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慶父,字仲,是魯莊公的庶兄,他的同母弟弟公子牙,字叔,是莊公的庶弟。莊公的同母弟弟還有公子友,因其手掌中天生有一個 “友” 字的紋路,便以此為名,字季,人們稱他為季友。雖然兄弟三人同為大夫,但一來有嫡庶之分,二來只有季友最為賢能,所以莊公唯獨親近信任季友。
莊公即位的第三年,曾出游郎台,在台上看到黨氏的女兒孟任,容貌極其美麗,便派內侍去召喚她。孟任拒絕了。莊公說︰“你若依從了我,我就立你為夫人。” 孟任要求莊公立下盟誓,莊公答應了。孟任于是割破手臂,以血為誓,與莊公在台上同宿,之後莊公便將她帶回宮中。一年多後,孟任生下一個兒子,取名般。莊公想立孟任為夫人,向母親文姜請示。文姜不答應,一心要讓兒子與娘家聯姻,于是定下襄公剛出生的女兒為莊公的婚事。只因姜氏年紀尚小,直到二十歲時才娶進魯國。所以孟任雖然沒有被立為夫人,但那二十多年間,實際上掌管著六宮之事。等到姜氏嫁入魯國成為夫人時,孟任已因病臥床不起。不久後,孟任去世,以妾的禮節下葬。姜氏嫁入魯國許久都沒有生子,她的妹妹叔姜陪嫁過來,生下一個兒子,名叫啟。此前,莊公還有個妾風氏,是須句子的女兒,生了一個兒子叫申。風氏將申托付給季友,打算立申為繼承人。季友說︰“子般年紀更大。” 此事便作罷了。姜氏雖為夫人,但莊公想到她娘家與自己有殺父之仇,表面上對她有禮節,內心卻並不寵愛。
公子慶父生得魁梧壯碩,氣宇軒昂,姜氏看上了他,暗中派內侍往來傳話,兩人便私通起來,感情十分親密。姜氏因此與叔牙結為一黨,相約日後共同扶持慶父為君,叔牙為相。髯翁寫詩道︰“淫風鄭衛只尋常,更有齊風不可當。堪笑魯邦偏締好,文姜之後有哀姜。”
莊公三十一年,一整個冬天都沒有下雨,莊公打算舉行雩祭來祈禱降雨。祭祀的前一天,在大夫梁氏的庭院中演練樂舞。梁氏有個女兒,容貌極為美麗,公子般對她心生愛慕,暗中與她來往,也有約定要娶她為夫人。這一天,梁女爬上梯子,隔著牆觀看樂舞排練。圉人犖在牆外看到梁女的美貌,便站在牆下,故意唱歌來挑逗她。歌中唱道︰“桃之夭夭兮,凌冬而益芳。中心如結兮,不能逾牆。願同翼羽兮,化為鴛鴦。” 公子般也在梁氏家中觀看雩祭演練,听到歌聲便出來查看。看到是圉人犖,公子般十分生氣,命令左右將他擒住,鞭打了三百下,打得他血流滿地。犖再三哀求,公子般才將他釋放。公子般把這件事告訴了莊公,莊公說︰“犖如此無禮,就應該殺了他,不能只是鞭打。犖勇猛敏捷,天下無人能及,鞭打他,他必定會記恨你。” 原來圉人犖力氣極大,他曾登上稷門城樓,飛身而下,落地後又縱身一躍,便用手攀住了樓屋的一角,並用手搖晃,整個樓都跟著震動。莊公勸公子般殺了犖,也是因為畏懼他的勇猛。子般說︰“他不過是個匹夫,有什麼可擔心的?” 圉人犖果然怨恨子般,于是投靠到慶父門下。
第二年秋天,莊公病重,心中懷疑慶父有不軌之心。他故意先召來叔牙,詢問自己身後之事。叔牙果然極力稱贊慶父的才能,說︰“如果慶父主持魯國國政,國家就有希望了。況且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這是魯國的慣例。” 莊公沒有回應。叔牙離開後,莊公又召來季友詢問。季友回答說︰“您和孟任有過盟誓。既然已經立她為妾,怎麼能再廢掉她的兒子呢?” 莊公說︰“叔牙勸我立慶父,你怎麼看?” 季友說︰“慶父殘忍,對親人都無情,不是做君主的料。叔牙偏袒他的兄長,他的話不能听。我會拼死侍奉子般。” 莊公點頭,之後便不能言語了。季友出宮後,急忙讓內侍傳達莊公的口信,讓叔牙在大夫針季的家中等候,說馬上就有君命到來。叔牙果然前往針氏家中。季友便封了一瓶毒酒,讓針季去毒死叔牙。他還親手寫了一封信給叔牙,信中說︰“國君有令,賜公子一死。公子喝下這酒死去,子孫後代能保住地位。否則,家族就要被滅了!” 叔牙不肯服毒,針季抓住他的耳朵強行灌下。不一會兒,叔牙七竅流血而死。史官寫詩評論毒殺叔牙這件事︰“周公誅管安周室,季友 牙靖魯邦。為國滅親真大義,六朝底事忍相戕。”
