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一回
濟公把珍珠手串交給鄭鐵牛的徒弟後,說道︰“我再出個容易猜的謎語,你們猜猜看。”眾人紛紛說道︰“你說吧。”濟公念道︰“蟲入鳳窩飛去鳥,七人頭上長青草,大雨下在橫山上,半個朋友不見了。這也是四個字,誰能猜著,我就把老和尚的這件僧袍給誰。”眾人思索起來︰“‘蟲’進入‘鳳’窩,飛走‘鳥’,這是‘風’字;‘七’‘人’頭上長‘草’,是‘花’字;‘大雨’下在‘橫山’上,‘橫山上’即‘ぬ’,加上‘雨’是‘雪’字;‘半個朋友不見了’,‘朋’字去掉一半,是‘月’字。”好幾個僧人都猜中了,廣亮嘴快,搶先說出“風花雪月”四個字,濟公說︰“對了。”果然把僧袍給了廣亮。
濟公又說︰“東門以外失火,內里燒死二人,留下一兒一女,燒到酉時三更。這四句話猜四個字。”旁邊有人猜中是“爛肉好酒”四個字,濟公又給了一床被褥。濟公接著說︰“三人同日去觀花,百友原來是一家。禾火二人同相坐,夕陽西下兩枝瓜。”旁邊又有人猜中是“春夏秋冬”四字,濟公把老和尚留下的所有東西都分散給了眾人,自己一件也沒留。
過了兩天,鄭鐵牛听說濟公在臨安城結識了不少紳士富戶、貴官長者,宗印本就是個勢利和尚,便跟廣亮商量,讓濟公出面請人,在廟里辦善會。廣亮說︰“行。”廣亮知道濟公認識很多大財主,認為辦善會說不定能剩幾兩銀子,于是連忙找到濟公,說道︰“師弟,老和尚進廟,按理說應該驚動一下眾人,我打算在廟里辦一回善會,你認識的都是大財主,要是辦善會,你把請帖送過去,把他們都請來,行不行?”濟公說︰“行是行,但有一點,我認識的人可都是紳士富戶,既然辦善會,就得準備上等的高擺海味席,得八兩銀子一桌的燕翅席,來一個人就擺一桌。善會的香資不定多少,也許一個施主就施舍幾萬兩。以前化大悲樓的時候,一個人就施舍了一萬兩。辦善會的話,所有來的人,不論出香資多少,帶來的隨從每人要開一吊錢賞錢,坐轎來的,每個轎夫也給一吊錢。要是依著我這樣辦,我就去請人,不然我不管,別叫人家瞧不起咱們。”廣亮一想,反正應該賠不了,就說︰“全都依著你辦,你要多少請帖呢?”濟公說︰“我要一百張請帖吧。”廣亮听了十分高興。
他們選在本月初十辦善會,廣亮先拿出宗印給他的五千兩銀子作為本錢,拿出二千兩銀子置辦酒席,二千兩銀子預備賞錢和零用,一千兩銀子用來搭棚辦事、買東西零用,一切都安排妥當。沒想到濟公要了一百張請帖,封請帖的時候也沒讓別人看。請帖里面寫的是︰“本月初十日,因老和尚宗印進廟開賀設壇,當日恭請您光臨,早降拈香。住持僧宗印、廣亮、道濟同拜。酒席設在靈隱寺廟內,每位善會,不準多帶,只封二十四文錢,如多帶會有重罰。”
濟公把請帖送出去後,到了初十這天,靈隱寺門口車馬轎 croded,臨安城的大財主周半城、甦北山、趙文會等都來了。有的人帶了兩班轎夫,有六個隨從、八個隨從的,最少的也有四個隨從。廟里給每人都發了賞錢。施主們把善會的封套交在帳房,打開一看,里面全都是二十四文錢。來一位施主就擺一桌席,一共坐了二百多桌。晚上施主們都走了,帳房一算賬,一共收了二十多吊錢,連廣亮認識的人都包括在內。這一下,五千兩銀子全賠進去了,宗印和廣亮把濟公恨得要死。
第二天,廣亮把濟公叫來說︰“你這簡直是存心害我們,這廟里不能要你了,你趁早走吧,從此再不準你進靈隱寺。”濟公說︰“走就走,這不算什麼。”正說著話,楊猛、陳孝來了。那天的善會他們沒趕上,這兩個人在外面保鏢沒在家,今天才回來。他們听家里人說靈隱寺辦善會,來了請帖,就趕了過來,想寫點香資。他們一見濟公,楊猛說︰“師父,那天辦善會,我們二人沒在家,今天我們特意前來,師父要是用銀子,我們有。”和尚說︰“他們已經要把我趕出去,不讓我在廟里了,你們不必施舍了。”
正說著話,鐵面天王鄭雄也來了。鄭雄因為昨天來出善會,封了二十四文錢,廟里卻給了底下人十幾吊賞錢,他心里覺得過意不去,不知道廟里這是怎麼回事,就帶著五百銀子來見濟公,想打听一下。他來到廟中,看見濟公正和楊猛、陳孝說話。鄭雄先讓家人把五百銀子拿過來說︰“師父,我昨天來出善會封了二十四文錢,廟里倒給了底下人十幾吊錢,我想這不太合理,今天我帶來五百銀子作為香資,師父要是用,我再叫人去取。”濟公說︰“你不用施舍了,他們不叫我在廟里,我這就要走了,我算被這廟除名了。”廣亮看見有銀子,又不好說話。鄭雄一听濟公這話,說︰“既然他們不叫聖僧在這廟里,師父就上我的家廟去,那座三教寺也沒人看,我送給師父。”和尚說︰“好。”立刻帶著褚道緣、孫道全,和鄭雄一起前往三教寺。楊猛、陳孝告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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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公走後,這天靈隱寺門口來了兩個人,都是壯士打扮,一位穿白衣服,一身素淨,一位穿藍衣服,衣著鮮亮。他們來到廟門口問︰“濟顛僧在廟里嗎?”門頭僧說︰“二位找濟公有什麼事?貴姓大名?是哪里人?”二人說︰“我們是夔州府人,以保鏢為業,久仰聖僧的大名,特意來拜訪。我姓王,他姓李。”門頭僧說︰“二位在這里稍等,我到里邊看看,濟公說不定不在。”說完,立刻到里邊向監寺廣亮稟報。廣亮以為來的是施主,就告訴看門的和尚︰“別說濟顛已經被趕出去了,就說濟公出門辦事去了,三五天必定回來。”他自己迎出來,看見山門外站著兩個人,衣帽鮮明,都有三十多歲,一身壯士裝束,五官不俗。他一見連忙行禮說︰“二位施主請進廟里喝茶。濟公今天有事,沒在廟中,大概早晚就會回來。二位貴姓?”那穿藍衣服的壯士說︰“我姓王,他是我義弟,姓李。”廣亮說︰“二位施主請進。”
