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發笑了笑,並未回應,而是轉向跪在地上的榮氏。
“你來說,我是誰?”
榮氏多聰明的人,第一時間明白了陳吉發的意思,心中有些害怕。
畢竟是名動天下的武安公陳吉發,手握錢糧兵馬的實權派人物,笑談間便定奪人生死命運,由不得她不害怕。
不過,她考慮到自己畢竟傍著陳友富才有今天的地位,陳吉發又素來對身邊人寬厚,因此大著膽子,抬起頭答話。
“你是發哥兒,陳家的大少爺。”
陳吉發捏起榮氏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頗具姿色的臉。
這個動作極端的輕佻無禮,榮氏雖說比他還小幾個月,但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小娘。台上陳友富自然坐不住了,起身喝道︰
“你干什麼?孽畜,放開手!”
陳吉發隨手將榮氏的臉甩到一邊,緩緩開口道︰
“你只答對了小半。在下乃江夏農商合作社委員會總長,合作社近衛軍大統領,朝廷敕封武安公,崇禎七年進士。且問你,除了陳家少爺這個頭餃,其余有哪一個是我必須向你妥協的?”
榮氏感覺再說話自己恐怕要被當成殺雞儆猴的那只雞,于是有些驚慌的扭頭看向陳友富。
後者這個時候自然要出頭。
“就憑你是我兒子不夠嗎?本就是討論家事,你拿些頭餃來嚇唬誰?你頭餃再多就不是我兒子了?”
“誰說我不認你這個父親了?我只是覺得,榮氏不敬主母,恃寵而驕,擾亂家宅,該罰!”
“你敢!她是你小娘!”
“本朝律法,納妾需主母同意。你當年得了主母同意嗎?”
陳友富臉色漲紅。
這樁舊事還要扯到陳吉發和熊韻芝的事情上。
當年為了讓熊韻芝入門,才默認了陳友富納妾,可這家伙寧可躲在外面,也不同意,這才導致熊韻芝沒個名分。
熊韻芝去世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但榮氏的納妾文書確實是陳友富仗著身份去縣衙走後門辦的,陳吉發以現在的身份地位發難,賣掉榮氏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休得胡來!若是對小娘不敬,別怪老子不給你面子。到時候郡主過門,讓外人瞧你笑話。”
“有什麼笑話可瞧?您怕是還不明白,兒子可是連皇帝都敢拉下馬的亂臣賊子,大奸臣,早就無所謂什麼名聲了。父親若真要同兒子撕破臉,那便半分情面也不會給你留,往後榮氏與雲哥兒是否養得活,也是個未知數了。”
“你……你……孽障!”
“父親好好考慮吧。你們都平身。榮氏隨我來。”
鬧劇散場,陳吉發轉身離去,其余人如蒙大赦,只陳友富頹然跌坐。
趙氏由阮氏攙扶起身,瞧了眼陪伴三十年的丈夫,心中哀切,嘆了口氣,回了佛堂。
榮氏心驚膽戰跟在陳吉發身後,到了後院涼亭,陳吉發坐在石凳上,讓她跪下。
“坤興哥,再怎麼說我也要喊她小娘,不便動手。但她方才咄咄逼人,欺負你家姑母,你倒是可以先討些利息回來。”
趙坤興勾唇笑道︰“掌嘴二十?”
“你力道大,二十下這張臉怕是毀了。她畢竟是合作社的雇員,要臉。”
榮氏沒想到陳吉發能動真格的罰她,連忙磕頭認錯。
“公爺,奴婢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吧……”
陳吉發不予理會,示意趙坤興動手。
後者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扇下去,榮氏淒厲尖叫,半張臉都歪了,只覺得耳朵嗡鳴,視野模糊,牙齒松動,滿嘴的血腥,想要哀嚎,卻覺得氣提不上來,下巴也動不了。
基因改造過的趙坤興力道異于常人,全力的一巴掌就是壯漢都經受不住,更別提嬌滴滴的女人。
看榮氏那樣子,顯然是下巴脫臼,外加腦震蕩。
趙坤興不管這些,提著她的領子給對面臉上又來了下,讓兩邊對稱。
這下超過了榮氏的極限,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你手太重了,再扇小心打死了。”
“嗨,小娘皮方才看著挺囂張,結果不經打。”
“哪能都像戰陣上那般打?弄醒她。”
趙坤興拿冷水來將榮氏潑醒。
二月天,冷水浸透,寒意徹骨。榮氏抱胸瑟瑟發抖,看起來楚楚可憐。
“長記性了?”
“奴婢錯了……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
“那別墅已經布置好了,我爹去不去隨他,但你要先搬去住。你別想著拿雲哥兒說事兒,方才說了,我是連皇帝都敢拉下馬的人,做事沒有顧忌。再者,你也是個聰明人,我爹今年四十七了,你才二十五,再過二十年,你能過什麼樣的日子,雲哥兒能不能出人頭地,看的都是我的面子。懂了?”