當晚,莊公去世。季友侍奉公子般主持喪事,並告知國人明年更改公子般主持喪事,並告知國人明年更改年號。各國都派人前來吊唁,這是後話。
到了冬天十月,子般念及外家黨氏的恩情,听說外祖父黨臣病死,便前去吊喪。慶父秘密召來圉人犖,對他說︰“你難道忘了被鞭打後背的仇恨嗎?蛟龍離開水,連普通人都能制服它。你為什麼不在黨氏那里報仇呢?我會為你做主。” 犖說︰“如果公子相助,我怎敢不听從您的命令!” 于是,犖懷揣利刃,趁夜奔向黨大夫家。當時已是三更時分,他翻牆進入,潛伏在屋外。到了天亮時,小內侍開門取水,圉人犖突然沖進寢室。子般剛下床穿鞋子,驚訝地問道︰“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犖說︰“來報去年被你鞭打後背的仇!” 子般急忙拿起床頭的劍砍向犖,砍傷了犖的額頭,腦袋都破了。犖左手擋住劍,右手握著利刃刺向子般,刺中了子般的脅部,子般當場死去。內侍驚慌地報告黨氏,黨氏家中眾人拿著兵器一起來攻打犖。犖因為腦袋受傷無法戰斗,被眾人亂刀砍成肉泥。季友听說子般遇害,知道是慶父所為,擔心災禍殃及自己,便逃到陳國避難。慶父假裝不知情,將罪責推到圉人犖身上,滅掉了他的家族,以此向國人解釋。夫人姜氏想趁機立慶父為君,慶父說︰“還有兩個公子在,不把他們斬盡殺絕,我還不能取而代之。” 姜氏問︰“那應該立申為君嗎?” 慶父說︰“申年紀大了,難以控制,不如立啟。” 于是,慶父為子般發喪,以發送訃告為名,親自前往齊國,告知子般的變故,並賄賂豎貂,立子啟為君。子啟當時年僅八歲,這就是閔公。閔公是叔姜的兒子,叔姜是夫人姜氏的妹妹。閔公是齊桓公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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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公對內畏懼哀姜,對外害怕慶父,想借助外家的勢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于是,他派人約齊桓公在落姑之地會面。閔公拉著齊桓公的衣服,秘密訴說慶父在國內制造內亂的事,眼淚止不住地流。齊桓公問︰“如今魯國大夫中誰最賢能?” 閔公說︰“只有季友最賢能,他現在在陳國避難。” 齊桓公說︰“為什麼不把他召回來呢?” 閔公說︰“我擔心慶父會起疑心。” 齊桓公說︰“只要說是我的意思,誰敢違抗?” 于是派人以齊桓公的名義,到陳國召回季友。閔公在郎地等候,等季友到達郎地後,兩人一同乘車回國,閔公立季友為相。對外聲稱這是齊侯的命令,不敢不遵從。這一年是周惠王六年,也是魯閔公元年。
