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地上的程偉，陳秀先是一怔，然後又細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他本以為程偉不會出現的，結果對方卻悄咪咪的躲在角落窺視。
這樣也好，有了程偉的參與，今天這場大戲才能完美落幕。
想到這里，陳秀也邁開腳步，走到了程偉面前，朝著臉色慘白的他，伸出了手。
“偉哥，你沒事吧？”
“啊？”
程偉抬頭去看陳秀，他那副圓形的眼鏡片上，似乎也籠罩上了一層水霧。
顫抖了下嘴唇，程偉迅速穩定心神，勉強一笑︰“我沒事，剛才就是有點低血糖，站不穩了。”
“哦，這樣啊！那你可別一直坐著，今天外面還怪冷的，這地板很涼。”
陳秀腹黑的笑道，然後把手伸到了程偉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抓住。
猶豫了片刻，程偉還是握住了這只援助之手，借著陳秀的拉力，從地上站了起來。
只是起來的時候用力過猛，一下撞上了陳秀的肩膀，反作用力差點把自己又給撞回到了地上。
就在程偉失去重心，想要重新坐回到地上時，陳秀一把攬住了他的後背，止住了下墜趨勢。
“偉哥，小心點，再坐到地上，低血糖這個借口可就不管用了。”
“呵呵，今天這份禮物，你可真是費心了。”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如果沒有你的“全力配合”搭舞台，我這場戲是怎麼都唱不出來的。”
“剛才他們的反應，都在證明，我做的沒錯！”
兩人的交流，都在極力壓低著聲音，爭取不去讓第三人听到。
程偉在說自己沒有做錯的時候，那雙始終藏在眼鏡後的眸子，也掠過了一絲厲色，表明了他並不後悔所做的決定。
陳秀盯著他看了兩秒，只是淡淡道︰“小孩子才分對錯，成人只看利弊！”
一語作罷，兩人直接分開，各自的臉上都露出了熱情而友好的笑容。
“秀，回來公司，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啊？”
“剛才我在樓下銀行取錢，忙著確認金額，一時沒顧上去發信息，下次一定提前通知，下次一定。”
假意寒暄完，程偉又主動朝著陳秀伸出了手。
“你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完，待會過來我辦公室里聊兩句？”
“可以啊！我確實也有話想跟你聊聊。”
陳秀握住程偉的手，彼此對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各自松手。
站在甦筱辦公室外面的人，見到兩人握手結束後，紛紛做無聲鳥獸散。
程偉轉頭去最後看了老侯、老張他們一眼，本想說兩句場面話，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目送程偉離開，陳秀重新回到辦公室，對眾人進行了最後的安置。
“大家如果沒有其他事，可以先把錢拿到樓下銀行存起來，我跟那邊的工作人員已經打好招呼了，今天會有專人來為大家辦理業務。”
“秀哥，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新公司呢？”
老侯走過來，壓著聲音問道。
陳秀看著他，跟著又去看其他人，“我待會會建個群，明天大家就能去新公司入職了。”
“呼∼∼”*N
這句話，讓眾人徹底放心了。
接下來，陳秀讓魏諷、熊奔帶著他們去存錢，自己則留在了甦筱辦公室。
等到眾人退出辦公室，大門被關上，陳秀這才轉身去看甦筱，眼里也帶上了一抹歉意。
“筱筱姐，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樓下取錢的時候動作慢了……”
“我沒那麼脆弱，現在才10點，你取錢的速度，已經算快的了。”
甦筱推了下眼鏡，突然問道︰“小諷和大熊的獎金，你給安排了？”
“放心，羊斟慚羹的事，不會出現在我這里。”
與甦筱對視一眼，陳秀又轉頭去看向甦鈺。
“小鈺，咱們待會還要進八角籠嗎？”
“你先去跟程偉聊聊天吧！他現在估計都要氣死了，剛才那場面，他可算是打碎牙齒往肚里吞了真TM解氣……”
“別說髒話！”
甦筱抬手去彈了下甦鈺的額頭，威嚴瞬間展露，做弟弟也只得乖乖點頭。
安撫完兩個最親近的人，陳秀這才來到程偉辦公室門外，禮貌的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門而入，陳秀習慣性掃視了一圈，發現里面就程偉一人。
順手關上大門，陳秀還沒來得及走向沙發，程偉的“問罪”聲，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傳來了。
“今天這事，瞞不住的，也不可能瞞住！花2100萬，踩著我，來為自己博取一個珍惜人才的美名，值，這錢花的太值了！秀，你這招，真是又狠又毒啊！”
陳秀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走到沙發這邊悠然落座。
放出一個平A，得不到回應，這種仿佛打在空氣上的感覺，讓程偉尤為不爽。
他來到陳秀對面坐下，俯身向前，將手肘撐在膝蓋上，開始為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找理由。
“我承認，在老侯、老張這件事上，我做的不那麼地道。但那是因為，這幾個月公司發展太快了，我根本顧不過來。”
“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公司的估值還不到10億美刀，現在它的估值翻了二十倍不止！秀，你一開始也沒想到，我們能這麼成功吧？”
看著程偉那滿臉的期冀，陳秀既不想說謊，也不想提供安慰，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得不到的回應，讓程偉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連帶著對陳秀的怨氣也更重了幾分。
“公司發展的這麼快，我只能拼命去適應，沒法給期權激勵，我就只能拿出重要崗位來培養自己的人！但是，重要崗位上面都是你的人，我不這樣做，憑什麼讓別人為我所用？”
這番辯解中帶著幾分無奈的發言，終于讓陳秀開了口。
“你裝完了嗎？”
“什麼？”
“你現在難道不應該感到高興嗎？我要走了，我的人也要走了，中層以上的崗位空出了一大片，你一下子就有了豐富的資源來招攬人才，區區名聲，算得了什麼？你剛剛應該都是在想這些吧？”
陳秀這一串連珠炮式輸出，直接把程偉給懟怔住了。
看著這位strong，感覺今天已經說了很多話的陳秀，實在也沒心思去陪他再演一場了。
自沙發上起身，低頭去俯視程偉，陳秀給出了對“朋友”的最後忠告。
“近日，重讀《張太岳傳》，里面有一句話，讓我感觸頗多，免費送你吧。”
“什麼話？”
“春風得意之時，亦是隱憂醞釀之日。”
“什麼意思？”
“實力不夠，引入外援，難免英雄氣短，反受制于人，自己琢磨去吧！”
說完，陳秀直接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