二人跟著進了廟,到了客廳,知客僧接見他們,獻上茶。二人要拜老方丈,知客僧帶二人到後院禪堂之內,一見方丈宗印,鄭鐵牛讓座。二人問︰“方丈,濟公是老和尚的徒弟嗎?”宗印心想︰“這二人衣帽不俗,肯定是給濟顛送禮來的,我要是說和濟顛是師徒,這二人說不定會孝敬我些銀錢。”想完,就說︰“沒錯,那是我的徒弟。”二人點了點頭,問︰“濟公哪里去了?”宗印說︰“他沒個準地方,不定在哪里住著,也許今天就回來。二位有什麼話可以留下,要不然今天就在我這里住一夜。”那姓王的說︰“也好。”他們看見老方丈手中拿著那串念珠,是一百零八顆珍珠的。
二人正在看,只見從外面進來一個人,年紀約二十多歲,頭戴藍綢子四楞巾,身穿藍綢大氅,面皮黝黑,短眉毛,三角眼,這個人是宗印俗家的佷兒鄭虎。他為人奸詐,貪淫好色,仗著他叔父當和尚賺的錢,任性胡作非為。他一進來,看見這二人,問他們是從哪里來的。那二人說“找濟公”,鄭虎沒說什麼,剛要說話,廣亮把他拉到外面,把情況都告訴了他,他又進來和那二人交談,把他們讓到外面客房擺飯。鄭虎陪著他們說話,有些狂傲無知。他也喝醉了酒,小人膽壯,滿嘴胡言亂語,留二人住下。
第二天,監寺廣亮剛起來,就听見里面一片喧嘩。他到里面一看,嚇得魂都快沒了,出了一樁塌天大禍。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二回
廣亮急忙跑到後院,只見鄭虎倒在血泊中已經被殺,那兩個自稱施主的人卻蹤跡全無。桌上有一張字柬,上面寫著八句詩︰“因為閑氣到靈隱,要找濟顛把命拼。濟顛今朝若在廟,我等將他刀碎身。殺死鄭虎仇未報,盜去手串志未伸。若問英雄名和姓,逍遙自在我二人。”
原來,這兩個賊人是西川路的強盜,一個叫逍遙居士王棟,一個叫自在散仙李梁。他們和小喪門謝廣、賽雲龍黃慶是結拜兄弟,此次前來是為朋友報仇。鄭虎平時作惡多端,雖然這次是被牽連,但也是他的報應。如果宗印沒說自己和濟顛是師徒,王棟、李梁或許不會殺鄭虎,這也是命中注定。
廣亮等人見狀,趕緊稟報宗印。宗印一听,大哭著說︰“這一定是濟顛主使殺我佷兒,必須告他!”他立刻讓廣亮去錢塘縣報官。廣亮到錢塘縣喊冤,值日班吏問明情況,將他帶到公堂。知縣升堂後,廣亮跪下說︰“我是靈隱寺監寺廣亮,昨天廟里來了兩個說找濟顛的人,我們讓他們住下,誰知夜里他們殺了老方丈佷兒鄭虎,盜走珍珠手串,還留下字柬。濟顛被趕出廟,肯定是他記恨在心,指使這兩人作案!”
知縣接過字柬一看,說︰“字柬上明明寫著是找濟顛報仇,你們讓賊人住下才惹禍,怎麼能誣陷好人?趕緊回去安葬鄭虎,等本縣捉拿凶手。”廣亮還想爭辯,知縣一拍驚堂木怒斥︰“再胡說,看在你是出家人的份上也不輕饒!”差役把廣亮趕下公堂,他只好回靈隱寺。
知縣派人去三教寺請濟公,濟公隨差役到縣衙。知縣降階相迎,請到書房擺上飯菜,說︰“靈隱寺鄭虎被殺,廣亮誣陷聖僧,被我轟走了。這賊人是飛賊,求聖僧幫忙破案。”濟公說︰“他們既然賴我,我不管,再說我還有要事。”知縣再三請求,濟公始終不答應,吃完晚飯就回了三教寺。
次日,淨慈寺僧人來請濟公。淨慈寺在靈隱寺西南的天竺山上,是座大叢林,但山上吃水困難,小和尚每天要下山挑水。淨慈寺方丈青山和監寺德輝听說濟公被靈隱寺逐出,想請他來當長頭管理掛單僧人)。濟公起初推辭,德輝親自來請,他才答應,安排好三教寺事務,就到淨慈寺上任。
淨慈寺本有四十多名站堂僧,加上掛單的共有百余人,但吃水一直是難題。濟公看到大雄寶殿後有口枯井,听說已干涸二十多年,便說︰“今晚子時,我祝泉求水,若廟中該轉運,自會有清泉。”眾僧備好香案,三更時濟公焚香禱告,叩拜後,井里果然水聲響起,泉水漸漸漲到井口。次日,方丈得知濟公讓枯井出水,十分感激,全寺僧人也對濟公的德行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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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方丈請濟公吃齋,提到廟年久失修,化緣困難。濟公說︰“老和尚放心,我自有辦法,一個月內定見分曉。”但此後他每天喝酒,不見行動,眾僧疑惑不解。到了第二十七天,還差三天滿一個月,京營殿帥張士達突然帶五百兵丁到廟中,說太後今日來降香,讓趕緊收拾迎接。
眾僧慌忙打掃寺院,不久太後鳳駕抵達,老方丈率僧眾跪接。太後拈香後到禪堂,問寺中僧人數量,命取花名冊來看。看到最後,太後發現“長頭道濟”的名字,點頭說︰“原來在這里。”立刻傳旨召見濟公。眾僧知道濟公瘋癲,怕他沖撞太後,但又不敢抗旨,忙派德輝去找濟公。
原來,太後之前病重,名醫無效。一天夢中,她見到一個破衣爛衫的和尚,自稱濟顛,送來靈丹妙藥,還說要化緣重修淨慈寺,請太後去降香。太後吃下藥後醒來,病竟好了,此後又夢到和尚兩次。次日太後病愈,便傳旨到淨慈寺拈香。今日看到花名冊上有濟顛,便想召見。
不知濟公見到太後會怎樣,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三回
太後傳旨召見長頭道濟,監寺德輝急忙四處尋找,最終在廟後找到正與幾個孩童玩耍的濟公。德輝連忙上前說道︰“濟師弟,太後來拈香了。”濟公卻毫不在意地說︰“太後拈香,與我有什麼關系?”德輝趕忙說︰“太後傳你去呢!”濟公這才問道︰“叫我去做什麼?”德輝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濟公說︰“既然這樣,我去瞧瞧。”德輝見濟公衣衫襤褸、滿臉污垢,便勸他先回廟里洗洗臉、換身衣服,戴上僧帽,恭恭敬敬地去見太後,以免沖撞了太後。濟公卻滿不在乎地說︰“不要緊,我就這個樣子去,我還怕風大把臉吹了呢。”德輝見勸不動他,只好帶領濟公來到前面。
濟公先見到了秦相,秦相本是濟公的香客,平時知道濟公有些瘋瘋癲癲。秦相擔心濟公沖撞太後,便先到太後駕前行禮,啟稟道︰“太後,長頭道濟有些瘋瘋癲癲,衣服破爛不堪,恐怕會沖撞了您的鳳駕。”太後卻說︰“不要緊,我不怪他,只管叫他前來見我。”秦相退下後,叮囑濟公要恭敬些,千萬不可怠慢。濟公哈哈一笑,跟著來到太後駕前。