榮氏這個時候是真的相信陳吉發能賣了她,甚至是殺了她。
陳吉發展現在大多數人面前都是溫和寬厚的形象,但對付敵人的時候也從未手軟過。
過去,因為熊韻芝的事情,陳吉發對榮氏的事情多有妥協,現在,因為熊韻芝去世,過去的妥協就成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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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了,馬上就搬,絕不拖延。”
“你識趣就好。回頭給你安排個女衛,往後見什麼人,做什麼事,都要帶上女衛。”
這就是監視的意思了,榮氏現在不敢有任何意見,連忙謝恩。
陳吉發覺得這次就先教訓到這里,若是再犯事情,再追究責任。
榮氏果然第二日就搬走了,陳友富氣得砸了好些物件。
陳吉發讓下人不準給他補新的,吃穿用度也不得給特權,逼迫他趕緊搬家。
等把家里的事情弄清楚,陳吉發便著手準備北上迎親的事情。
郡主朱凌霄自去年十月訂婚之後,就在做嫁人的準備。
她向來女工做得好,自己繡的蓋頭嫁衣旁人難及。
她手中的事務已經全部交割完畢,周王將旁系的兒子收養過來,幫忙管著家中事務。
此外嫁妝也要認真準備,陳家送來的彩禮價值將近十萬兩,周王是個講究人,拿出的嫁妝不能寒磣。
定好的婚期在三月初六,朱凌霄不知陳吉發具體什麼時日來,到了二月底,心思就已經飛了。
每日除了將喜服嫁妝盤點一遍,就是盼著婚期早日到來。
訂了婚未出閣的姑娘不能再喬裝出府,她每日悶得很,只能研究棋譜,看書畫畫,或者反復看陳吉發寫的信。
這封信她不打算回了,想著有再多思念的話,見面也就能好好說了。
王府有喜,張燈結彩,喜慶非凡。
三月初二,寒枝從外面匆匆回來,滿臉的興奮。
“郡主,公爺來了!”
“是嗎?在哪呢?來府上了嗎?”
“哪能?大婚前見不到的。奴婢說給您听。今日午時入的城,二百甲騎護衛,俱是銀盔紅氅,儀容俊肅。街道兩側的小娘子們都瘋了似的拋花球。”
朱凌霄有些好笑,又有些酸酸的。
“整那些虛的作甚?我又看不見。”
“哎呀,等回程您不就看見了。您可沒听見,現在滿城都在議論您的大婚,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們都羨慕極了。”
“哎呀,你別說了,怪心慌的。”
主僕二人正在嬉笑,外面李小姐、王小姐也來了,俱是一臉的興奮。
自古美女愛英雄,誰能抵御陳吉發帶出的這些百戰精銳的魅力?
何況,為親衛隊量身打造的鎧甲,采取了鍍銀工藝,不計工本,只求美觀,分外吸人眼球。
“恭喜呀,霄兒姐姐!”
“是呀,武安公向來低調,沒想到為了霄兒整這麼大的排場。真是羨煞旁人。”
“你們兩個羨慕啥?趕緊找人嫁了,省得在這里揶揄我。”
“哎呀,看了武安公,再看不見其他人了,怎麼辦?”
“滾!嫁不出去就出家!”
小姐們在閨閣里熱鬧非凡,不多時,寒枝又跑來通風報信,說是武安公來府上商定儀程。
三位閨蜜立刻支稜起來,悄咪咪跑到客廳屏風後面躲著,不多時,果然看見陳吉發陪同在周王身側,聊著事情走了進來。
今日陳吉發著白色長袍,繡淡金色蟒紋,腰間掛白玉墜子,旁邊正是郡主送的香囊。
這副裝扮似縴塵不染的仙人,郡主看的面紅耳赤,兩位閨蜜指指點點,竊笑連連。
周王皺眉看了眼屏風,陳吉發也听到了里面細微的動靜,起身沖那邊拱手,然後又一本正經的講起婚禮細節來。
朱凌霄既然已經見到了人,也怕被父王拆穿,便紅著臉拉兩個閨蜜跑了。
到了晚上,郡主冷靜下來,又有些難受了。
嫁人離家,往後的確可以和陳吉發一起,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了。
她跑去母妃寢殿,央求著留宿了一晚。
王妃也正有些事情要教她。
母女兩個從小時候的事情聊到婚後的事情,間或提點些閨房秘事,郡主摟著母妃,又開始害羞起來,折騰到後半夜才勉強睡著。
此後兩日,郡主都去同王妃撒嬌,珍惜同母親相處的最後時光。
到了三月初五晚上,她徹夜輾轉反側,腦子里光怪陸離,想了好些事情,後半夜干脆不睡了,起身沐浴更衣,提前把喜服披上,在房里練字。
等天光乍現,郡主起身拜會祖母、王妃,又到周王面前聆听教誨,之後回到閨房,等待夫君來迎。
辰時左右,外面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定是迎親的隊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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