這年冬天,齊侯又擔心魯國的君臣地位不穩,派大夫仲孫湫前去問候,同時觀察慶父的動靜。閔公見到仲孫湫,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後來仲孫湫見到公子申,與他談論魯國的事情,公子申說得頭頭是道。仲孫湫說︰“這是治理國家的人才啊!” 他囑咐季友要好好對待公子申,並勸說季友盡早除掉慶父。季友伸出一只手掌給他看,仲孫湫立刻明白了孤掌難鳴的意思,說︰“我會向我們國君說明,倘若有緊急情況,齊國不會坐視不管。” 慶父帶著豐厚的禮物來見仲孫湫,仲孫湫說︰“如果公子能忠于國家,我們國君也會受益,豈止是我呢?” 堅決推辭,沒有接受禮物。慶父心懷恐懼地退下了。仲孫湫辭別閔公回國,對齊桓公說︰“不除掉慶父,魯國的災難就不會停止!” 齊桓公說︰“我派兵去除掉他,怎麼樣?” 仲孫湫說︰“慶父的凶惡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現在討伐他名不正言不順。我看他的志向,不甘心居于人下,肯定還會有變故。等他再次發動變故時再誅殺他,這是成就霸王之業的機會。” 齊桓公說︰“好。”
閔公二年,慶父篡奪君位的想法越發急切,只是因為閔公是齊侯的外甥,而且季友忠心輔佐,他不敢輕舉妄動。一天,守門人來報告︰“大夫卜 前來拜訪。” 慶父將卜 迎進書房,見卜 怒氣沖沖,便詢問他的來意。卜 訴苦說︰“我的田地與太傅慎不害的田莊相鄰,被慎不害強行奪去。我去告訴主公,主公卻偏袒他的師傅,反而勸我讓步。我咽不下這口氣,特意來投奔公子,希望您能在主公面前為我說句話。” 慶父屏退隨從,對卜 說︰“主公年幼無知,即使我說了他也不會听。你要是能做成大事,我幫你殺了慎不害,怎麼樣?” 卜 說︰“季友還在,我怕事情不成。” 慶父說︰“主公童心未泯,經常夜里從武闈出去,在街市上游玩。你派人埋伏在武闈,等他出來時將他刺殺,就說是盜賊干的,誰能知道真相呢?我以國母的名義,代立為君,驅逐季友就易如反掌了。” 卜 答應了。于是,卜 找來勇士秋亞,交給他鋒利的匕首,讓他埋伏在武闈。閔公果然夜里外出,秋亞突然沖出來,刺殺了閔公。左右侍從大聲呼喊,抓住了秋亞。卜 帶領家丁趕來,將秋亞奪走。慶父在家中殺了慎不害。季友得知變故,連夜敲開公子申的門,將他叫醒,告知慶父制造的叛亂,兩人一同逃到邾國避難。髯翁寫詩道︰“子般遭弒閔公戕,操刃當時誰主張?魯亂盡由宮閫起,娶妻何必定齊姜!”
魯國人一向敬服季友,听說魯侯被殺,相國出逃,全國上下群情激憤,都怨恨卜 ,痛恨慶父。當天,城中百姓罷市,一下子聚集了上千人,他們先包圍了卜 的家,將卜 全家殺光。眾人又打算攻打慶父,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慶父知道人心背離,想要出逃。他想起齊侯曾借助莒國的力量復國,齊國與莒國有恩,自己可以通過莒國向齊國解釋。況且文姜原本與莒國的醫生有交情,如今的夫人姜氏,是文姜的佷女,有這層關系,凡事都能托付。于是,慶父便換上便服,扮成商人,車上裝滿財物,逃到了莒國。夫人姜氏听說慶父逃到莒國,覺得自己也難以安身,也想到莒國躲避。身邊的人說︰“夫人因為慶父的緣故,得罪了國人,現在又去同一個國家,誰能接納您呢?季友在邾國,眾人都支持他,夫人不如去邾國,向季友乞求憐憫。” 于是,姜氏逃到邾國,求見季友。季友拒絕見她。
季友听說慶父和姜氏都出逃了,便帶著公子申回到魯國,同時派人向齊國告難。齊桓公對仲孫湫說︰“現在魯國沒有國君,我們趁機奪取魯國,怎麼樣?” 仲孫湫說︰“魯國是秉持禮儀的國家,雖然遭遇弒君之亂,但這只是一時的變故,人心還沒有忘記周公,不能奪取它。況且公子申熟悉國家事務,季友有平定叛亂的才能,一定能安定百姓,我們不如趁機幫助他們。” 齊桓公說︰“好。” 于是命令上卿高�陛@柿炷涎艏資咳 耍 願欄 菁 惺攏骸骯 由耆綣 肥的芄恢 止 掖笫攏 頭雋き ﹥ 孕蘚昧詮 叵擔徊蝗唬 屯灘 徹 耐戀亍! 