太後一看濟公,果然和夢中見到的和尚一模一樣。濟公打了個問訊,太後問道︰“你是長頭道濟?”和尚念道︰“西湖有座天蘭山,長頭和尚叫濟顛。我今來此非別故,特與太後結善緣。”太後一听,這正是夢中的話語,連連點頭說︰“是是,我來與你結善緣。我且問你,哀家來世比這世如何?”濟公一听,口中連說︰“不知道,不知道。”說著話,濟公沖著太後,揭起破爛袈裟,露出破褲子和中衣,把下身露了出來。眾人一見,都嚇得魂飛魄散,當著太後這樣撒野,這還了得!武侍衛就要上前毆打濟公,太後見狀,連忙喝退金棍武士,說道︰“你們不用打,哀家我明白了,下世我必要轉女為男。”
隨後,太後問道︰“長頭道濟,你在這廟里出家多少年了?”濟公回答說︰“我新來,日子不多。我看此廟日久失修,工程浩大,求太後娘娘慈悲慈悲,重修此廟。”太後立刻傳旨,叫秦相、莫相二人監工,把自己的俸餉胭脂粉帑銀發來十萬兩,重修淨慈寺。秦相、莫相遵旨領命,濟公謝過太後。太後吩咐起駕回宮,回到宮內後,把此事稟明皇上。皇上知道濟公乃得道高僧,敕封濟公為護國散禪師,欽派上書房寫十六塊斗方,皇上賜字︰“疲癲勸善,以酒渡人。普渡群迷,教化眾生。”連帑銀一並發到淨慈寺,擇日興工。此次重修,五層大殿、羅漢堂、客堂、禪堂、鐘鼓樓、藏經樓等一並滿拆滿蓋,直到如今,古跡猶存。每年四月間,天竺山淨慈寺的廟會都熱鬧非常。
廟中老方丈十分感念濟公的好處,眾僧要給濟公開賀辦善會,濟公卻說︰“不用,我還要上金山寺有約會。”這天,濟公下山來到三教寺,褚道緣、孫道全二人給師父行禮。濟公說︰“你二人好好看廟,我要上金山寺去會八魔。”褚道緣連忙說︰“師父去不得。”濟公說︰“不去不行,我總得去,這是你小師兄給我惹的禍,我不去八魔也不能善罷甘休,這也是天數當然。”悟真、悟元攔不住濟公,濟公離開三教寺,直奔金山寺而來。
書中交代,金山寺曾有萬年永壽攪鬧,他本是鎮守瓜州一帶長江的大元帥,奉東海龍王敖廣所派。只因金山寺老方丈設立打魚船要魚稅,傷了他子子孫孫不少,他本是一個大駝龍,有萬年的道行,來到金山寺天天打老方丈。這天,他正要打老方丈,忽然一陣怪風,從外面進來八個人,面分青、紅、黃、黑、白、紫、綠、藍,正是臥雲居士靈霄、六合童子悚海、天海吊臾楊明遠、桂林樵夫王九峰、仙雲居士朱長元、白雲居士聘嘯、搬倒乾坤黨燕、登翻宇宙洪韜。八魔各帶混元魔火幡、喪門劍、子母陰魂絛,前來等濟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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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魔方一進金山寺,見大殿上坐著一個黑臉和尚,八魔喝問︰“你是什麼人,敢在這里攪鬧!”和尚說︰“我乃萬年永壽是也。”八魔就要晃魔火幡,六合童子悚海掏出六合珠一抖手,只听山崩地裂一聲響,當時萬年永壽滾下供桌,現了原形,是一個大駝龍。八魔也沒肯傷他,他自己爬出廟外,滾下江去。八魔進了大殿,把眾神像全都摔出來,這八個人在上面一坐。廟里和尚也不敢惹,不知這八個野人從哪里來。
這天,八魔掐指一算,知道濟公來了,立刻眾人下了供桌,來到廟外,見濟公駕著一只小舟船,來到金山寺。和尚給了船家一塊銀子下了船。濟公也不能閉三光,雖然佛光、金光、靈光三光露著,八魔也不放在心上。八魔說︰“濟顛你來此甚好,我等在這里久候多時。”和尚說︰“八位,找我打算怎麼樣?”八魔說︰“只因你施展妖術,八卦爐燒死我們徒弟韓棋,戲耍鄧連芳,還算小事;你決不該主使你徒弟悟禪,大鬧萬花山,火燒聖教堂,你實在欺我太甚。我等特來找你給韓棋報仇。”和尚說︰“好,咱們進廟去再說。”八魔說︰“走。”
一同來到金山寺,和尚說︰“你等要跟我比較,先別忙,這廟里的方丈也不是外人,我先去見見老方丈。”八魔說︰“你見去罷,我等不攔你。”正說著話,只听後面一聲“無量佛”,眾人回頭一看,來了兩位老道,頭里這位老道,面如三秋古月,須發皆白,背後背定乾坤奧妙大葫蘆,正是天台山上清宮東方太悅老仙翁,後面跟定的乃是神童子褚道緣。
書中交代,濟公由三教寺出來,褚道緣不放心,隨後駕起趁腳風追趕下來。走到石佛鎮,正踫見東方太悅老仙翁。老仙翁此前跟濟公分手,本處知縣邀請紳董富戶,共成善事,重修石佛院,工程浩大,好容易修齊了。老仙翁見褚道緣忙忙張張,趕緊問道︰“褚道緣你上哪去?”褚道緣連忙給老仙翁行禮,說︰“我追我師父濟公上金山寺,只因我小師兄悟禪惹的禍,前者火燒了聖教堂,現在八魔在金山寺要擺魔火金光陣煉我師父,我要追了去給解和。”老仙翁一听,說︰“既然如是,你我一同去給解和。”褚道緣說︰“甚好。”立刻老仙翁帶上乾坤奧妙大葫蘆,同褚道緣駕起趁腳風,往下追趕,追到瓜州,雇了一只船,趕到金山寺,方下了船,只見濟公正同八魔講話。
老仙翁口念“無量佛”,說︰“眾位魔師請了。”八魔一看認識老仙翁,知道他曾跟著紫霞真人李涵齡查過山。八魔抬頭一看,說︰“道友,你來此何干?”老仙翁說︰“我听說你等跟濟公為仇,我特來給你等講和。眾位不可,濟公他這點來歷也不容易,十世的比丘,才能轉羅漢。眾位要擺魔火金光陣傷害他,看在我的面上,眾位不必。”臥雲居士靈霄說︰“道友,你別管,我等原與濟顛遠日無冤,近日無仇,只因他火燒我徒弟韓棋,戲耍鄧連芳,這都算小節,決不該主使他徒弟火燒了我們聖教堂,大鬧萬花山。我等非得結果他的性命不可。”老仙翁說︰“眾位依我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八魔說︰“道友,你趁此快走,不要跟我等在此嚼唇鼓舌,再要多說,可別說我等翻臉無情。”
