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來了，那我就先不打擾了。我說的事，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
葉校長面上帶著和藹的笑意，起身後從容地和艾琳等人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完全沒有一點身為大人物的架子。
艾琳收回目送葉校長的眼神，正好看到舒爸舒媽臉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糾結神色。
那神色只停留了一瞬，就在轉向他們的時候換成了溫柔的笑意。
“你們來啦。”
舒爸舒媽熱情地招呼著他們落座，不過片刻，就把不小的客廳塞得嚴嚴實實。
今天算是他們人來的最齊的一次。
一方面是因為今天舉行葬禮，一直忙碌的眾人難得聚到了一起。
另一個原因則是上次來的時候舒流提議，想邀請他們來家里一起聚一聚。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很多要緊的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這次聚會也算是讓大家放松放松，舒緩一下一直緊繃壓抑的心情。
萬事都要向前看。
他們沒有太多的余力去緬懷逝去的人和物。
說是聚會，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就是各自閑散的聊聊天，吐槽一下最近忙得腳不沾地的生活。
草草用了午飯之後，舒爸舒媽張羅著要去買菜，被方瑾攔住了，他自告奮勇要去采買，還順道拉上了時雲安、陶言、柯年、衛揚和宋績。
美其名曰——人多，買的菜也多，他們多去幾個人好拿東西。
晚上可還有人要來的，不多備些菜可不行。
他們一走，屋子里頓時就空了一半。
方瑾本來還想拉上曲吟風，可這家伙早縮到沙發角落睡覺去了。
剩下的人里，樓越跟個老大爺一樣癱在沙發上，手里盤著兩顆硬質的金屬球。
秦優、柳芝芝和江影到了後院，幫著舒媽打理花草。
三人一邊听著舒媽講解種花的知識，頻頻乖巧點頭。
放在一個月以前，這三人對養花草這件事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可現在，她們覺得發展這樣一門興趣愛好，好像也不錯。
那種生命在自己手下誕生，不斷成長盛開的感覺……很好。
舒媽也對自己有了這樣三個機靈可愛的“學生”感到高興。
另一頭，于霜、艾琳、黎景三人則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討論工作。
樓越在心中暗暗吐槽他們是工作狂。
雖然各自忙碌，但看起來十分和諧溫馨。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給舒溪過生日那天。
恍如昨日。
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
想到這一點的人都不由得心中澀然，只能扯起笑意壓制這突如其來的悲傷。
趁著大家沒注意的時候，舒流來到了書房。
開門的時候，他瞥到父親匆忙把什麼東西塞回了書架上。
“爸。”
舒流輕輕喚了一聲。
看到是他來，舒彥不自覺地松了口氣︰“是你啊，臭小子，也不知道敲門。”
說歸說，他的語氣里倒沒有多少指責的意味。
但看到舒流有些凝重的神色後，他又不禁疑惑︰“怎麼了？有事？”
舒流走近幾步，來到書架前，平視著自己的父親——好像不久以前，他還是個只到父親腰身的小孩，每天跟在姐姐身後跑來跑去，可現在……
舒流垂下眼，收斂了眸中的情緒，聲音平靜︰“爸，你和媽今早去哪了？怎麼沒去參加葬禮？”
本來舒流最近一直在學校里忙著，也是好幾天沒回家了，今早的葬禮他是和渡輪的人一起過去的，沒在現場看到他們也是正常的。
但他這個問法，就好像是篤定了他們沒去葬禮，而是去做了其他事一樣。
舒彥的臉上僵了一瞬，又很快緩和下來︰“嗯，有點事，就沒去，而且……去了也是傷心，你媽媽最近身體不好，還是等她先緩緩吧。”
這話乍一听沒毛病，可舒流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今天的葬禮上可不包括姐姐，何談惹他們傷心呢？
——沒錯，舒溪不在犧牲者名單上。
倒不是他們覺得舒溪變成了喪尸就不把她當己方的人了，正是因為看重她，才不想在沒發現她的尸體前妄下結論。
當時地震結束後，俞尋秋想返回去查看。
他是最清楚發生了什麼的人，自然也最驚疑，他們居然能活下來！
但為了俞尋秋的安全著想，最後還是換了其他人回去查看。
舒流就是查看人員的其中之一。
那片戰場已經徹底顛覆，不見任何喪尸的影子。
除了一棵高大得不似凡物的巨樹，和蔓延整片戰場的綠植以外，再也見不到任何其他的生物。
自然也沒有舒溪的身影。
不單尸體，就連舒溪存在的一點痕跡都沒看到！
——她肯定沒死。
舒流莫名篤定。
舒流緊盯著父親心事重重的眼，語氣強硬了些︰“爸，葉校長和你們說了什麼？你們在做什麼事？”
“你個小孩子，別管那麼多……”
“爸！”
舒流大喊了一聲，舒彥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舒流會這樣對他說話。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責任，也有能力可以保護你們。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舒流長舒一口氣，控制著情緒，語氣又平緩下來︰“那天，是校長救了你們對嗎？”
舒彥愣愣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覺得陌生，又覺得有些欣慰。
是啊，他也長大了，或許有些事，早點讓他知道也好……
正思索著，舒彥就听到舒流忽然問了這麼一句，他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回道︰“是。”
舒彥抬手拍了拍舒流的肩膀︰“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好瞞你的。葉校長想邀請我去接替他的職位，我和你媽媽也是在糾結這件事。”
“接替他？”舒流有些驚訝。
葉校長好好的，怎麼會忽然想要找人接替了？他要干什麼去？
舒流正想再追問。
“ ！”
一聲巨響傳來，舒彥的話被打斷了！
父子倆下意識對視一眼，臉上滿是驚訝。
這聲音，好像是從隔壁房間那邊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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