高�@ 齜 K 吹鉸徹 保 由旰圖居岩哺蘸玫醬鎩8 菁 由 嗝捕俗 竿掠刑趵恚 鬧惺 志粗亍S謔牽 爰居焉潭 撇擼 盜 由晡﹥ 餼褪琴夜 8 萑眉資堪鎦 徹 誦拗 姑胖 牽 苑累З 蛙旃 捶浮<居雅曬 愚傷垢 娓 蕕狡牘 行黃牒畎捕 徹 墓 汀M 保 行黃牒畎捕 徹 墓 汀M 保 扇說杰旃 蛩憬柚 旃 酥 稚鋇羥旄福 硪苑岷竦幕唄浮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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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父逃到莒國的時候,車上載著魯國的寶器。他通過莒國的醫生把這些寶器獻給了莒國國君,莒君收下了。後來,莒君又貪圖魯國送來的豐厚賄賂,便派人對慶父說︰“莒國狹小,害怕因為公子您而引發戰爭,請公子改去別的國家吧。” 慶父還沒來得及動身,莒君就下令驅逐他。慶父想到豎貂曾接受過自己的賄賂,和自己關系不錯,于是打算從邾國前往齊國。齊國邊境的官吏向來知道慶父作惡多端,不敢擅自讓他入境,慶父只好暫住在汶水邊上。
恰好公子奚斯到齊國答謝完畢,返回途中來到汶水,與慶父相遇。奚斯想帶慶父回國,慶父說︰“季友肯定不會容我。子魚,你要是能替我傳話,求他顧念先君的血脈,留我一條性命,讓我做個普通百姓,我就算死了也會感激不盡!” 奚斯回到魯國復命,便把慶父的話轉達給了僖公。僖公打算答應慶父的請求,季友卻說︰“如果不誅殺弒君的人,拿什麼來警戒後人呢?” 他私下里對奚斯說︰“慶父要是自殺,還可以為他立後代,不至于斷絕他的祭祀。” 奚斯領命,再次前往汶水邊上。他想把季友的話告訴慶父,卻難以開口,于是在門外放聲大哭。慶父听到哭聲,知道是奚斯來了,長嘆一聲說︰“子魚不進來見我,卻哭得這麼悲傷,我是在劫難逃了!” 于是解下腰帶,在樹上上吊自殺。奚斯進屋為慶父入殮,然後回去向僖公稟報,僖公不禁連連嘆息。
這時,忽然有人來報︰“莒君派他的弟弟嬴拿,率領軍隊來到邊境。听說慶父已經死了,特地來索要答謝的賄賂。” 季友說︰“莒人並沒有擒獲並押送慶父,怎麼能居功呢?” 于是主動請求率領軍隊去迎敵。僖公解下自己佩戴的寶刀贈給季友,說︰“這把刀名叫‘孟勞’,長度不滿一尺,卻鋒利無比,叔父您收好。” 季友把刀掛在腰間,謝恩後出發。
軍隊行進到酈地,莒國公子嬴拿已經擺好陣勢等待。季友心想︰“魯國剛立國君,國事還不穩定,如果作戰失敗,人心就會動搖。莒拿貪婪又沒有謀略,我應該用計取勝。” 于是,他來到陣前,邀請嬴拿當面交談。季友對嬴拿說︰“我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士卒有什麼罪過呢?听說公子力大無窮,擅長搏斗,我提議我們各自放下武器,徒手較量一番,怎麼樣?” 嬴拿說︰“太好了!” 雙方約定讓軍士後退,就在戰場上開始搏斗。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難分高下。大約斗了五十多個回合,季友的兒子行父,當時年僅八歲,季友十分疼愛他,這次也把他帶到了軍中。行父在一旁觀看戰斗,見父親久戰不勝,便大聲呼喊︰“‘孟勞’在哪里?” 季友听後,突然醒悟過來,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讓嬴拿逼近一步。季友迅速轉身,從腰間拔出 “孟勞” 刀,反手一揮,嬴拿連眉帶額,天靈蓋被削去了半邊。刀刃上竟然沒有沾血,這果然是一把寶刀!莒軍見主將被劈倒,還沒交鋒,就紛紛逃命。季友大獲全勝,高唱凱歌回朝。