老仙翁一听,勃然大怒,說︰“你們這幾個人休要不知好歹!”六合童子悚海說︰“你這老道管閑事,這叫一頭沉,莫非他應當燒死我等門徒,應當火燒聖教堂,應當欺負我們?你要不叫我們擺魔火陣也行,叫濟顛給我們跪倒叩頭,認罪服輸,我等就饒他。”濟公說︰“你滿嘴胡說,你給我叩頭也不能饒你。”老仙翁說︰“你等這些孽障,有多大能為,也敢這樣無禮?待山人拿法寶取你,全把你們裝起來,叫你等知道我的利害。”說著,老仙翁伸手拉開乾坤奧妙大葫蘆。老仙翁這葫蘆有天地人三昧真火,經過四個甲子,無論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山精海怪,裝到里面,一時三刻化為膿血。今天老仙翁把葫蘆蓋一拔,掌中一托,口中念念有詞,要捉拿八魔,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四回
東方太悅老仙翁口中念念有詞,振臂掀開乾坤奧妙大葫蘆的封口,霎時間,五彩光華如游龍般翻涌而出,直取六合童子悚海。那光華裹挾著雷霆之勢,將悚海卷入葫蘆內。老仙翁慌忙蓋上葫蘆蓋,未及喘息,卻听葫蘆內傳來隆隆悶響——悚海在其中施展縮骨術,身形暴漲數丈,只听“轟”的一聲,葫蘆炸裂成數片碎瓣。老仙翁握著半片焦黑的葫蘆瓢,面色慘白如紙,與神童子褚道緣轉身狂奔,狼狽逃出金山寺。二人躲至一處山凹,望著手中殘片,想起鎮山之寶毀于一旦,又念及濟公吉凶未卜,不禁相擁痛哭,淚水在滿是塵土的臉上劃出兩道清晰的痕跡。
正悲戚間,山道上忽傳來清朗道號︰“無量佛。善哉,善哉。”二人抬頭,見兩位老道負手而來。為首者面如紫玉,濃眉朗目,身著紫緞道袍,腰懸杏黃絲絛,背負斬魔劍,正是白雲仙長徐長靜;其後老道銀髯垂胸,面如三秋古月,手持拂塵,乃野鶴真人呂洞明。二人步伐穩健,道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周身縈繞著一股超凡脫俗的仙氣。他們見老仙翁手持破瓢慟哭,忙上前問詢,聲音中滿是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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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仙翁哽咽著將八魔尋仇、葫蘆被毀之事詳述一遍,話語中充滿了悔恨與無奈。徐長靜听罷,長嘆道︰“此葫蘆乃蓬萊子真人親授,歷經四個甲子溫養,今日遭此劫難,著實可惜。然當務之急,是解救濟公長老。你我三人非八魔敵手,需借寶物降之——萬松山雲霞觀紫霞真人有斬魔劍,此劍乃先天靈寶,鋒芒所至,可斷世間一切邪祟;九松山松泉寺靈空長老有降魔杵,蘊含佛門無量神通,能伏八方惡徒。你我兵分兩路,速去求援,切勿耽擱。”
老仙翁茅塞頓開,拭去眼角淚水,沉聲道︰“多謝道友指點!道緣,你速往萬松山,面見紫霞真人,以你師爺爺的名義懇請借斬魔劍,務必快去快回;我則前往九松山,向靈空長老求取降魔杵。誰先取來寶物,便先至金山寺助陣,遲則生變!”褚道緣重重頷首,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駕起趁腳風,如離弦之箭般向萬松山方向疾馳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盡頭。
卻說濟公辭別金山寺老方丈元徹,穿過長長的回廊,徑往後院而去。在後院的角落,他一眼望見一位黑臉和尚正獨坐牆角,身形挺直,雙手合十,雖低首不語,卻隱隱有佛光從頭頂溢出。濟公心中一喜,快步趨步上前,抬手在其頭頂連拍三掌,朗聲道︰“普妙師兄,別來無恙?可還認得小弟?”
周遭僧人見狀,紛紛圍攏過來,面露驚訝之色,竊竊私語起來︰“濟師父這是做什麼?怎麼動手打這位啞僧?”“是啊,這位師父在寺中掛單都快三年了,從未見他開口說過話,也沒見他與人交流,大家都以為他又聾又啞,濟師父打他干嘛?”“說不定濟師父是在給他治病呢,听說濟師父醫術高明,能治各種疑難雜癥,說不定這位師父的啞病有救了。”
不料那黑臉和尚听到濟公的話,竟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如電,直視濟公,聲如洪鐘般說道︰“道濟,你平白無故惹下這一場魔難,如今走投無路,才想起找我?”眾僧聞言,頓時炸開了鍋,紛紛驚呼︰“天啊,他會說話!”“這也太神奇了吧,在廟里這麼多年都沒開過口,怎麼濟師父打了他幾下就會說話了?”“看來濟師父真是神人啊,連聾啞病都能治好!”
書中暗表,此僧法名普妙,乃西方伏虎羅漢轉世,奉如來法旨降臨塵世,普渡眾生。他平日里故意裝聾作啞,實則暗中觀察世間百態,唯有遇到真正有大機緣、大善根之人,才會顯露真身。濟公早已識破他的真實身份,因此才會如此舉動。濟公見普妙開口,心中大喜,連忙合十施禮,正色道︰“師兄明鑒,此次八魔來勢洶洶,設下魔火金光陣,欲取我性命。若非師兄出手相助,小弟恐怕難以逃脫此劫。還望師兄念在你我同屬西方大雷音寺,曾一同聆听如來佛祖講經說法的情誼,出手降魔,救眾生脫離苦海。”
普妙嘆了口氣,說道︰“你我既然都是奉如來敕旨降世,肩負普渡群迷的重任,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罷了,你我這就去會會那八魔,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說完,便起身與濟公並肩而行,朝著大殿方向走去,腳步沉穩有力,周身佛光愈發璀璨。
八魔正坐在大殿中,冷眼注視著門口,見濟公帶著普妙進來,臥雲居士靈霄不屑地嗤笑一聲,說道︰“濟顛,你這是黔驢技窮了嗎?竟然帶了個啞巴和尚來充數?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那魔火焚身之苦!”濟公淡淡一笑,說道︰“是否黔驢技窮,試過便知。你們不是要與我分個勝負嗎?那就開始吧!”
