修習武道的機會。
    沒有名師指點,更無修煉資源,縱有天賦,也只能埋沒于市井之中。
    彼時的趙天霸空有一身潛力,卻始終困在青銅境界,難有寸進。
    為了活命,他只得每日編草鞋、賣苦力,勉強混個溫飽。
    然而,上天終有開眼日,有時也會給苦命人留一線生機。
    某日,一位游方高人途經梁州,偶然遇見正在街頭叫賣草鞋的趙天霸。
    那高人見他衣衫襤褸,卻眼神銳利如刀,眉宇間自有一股不屈的倔強,不由心生感慨。
    高人沉吟片刻,便上前與他攀談,三言兩語間,便察覺此子雖落魄,卻根骨不凡,心志堅韌,實乃可造之材。
    于是,高人破例指點了他幾招,又留下一卷粗淺的心法,權當結個善緣。
    可誰能想到,趙天霸竟如久旱逢甘霖,日夜苦修,短短數月,便已參透其中玄機。
    他的修為突飛猛進,境界也隨之節節攀升,竟在短短數年間,從區區青銅級,一路突破至鉑金之境!
    這般進境,莫說尋常戰靈師,便是那些世家子弟,也未必能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