僖公親自到郊外迎接季友,封他為上相,把費邑賜給他作為采地。季友上奏說︰“我和慶父、叔牙都是桓公的孫子,我為了國家,毒死叔牙,逼死慶父,大義滅親,實在是不得已。如今他們二人都沒有了後代,而我獨自享受榮耀和爵位,擁有大片封邑,我有什麼臉面去見地下的桓公呢?” 僖公說︰“他們二人犯上作亂,給他們封邑難道不是不合典制嗎?” 季友說︰“他們雖有犯上之心,但並沒有實際的謀反行動,況且他們的死也不是因為受到刑罰。應該為他們都建立後代,以彰顯親族之間的情誼。” 僖公听從了他的建議。于是,讓公孫敖繼承慶父的後代,這就是孟孫氏。慶父字仲,後人以他的字作為姓氏,本來叫仲孫,因為避諱慶父的惡行,改為孟氏。孟孫氏的采地在成地。又讓公孫茲繼承叔牙的後代,這就是叔孫氏,采地在 地。季友的采地在費邑,又加封汶陽的田地,這就是季孫氏。從此,季、孟、叔三家鼎足而立,共同執掌魯國國政,被稱為 “三桓”。就在這一天,魯國的南門無緣無故地崩塌了。有見識的人認為,南門高大卻突然傾倒,預示著日後必定會有衰敗的災禍,這種征兆已經顯現出來了。史官寫詩道︰“手文征異已褒功,孟叔如何亦並封?亂世天心偏助逆,三家宗裔是桓公。”
齊桓公得知姜氏在邾國,就對管仲說︰“魯桓公、魯閔公都不得善終,都是因為我齊國姜氏的緣故。如果不加以聲討,魯國人必定會以此為戒,兩國的姻親關系也就斷絕了。” 管仲說︰“女子出嫁後就跟隨夫家,她得罪了夫家,娘家是不能去聲討的。您要是想處理這件事,應該隱秘行事。” 齊桓公說︰“好。” 于是派豎貂前往邾國,送姜氏回魯國。姜氏走到夷地,住在館舍里。豎貂告訴姜氏︰“夫人參與弒殺兩位國君,齊、魯兩國無人不知。夫人即便回國,又有什麼臉面去見太廟呢?不如自行了斷,還能保全自己的名聲。” 姜氏听後,關上門哭泣。到了半夜,屋里沒了動靜。豎貂開門查看,發現姜氏已經上吊自殺了。豎貂告知夷地的官員,讓他們辦理喪事,然後迅速飛報給僖公。僖公迎接姜氏的靈柩回國,按照禮儀安葬。僖公說︰“母子之情,不能斷絕。” 給姜氏謚號為哀,所以稱她為哀姜。八年後,僖公因為莊公沒有合適的配偶,仍然把哀姜的牌位 祭在太廟。這實在是過于寬厚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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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自從救援燕國、平定魯國之後,威名更加遠揚,諸侯們都心悅誠服。齊桓公也越發信任管仲,專心于飲酒、打獵,享受生活。一天,齊桓公在大澤的岸邊打獵,豎貂為他駕車。車馬飛馳,眾人正興致勃勃地比賽射箭。突然,齊桓公停下目光,凝視著前方,半晌沒有說話,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豎貂問道︰“您瞪大了眼楮在看什麼呢?” 齊桓公說︰“我剛才看到一個鬼物,形狀怪異可怕,過了很久才消失,這恐怕是不祥之兆吧!” 豎貂說︰“鬼是屬陰的東西,怎麼敢在白天出現呢?” 齊桓公說︰“先君在姑棼打獵時就見過大野豬,那也是在白天。你趕緊給我把仲父召來。” 豎貂說︰“仲父又不是聖人,怎麼能知曉鬼神之事呢?” 齊桓公說︰“仲父能認出‘俞兒’,怎麼能說他不是聖人呢?” 豎貂說︰“您之前先描述了俞兒的樣子,仲父是迎合您的心意,編出好听的說法來鼓勵您出征。現在您只說見到鬼,不要透露鬼的樣子,如果仲父說的和您見到的一樣,那就證明仲父確實是聖人,沒有欺騙您。” 齊桓公說︰“好。” 于是趕快駕車回宮,心中充滿了疑慮和恐懼,當晚就患上了重病,如同瘧疾一般。