六合童子悚海聞言,怒喝一聲︰“好個狂僧!”立刻從兜囊中掏出六合珠,抖手朝濟公打來。但見一道紅光如閃電般劃破空氣,直奔濟公面門而來。濟公哈哈一笑,不躲不閃,伸出右手輕輕一接,竟將六合珠穩穩握在掌心,仿佛接住一片飄落的樹葉般輕松。六合童子悚海見狀,瞪大了眼楮,滿臉難以置信之色。
臥雲居士靈霄見悚海失手,心中惱怒不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接得了珠子,接得了我的沖天箭嗎?”說罷,伸手拿出沖天箭,對準濟公便射。這沖天箭乃是用上古符咒煉制而成的法寶,威力極大,無論是什麼妖魔鬼怪,只要被射中,立刻就會現原形;就算是凡人,被射中也會失去三魂七魄,性命不保。只見那箭矢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如毒蛇吐信般向濟公疾馳而來。
然而,就在箭矢即將命中濟公的瞬間,伏虎羅漢普妙突然出手,屈指一彈,一道金光閃過,箭矢竟如被無形的大手抓住一般,硬生生停在半空中,隨後竟原路折返,朝著靈霄飛去。靈霄大驚失色,慌忙施展法術躲避,才堪堪避開這一劫,額頭上已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八魔見兩件法寶接連失效,心中既震驚又惱怒,紛紛暴喝一聲,各自按方位站定,揮動混元魔火幡,口中念念有詞,施展起魔火金光陣。霎時間,大殿內風雲突變,四周騰起熊熊魔火,高達千丈,宛如一片赤色的海洋,將濟公和普妙團團圍住,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熱浪。魔火翻涌,如無數條猙獰的火蛇,嘶嘶作響,想要將二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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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公和普妙見狀,連忙在大殿中央盤膝打坐,雙手結印,口中念誦真言。二人頭頂各自放出三丈高的金光、佛光、靈光,三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堅固的光罩,如同一座金色的堡壘,將魔火擋在外面。盡管如此,二人卻絲毫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維持著光罩,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閉上眼楮,就會陷入八魔制造的幻境中——那幻境會根據人的內心欲望生成各種假象,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最終被魔火燒死。
就這樣,金光與魔火激烈對峙著,仿佛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每過一個時辰,金光就會矮上三尺,魔火則會逼近三分。三天過去了,金光已經只剩下一丈多高,濟公和普妙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打濕了僧袍。但即便如此,二人依舊咬牙堅持,眼神中充滿了堅定的信念。
就在這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突然听到大殿外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無量佛”!這聲音如同晴天霹靂,震得魔火一陣搖曳,八魔更是心頭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如閃電般逼近,手持斬魔劍,劍氣縱橫,正是紫霞真人李涵齡!真人目光如炬,冷聲道︰“爾等邪魔外道,竟敢在佛門清淨地放肆,今日便叫你們見識一下斬魔劍的厲害!”說罷,手持劍訣,揮劍斬向魔火……欲知八魔能否被制伏,濟公能否化險為夷,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五回
八魔在金山寺布下魔火金光陣,將濟公與伏虎羅漢普妙困于陣中。那魔火呈赤紅色,翻涌如浪,高達千丈,陣內溫度驟升,空氣仿佛都被點燃,發出“ 啪”作響。兩位羅漢盤膝而坐,頭頂三光交織成金色光罩,勉力抵御魔火侵蝕,但每過一個時辰,光罩便矮上三分,二人額間汗珠滾落,神色凝重如鐵。
正當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無量佛”,聲如洪鐘,震得魔火搖曳。眾人抬眼望去,只見神童子褚道緣腳踏雲頭,懷中緊抱一口長劍,劍鞘以沙魚皮包裹,綴著赤金吞口與黃絨穗頭,正是紫霞真人的斬魔劍。八魔見狀,臉色驟變——當年紫霞真人曾以這口劍重創六合童子悚海,此刻見劍如見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卻說褚道緣與東方太悅老仙翁分手後,一刻不敢耽擱,駕起趁腳風直奔萬松山雲霞觀。這座山高聳入雲,雨後雲霧繚繞,宛如仙境。褚道緣曾在此當過道童,深知斬魔劍乃鎮觀之寶,輕易不外借。他來到廟前,叩開角門,見到道童清風、明月後,立刻長揖及地,將濟公被八魔困于魔火金光陣、需借斬魔劍救命的緣由娓娓道來,言辭懇切,眼中滿是焦急。
清風、明月卻面露難色。清風皺眉道︰“師兄可知,此前你偷拿八寶雲光裝仙袋,祖師爺已責罰過我二人。如今這斬魔劍乃重中之重,若被祖師爺知曉我們擅自出借,定要受嚴懲。”褚道緣急得直搓手,軟語相求︰“二位師弟,濟公乃西方羅漢,此行是為降妖除魔、拯救眾生。若沒這斬魔劍,他必遭八魔毒手。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還望二位行個方便,他日我定當重謝。”
明月猶豫片刻,低聲道︰“劍確實在五層殿懸龕中供著,但我們實在不敢做主。這樣吧,你若知曉位置,便自行去取,我二人就當沒看見。但丑話說在前頭,若祖師爺追問,我們可不會替你隱瞞。”褚道緣大喜,連聲道謝,直奔後殿而去。
他在五層殿懸龕上遍尋不著,又仔細搜索了前殿、偏殿,直至次日黎明,才在最後一進殿宇的懸龕深處發現斬魔劍。劍鞘上的象牙牌刻著“斬魔”二字,筆觸蒼勁有力。褚道緣恭恭敬敬地 knet 叩首八次,喃喃道︰“祖師爺在上,弟子此舉實乃救師心切,望您老人家體諒。待救回師父,弟子定當親自送劍歸還,任憑責罰。”說罷,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劍,揣入懷中。
辭別清風、明月後,褚道緣再次駕起趁腳風,如離弦之箭般朝金山寺飛去。他心急如焚,只恨不能肋生雙翅,盡早趕到師父身邊。遠遠望見金山寺方向魔火沖天,宛如一片燃燒的血海,他不由得攥緊了懷中的劍柄,加速俯沖而下。
趕到寺前,褚道緣揮手劈開緊閉的廟門,只見寺內魔火翻涌,熱浪撲面而來,燻得人睜不開眼。他強忍著灼熱,大聲怒吼︰“八魔妖孽,速速放了我師父,否則休怪我手中斬魔劍無情!”聲音中充滿了怒火與擔憂,在魔火陣中回蕩。
正南方向的天河吊叟楊明遠、桂林樵夫王九峰轉頭一看,見褚道緣懷中劍鞘形制,誤以為是真斬魔劍,頓時瞳孔驟縮,冷汗直冒。楊明遠強作鎮定,上前一步,堆笑道︰“小道友,我等與你無冤無仇,何必為了濟顛拼命?你若肯退去,我等今日便放他一馬,往日聖教堂的恩怨也一筆勾銷,如何?”
褚道緣怒喝道︰“濟顛乃我師父,你們設陣害他,便是我褚道緣的仇人!今日不將你們碎尸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說罷,他“嗆啷”一聲拔出劍來,卻見劍身平平無奇,並無傳說中斬魔劍出鞘時的白光流轉。他心中大驚,暗叫不好——原來這是紫霞真人設下的假劍,專為防備心懷不軌者盜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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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魔見狀,立刻識破破綻。楊明遠獰笑道︰“小崽子,你當斬魔劍是你想拿就拿的?今日便讓你嘗嘗三昧真火的滋味!”說罷,他揮動喪門劍,口中念念有詞,霎時間,天火、地火、人火交織成熊熊烈焰,如巨龍般朝褚道緣席卷而來。
褚道緣不及閃避,被火焰狠狠 enguf,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懷中的假劍在高溫下迅速融化,劍身滴落的鐵水灼傷了他的肌膚,皮肉瞬間焦黑卷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糊味。他掙扎著想要逃跑,卻被火焰牢牢困住,不多時便倒地不起,沒了氣息。
濟公在陣中目睹這一幕,心中劇痛,眼眶通紅,卻因被魔火纏身無法動彈,只能雙手合十,悲痛念誦︰“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道緣,是為師連累了你啊……”
王九峰看著褚道緣的尸體,心驚膽戰,埋怨道︰“楊大哥,你這下闖大禍了!紫霞真人最疼這個徒孫,如今他死在我們手里,真人定不會善罷甘休!”楊明遠雖然後悔,卻仍硬撐著說︰“事已至此,唯有一不做二不休!就算李涵齡來了,我們八魔聯手,未必不能與他拼個魚死網破!”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緣!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這聲音中飽含悲痛與憤怒,如狂風般席卷整個金山寺,震得魔火都為之一滯。八魔渾身一顫,互相對視,眼中滿是驚恐——他們听出,這哭聲的主人,正是他們生平最怕的紫霞真人李涵齡!
只見紫霞真人手持真斬魔劍,腳踏祥雲,從天而降,劍身泛著冷冽的白光,所過之處,魔火竟紛紛退避。他望著褚道緣的尸體,眼中怒火熊熊,冷冷道︰“八魔,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傷我徒孫!今日,我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說罷,他揮劍斬向魔火金光陣,劍氣縱橫,勢如破竹……欲知紫霞真人能否為徒孫報仇、濟公能否脫險,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六回
楊明遠施展法術將褚道緣置于魔火金光陣的烈焰之中,剎那間陣中升騰起熊熊火柱,赤紅色的火焰如同活物般翻卷纏繞,發出 里啪啦的爆響。火舌舔舐著褚道緣的身軀,只听得他口中發出慘烈的哀嚎,片刻後聲音逐漸微弱,皮肉在高溫下迅速炭化,呈現出焦黑的色澤,骨骼也在火焰中發出脆裂的輕響,最終蜷縮成一團焦黑的殘骸,倒伏在陣法中央。就在此時,寺廟外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只見一位身形瘦削的老道跌跌撞撞地撞開寺門,他頭戴蓮花道冠,身穿鵝黃色道袍,腰間系著絲絛,足下蹬著高底雲鞋,手中緊握著半片破瓢——正是東方太悅老仙翁。他的道袍下擺沾滿了泥土,顯然是長途跋涉而來,此刻他撲到褚道緣的焦尸旁,雙膝重重跪倒在青石板上,渾濁的淚水從眼眶中奔涌而出,順著滿臉縱橫交錯的皺紋滑落,砸在地面上濺起細小的泥塵︰“道緣啊!沒想到你竟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罷了,罷了,老夫白白跑了一趟,終究沒能將降魔的寶貝請來。如今一切都完了,連濟公和尚、伏虎羅漢都要遭此大難,這就是你我修道人的宿命啊!”
楊明遠抬眼望向老仙翁,認出他正是此前在萬花山放過一馬的東方太悅,只見老仙翁手中仍緊攥著那半片破瓢,顯然是舍不得丟棄那已經碎裂的乾坤奧妙大葫蘆殘片。書中交代,老仙翁與褚道緣分別後,原本指望前往九松山拜見長眉羅漢,借取降魔寶杵,以報葫蘆被擊碎之仇。未曾想行至九松山山腳時,恰好遇見悟禪——那只渾身金毛的靈猴正蹲坐在松樹枝頭啃食野桃,見到老仙翁後險些驚掉手中的果子,忙不迭地跳下樹來,毛發間還沾著幾根松針。悟禪向老仙翁行禮後說道︰“仙翁從何處而來?可曾听聞萬花山之事?”老仙翁長嘆一聲道︰“悟禪啊,大事不好了!皆因你火燒萬花山,如今八魔在金山寺擺下魔火金光陣,要煉化你的師父濟公。老夫此前前往勸阻,八魔卻絲毫不肯答應。我本想用乾坤奧妙大葫蘆將八魔收伏,誰知六合童子悚海神通廣大,竟用掌心雷將我的葫蘆炸得粉碎。當時我正與褚道緣悲痛大哭,幸而遇到白雲仙長徐長靜、野鶴真人呂洞明二位仙長,他們為我等指引明路,讓褚道緣前往尋找他的師爺爺李涵齡借取斬魔劍,我則前來尋找長眉羅漢借取降魔寶杵,以解救濟公。若不然,八魔將你師父煉死之後,必定會來找你尋仇。莫說八魔盡出,即便只來一人揮動魔火幡,你也難逃現原形的厄運,這五千年的道行恐怕也要付諸東流了。”悟禪听罷,不禁驚呼一聲︰“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前往金山寺探望師父了。”老仙翁急忙勸阻道︰“你這孩子休要胡說!你乃是禍端之首,八魔正四處尋你不著,你若前往,豈不是自投羅網?你且隨我去拜見長眉羅漢,你向這位師父磕頭求助,再加上老夫懇請,或能說動他出手解救你那位師父。”悟禪面露難色道︰“這位師父已不在廟中,若是在家,我又怎會不與你一同進去?”老仙翁忙問︰“他去了何處?”