第二天,管仲和各位大夫前來探問病情。齊桓公把管仲召來,跟他說起見到鬼的事︰“我心里害怕,不敢說出口,仲父你試著說說鬼的樣子。” 管仲回答不上來,說︰“請讓我去打听一下。” 豎貂在一旁笑著說︰“我就知道仲父說不出來。” 齊桓公的病情越發嚴重,管仲十分擔憂,便在門上張貼告示︰“如果有人能說出主公見到的鬼的樣子,就把封邑的三分之一贈送給他。”
有一個人,戴著斗笠,穿著破舊的衣服前來求見管仲。管仲向他作揖,請他進來。那人問︰“國君生病了嗎?” 管仲說︰“是的。” 那人又問︰“國君是見到鬼才生病的吧?” 管仲再次回答︰“是的。” 那人接著問︰“國君是在大澤中見到鬼的嗎?” 管仲說︰“你能說出鬼的樣子嗎?如果能,我就和你共享家業。” 那人說︰“請讓我見到國君,當面說給他听。” 管仲帶著他到寢室去見齊桓公。此時,齊桓公正坐在層層墊子上,兩個婦人在為他按摩後背,兩個婦人在為他捶腿,豎貂捧著藥湯,站在一旁等候他飲用。管仲說︰“國君的病,有人能說出病因,我已經把他帶來了,國君可以召見他。”
齊桓公把那人召進來,看到他戴著斗笠,穿著破舊,心里很不高興,急忙問道︰“仲父說能認出鬼的人就是你?” 那人回答︰“主公是自己傷害了自己,鬼怎麼能傷害主公呢?” 齊桓公問︰“那麼到底有沒有鬼呢?” 那人回答︰“有。水中有鬼叫‘罔象’,土丘上有鬼叫‘憹’,山上有鬼叫‘夔’,野外有鬼叫‘彷徨’,大澤中有鬼叫‘委蛇’。” 齊桓公說︰“你說說‘委蛇’的樣子。” 那人說︰“那‘委蛇’,身體像車輪那麼大,長度像車轅,穿著紫色衣服,戴著紅色帽子。這種東西,討厭听到車馬轟鳴的聲音,一听到就會雙手捧著腦袋站著。它不輕易出現,見到它的人必定能稱霸天下。” 齊桓公听後,開心地笑了起來,不知不覺站起身說︰“這正是我見到的!” 于是,他頓時覺得精神爽朗,病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齊桓公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回答︰“我叫皇子,是齊國西部邊境的農夫。” 齊桓公說︰“你可以留下來在我這里做官。” 于是想封他為大夫。皇子堅決推辭說︰“您尊崇王室,抵御四方蠻夷,安定中原,撫慰百姓,讓我能一直做太平盛世的百姓,不妨礙我務農就足夠了,我不想做官。” 齊桓公說︰“真是高士啊!” 賞賜給他糧食和布帛,命令有關部門免除他家的賦稅徭役。齊桓公又重重賞賜了管仲。豎貂說︰“仲父說不出鬼的樣子,而皇子能說出來,仲父怎麼能接受賞賜呢?” 齊桓公說︰“我听說,‘獨斷專行的人昏庸,善于听取眾人意見的人明智’。如果沒有仲父,我根本就听不到皇子的話。” 豎貂這才心服口服。
這一年是周惠王十七年。狄人侵犯邢國,又調兵攻打衛國。衛懿公派人到齊國告急。各位大夫請求救援衛國,齊桓公說︰“討伐山戎的戰事剛剛結束,百姓還未從創傷中恢復。暫且等到來年春天,會合諸侯一起去救援吧。” 這年冬天,衛國大夫寧速來到齊國,說︰“狄人已經攻破衛國,殺死了衛懿公。現在打算迎接公子毀回國做國君。” 齊侯大驚道︰“沒有早點救援衛國,我真是罪責難逃啊。” 不知道狄人是如何攻破衛國的,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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