悟禪答道︰“數十日前,他被紫霞真人邀約前往朝見北海,只留下我與通臂猿猴看守寺廟。”老仙翁聞言,愣在當場,沉默半晌後方才說道︰“我且在廟中等待一日,或許你師父會中途返回也未可知。若他不歸,那便真的回天乏術了。”悟禪道︰“也好。”于是二人一同來到松泉寺,悟禪將老仙翁讓進東跨院的北上房屋中,為他烹煮香茶。正交談間,只見一只渾身白毛、雙目赤紅的大白猴從外面走進來,手中提著一個小竹籃,籃中裝滿了新鮮的野果。白猴見到老仙翁後,立即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悟禪介紹道︰“這便是通臂猿猴,每逢采摘到美味的果子,便會給老方丈送來。”老仙翁見狀,不禁感慨道︰“無量佛,善哉善哉!畜類尚且知曉修道向善,怪不得世人常說‘叩戶蒼猿時獻果,守門老鶴夜听經’,此言果然不虛。”老仙翁在廟中煎熬地度過了一日,心中焦急如焚,恰似油在鍋中烹煎。次日,長眉羅漢仍未返回,悟禪見狀說道︰“仙翁不必再等了,還請您前往金山寺探看情況。倘若我師父濟公不幸遭難,還望您幫忙購置一口缸槨,將他成殮起來。我靜候您的回音,料想在這寺廟中,八魔也不敢輕易前來尋我麻煩。待我這位師父返回後,我定當跪地叩頭,懇請他為我師父報仇,前往萬花山捉拿八魔,屆時他們插翅也難逃。還請您老人家辛苦一趟,我實在放心不下。”老仙翁無奈,只得垂頭喪氣地離開松泉寺,施展趁腳風法術趕往金山寺。甫一抵達,便看到一片熊熊火光沖天而起,褚道緣已被燒得皮焦肉爛、骨頭酥碎,老仙翁見狀,不禁再次放聲大哭︰“道緣,你死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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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遠听到老仙翁的哭喊聲,又見他口中念念有詞,不禁怒喝一聲︰“你這老道,先前我等饒你不死,你就該遠遁他鄉、隱姓埋名,今日竟敢再次在此胡言亂語!你若再不速速離去,我等當即取你性命!”老仙翁悲戚地說道︰“好好好!我本就不願苟活于世,今日若能與道緣死在一處,倒也遂了心願。你等盡管用魔火幡將我燒死,我絕無半句怨言!”說罷,便將雙眼一閉,橫下心來等死。楊明遠、王九峰二人見狀,正要走到離方位揮動魔火幡,忽然听到正東方向傳來一聲清亮的“阿彌陀佛”,緊接著走來一僧一道。走在前面的道人一邊行進,一邊高聲唱著山歌︰“貪利營謀滿世間,不如破衲運人閑。籠雞有食湯鍋近,野鶴無糧天地寬。富貴百年難保守,輪回六道任循環。而今看破虛幻里,學作深山不老仙。”唱罷,後面的和尚也開口吟道︰“為人不必逞英雄,萬事無非一理通。虎豹常愁逢獬豸,蛟龍又怕遇蜈蚣。小人行險終須險,君子固窮未必窮。萬斛樓船沉海底,皆因使盡十番風。”二人各歌一詞,聲音清朗,穿透了彌漫的煙霧。
老仙翁睜眼一看,只見那道人身高八尺,頭戴蓮花道冠,身披鵝黃色緞子道袍,腰系絲絛,足下穿著高底雲鞋,背後斜插一口寶劍,劍鞘為綠沙魚皮材質,配以黃絨穩頭和挽手。他生得面如銀盆,眉分八彩,目如朗星,鼻準端正,一部銀髯飄灑在胸前,手中持著一把拂塵,神態飄逸出塵。跟在後面的僧人身高九尺,頭戴青僧帽,身穿黃緞僧袍,足下蹬著白襪雲鞋,生得赤紅臉面,長眉朗目,懷中抱著一件降魔寶杵,形貌威嚴,令人望而生畏。
書中交代,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靈空長老和紫霞真人。這二位本是帶祿活神仙,那日二人同去朝見北海,正賞玩北海的名山勝境,忽然間看到一股煞氣自西向東沖天而起,直貫霄漢斗牛之間。靈空長老見狀,不禁嘆道︰“善哉,善哉!道兄你看這煞氣沖天,必有異事發生。”紫霞真人也口念︰“無量佛,善哉善哉!原來降龍、伏虎二位羅漢正遭大難,這些孽畜竟敢如此興妖作怪,我等此事若是不管,恐怕要被我佛如來責怪。”靈空長老說道︰“我早有心想除去這幾個外道天魔,只是不願無故殺生。他們在萬花山修道,我本不欲無端加害。如今既然他們主動興妖作怪,你我二人斷不可袖手旁觀,須得速速返回。”紫霞真人道︰“事不宜遲,我等即刻啟程!”于是僧道二人施展遁光,急速往回趕。尚未抵達金山寺,紫霞真人忽然打了一個冷戰,口念︰“無量佛,善哉善哉!道緣這孽障竟遭此劫數,當真是可惜可嘆!”靈空長老道︰“你我須得再加快些速度,若稍遲片刻,東方太悅老仙翁恐有性命之憂。”二人不敢耽擱,加急趕路,終于在緊要關頭趕到金山寺,正撞見楊明遠、王九峰欲用魔火幡傷害老仙翁。
紫霞真人見狀,大聲喝止︰“好孽畜,竟敢如此大膽!”老仙翁睜眼看到二人,仿佛看到救星,急忙高呼︰“真人、羅漢救我!”八魔見紫霞真人與靈空長老突然到來,盡皆大吃一驚,面露驚恐之色。紫霞真人伸手拔出斬魔劍,朝著魔火金光陣一指,頓時泛起一片金光,竟將陣中的魔火壓制得黯淡下來。靈空長老隨即揮動降魔寶杵,一道白光閃過,那魔火瞬間化為飛灰,四散飄落。濟公與普妙這才從陣中走出,向二人道謝。
八魔哪里敢與僧道二人斗法,嚇得齊齊跪倒在地。臥雲居士靈霄戰戰兢兢地說道︰“真人、羅漢息怒,並非我等無故與濟顛和尚作對。只因他火燒了我徒弟韓棋的肉身,又戲耍鄧連芳,更主使徒弟悟禪火燒萬花山,我等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才來找他報仇雪恨。”紫霞真人怒斥道︰“好你個孽障,竟然還敢稱有理!你徒弟韓棋與鄧連芳前往東海溫州采靈芝草,本就不該多管閑事。赤發靈官邵華風身為修道之人,卻與綠林賊人勾結,販賣燻香蒙汗藥,指使他人盜取嬰胎紫河車,擺下陰魂陣害人性命無數。他殺害生靈、荼毒百姓,官兵前往捉拿,他竟敢拒捕,形同叛逆。你徒弟助紂為虐,便是同流合污,死有余辜!你等在萬花山窩藏邵華風,悟禪前來索要,你等便該將邵華風交出。非但不交,還妄圖施展魔火取他性命。他雖為靈猴,卻也有五千年道行,得來不易。再說他在松泉寺靈空長老門下,你等也該看在長老面上手下留情。你等欲害他性命,他又怎能不恨?火燒萬花山,實乃你等咎由自取!如今兩位羅漢奉我佛如來敕旨,降世渡人,你等竟敢用魔火煉化他們,當真是膽大妄為、自作孽不可活!”
靈空長老接著說道︰“你等且隨我回松泉寺,此事須得好好分說清楚。”八魔不敢違抗,只得乖乖跟隨。于是,三位羅漢、兩位老道,帶著八魔一同往松泉寺而去。後事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二百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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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眉羅漢與紫霞真人、東方太悅老仙翁、濟公長老、伏虎羅漢一行,押解著八魔抵達九松山松泉寺。山上有座子午風雷藏魔洞,長眉羅漢手持降魔寶杵,口中念念有詞施展出法術,將八魔逐一攝入洞中。待八魔盡數入內,他迅速揮動寶杵閉合洞門,並以咒語加持封鎖,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盡顯大神通之威。
靈空長老在旁叮囑道︰“這八個魔怪暫且收于此處,可免生禍端。此洞每逢子時便有風雷涌動,足以鎮住群魔。但需防有人伺機施救,再生是非,故洞門口須得有人嚴加看守。”話音剛落,小悟禪恰好趕來,向眾人一一行禮。靈空長老見狀,即刻吩咐︰“悟禪,你速去將靈猿化請來,命他看守此洞。”悟禪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梅花真人靈猿化返回。
靈猿化向眾人行過禮後,恭聲問道︰“羅漢呼喚弟子,不知有何差遣?”靈空長老正色道︰“命你鎮守此洞,將斬魔劍、降魔杵懸掛于洞門之外。若八魔膽敢妄動出洞,你便以斬魔劍斬之。”靈猿化肅然點頭應允,自此駐守洞前,一面看守八魔,一面靜心修道。
安排妥當後,靈空長老將眾人請入寺中落座。濟公感慨道︰“今日多蒙羅漢與真人出手相救,才得脫此大難。貧僧欲帶悟禪離去,著手操辦善會,重修金山寺。畢竟因貧僧之故,八魔拆毀金山寺,貧僧罪孽深重,需借此善會彌補一二。”伏虎羅漢亦起身告辭,往他處繼續度化世人。濟公遂先攜悟禪辭別眾人,徑往金山寺而去。
抵達金山寺後,濟公即刻命悟禪擬寫請帖,遣其前往各地邀請善男信女。請帖所至之處極廣,涵蓋幽州府、龍游縣、海潮縣、余杭縣、石杭縣、常州府、鎮江府、丹陽縣、開化縣、臨安城、錢塘縣、仁和縣等地,上至秦相府這般官宦人家、紳董富戶、舉監生員,下至普通庶民百姓,但凡與濟公相識之人皆在邀請之列。悟禪領命後四處奔波送帖,一時之間,臨安城內外關于金山寺善會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卻說臨安城中有個“花花太歲”王勝仙,此人生性貪淫好色、橫行霸道。听聞濟公要在金山寺辦善會,且連當朝秦丞相都在受邀之列,不禁心生不滿︰“濟公乃敕封護國散禪師,是得道高僧不假。可這善會連我哥哥秦丞相都請了,為何獨獨不請我?”一日,“風月公子”馬明前來拜訪,二人談及此事,王勝仙仍是忿忿不平。馬明亦道︰“我也未收到請帖。”王勝仙眼珠一轉,惡念陡生︰“他不請咱們,咱們偏要去!我等帶上一千兩銀子香資,到金山寺走一遭,看他能如何!”馬明連聲附和︰“此計大妙。”
二人當即雇下一只大船,帶著二十個家人浩浩蕩蕩啟程。船頭高懸一桿大旗,上書“金山寺進香,施助白銀一千兩”,自臨安城順流而下,直往鎮江府金山寺而去。行至途中,忽見前方一艘官船,船首插著“海潮縣正堂”的旗號,船窗半開,內有兩個丫環侍奉著一位小姐。但見那小姐生得花容月貌,肌膚勝雪,眉目含情,身姿婀娜,端的是梨花帶雨般的嬌柔,仙子臨塵般的秀美,直教見者驚為天人。
王勝仙與馬明二人遠遠望見,登時雙目發直,魂都快被勾了去。這二人本就是臨安城臭名昭著的惡霸,素日里專干強搶民女的勾當。王勝仙此前曾因“白狗鬧洞房”一事被咬傷鼻子,雖請名醫治愈,卻落下個酒糟鼻的丑態,卻依舊惡習難改,見了美色便挪不動腿。此刻他哪管對方身份來歷,只盯著那小姐目不轉楮,心下邪念叢生。
王勝仙命自家船只悄悄跟在後面,行至鎮江口,距金山寺尚有四十里處,見那官船靠岸停泊,便也吩咐自家船停靠。兩船並排而泊,王勝仙湊近一看,更覺那小姐容貌絕世,直教人欲罷不能。他色膽包天,竟吩咐管船的︰“把跳板搭到那只船上,我要過去會會這位美人。”馬明見狀忙勸阻︰“使不得!你可知那是誰家姑娘?這般貿然上前,恐生事端!”王勝仙卻傲然道︰“怕什麼!我哥哥是當朝宰相,我乃大理寺正卿,誰敢惹我?管她是哪家姑娘,今日我定要將她弄到手!”說罷,不顧馬明勸阻,大搖大擺踏上跳板,往官船而去。
書中交代,官船上的小姐,正是海潮縣正堂張文魁的妹妹張金蓮。因濟公舉辦善會,張文魁特備五百兩香資,命妹妹帶著婆子丫環前往金山寺進香,還派了三班都頭“獨角蛟”安天壽率十數個班頭沿途護送。安天壽此人,水旱兩路武藝精通,為人老成持重,此次奉差遣,一路小心謹慎。當日船至江口,姑娘命他上岸購買鮮果,以備到金山寺上供,故此停船靠岸。偏巧安天壽離船買物之際,王勝仙這廝竟闖上了船。
王勝仙剛要往船艙里闖,便被船上的差役攔住︰“你是何人?意欲何為?”他滿臉淫邪地笑道︰“我看這女子生得美貌,老爺我進去逛逛。”差役們一听怒喝道︰“你是哪里來的登徒子,竟敢在此胡言亂語!這是我家小姐,豈容你放肆!”王勝仙卻愈發囂張︰“什麼小姐不小姐的,今天你家大人我就看上她了,誰敢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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