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主力一直留有後手,多爾袞自率中軍壓陣,與盧象升纏斗並未盡全力,就是防備明軍援兵,到了這個時候,還未見到其他部隊靠近,他便放下心來,指揮預備隊壓上,準備徹底殲滅明軍。
可就在此時,天邊突然出現了幾個黑點,隨即慢慢變大,最終顯出真身。
正是江夏兵常用的那種偵查大球,只是這些明顯個頭更大,下面掛著藤條做的籃子,里面乘坐了不止一人。
發現情況的清軍將領有些猶豫,那些從當日潰兵口中听說過這些江夏兵厲害的清軍士兵更是有些動搖,一時之間,竟然讓盧象升的軍隊穩住了陣線。
多爾袞有些惱怒︰“些許怪球,為何嚇成這樣?告訴下面,但有退卻,軍法處置!”
麾下將佐面面相覷,多爾袞還要發火,就在此時,遠處草叢中突然微弱的火光一閃,守在旁邊的阿巴泰立刻驚得亡魂大冒,下意識拉了多爾袞一把,兩人狼狽滾落馬背,可也正是如此,“嗖”一聲飛來的子彈擊中了多爾袞親衛,那人腦袋如同被擊碎的西瓜,整片頭蓋骨飛了起來。
緊接著,數十枚黑 的炸彈從天空中的怪球上扔下來,“轟隆隆”的爆炸聲響徹戰場,揚起的火光煙塵讓密集陣型正在與明軍作戰的清軍士兵頓時炸了鍋。
盧象升麾下總兵曹文詔見狀,立刻率領親隨精銳,沿著清軍有動搖跡象的左翼猛攻,一時間,竟然將清軍大隊殺得節節敗退!
多爾袞從地上起來,還有點搞不清狀況,但阿巴泰連忙將他拉住,強壓著低頭哈腰,從陣中人多處撤離。
他們這一撤,白色的王旗也隨著向後移動。
戰陣中的清軍將佐見了,都以為中軍後撤,這場敗了,于是各路清軍將佐也都扔下正在作戰的對手,呼啦啦向後撤退。
盧象升眼見戰機,不會放棄,立刻帶領下屬餃尾追殺,竟然留下三千余首級!
等硝煙散盡,天上的怪球飛遠,這仗才總算結束。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晚了,盧象升渾身浴血,收了手中長劍,見到一名黑甲小兵,背著一桿奇怪的火銃,從陣後騎馬而來。
見了盧象升,這位小兵只遠遠拱手。
“某家公子說,此番就當還了大人栽培的恩情,往後再見,便不聯系了。”
剛剛得勝的盧象升還有些喘息,方才的廝殺,對于這位三十八歲的宿將來說,也是個不小的負擔。
“這是何意?子安何在?”
“報督師大人知曉,某家公子不願遵從閹人亂命,業已班師,請大人勿憂。”
說完這些話,那黑甲小兵拍馬便走,消失不見。
盧象升有些怔愣,而這時候,曹文詔已經喜氣洋洋過來報喜了。
“恭喜督師,賀喜督師!大勝呀!大勝呀!”
盧象升定了定神,抹了把臉上的污血,環視四周,也是輕松下來,總算意識到了勝利。
“的確是大勝!派人向雞澤大營和京城送捷報吧。”
因為有熱氣球作為偵查工具,在冷兵器戰爭規模不算太大的情況下,陳吉發相當于開了全圖視野,明軍和清軍的動向,都是了如指掌。
因此,在最初的猶豫之後,他便做出決定,盧象升需要救援,但並不需盡全力。
他的根基在江夏,必須確保江夏無虞。
而盧象升作為北方戰場的定海神針,本身具備自保的能力,他只需要對其進行火力支援即可。
最終,他將狙擊手小隊和熱氣球部隊留在了巨鹿縣,支援盧象升的部隊,而主力人馬,則虛晃一槍,連夜向東進發。
就在盧象升在巨鹿大勝清軍的同時,陳吉發也站在了清河縣外。
駐守清河縣的是漕運總督麾下部曲,有二千附近的衛所兵,以及三千多臨時招募的勇丁。
這里是高起潛的大軍補給所在,倉儲糧草軍械眾多,因此守軍實力並不弱。
清河縣本身也富庶,城內物資囤積很多,若是守軍固守城牆,五千雜牌守軍加上城內民壯,陳吉發兩營兵馬,按照常理來說,肯定是不能速勝的。
但陳吉發作為穿越者,本就不是常理。
當天光乍亮的時候,清河縣北郊狼煙滾滾,城頭上,守軍將領絕望的看著四十五門火炮在守城大炮的射程外一字排開。
看到如此多的火炮,縣令已經做好了守土盡忠的準備,躲在縣衙里涕淚交加的寫絕命書。
縣令夫人也準備好了白綾,準備與未出閣的幼女一同自盡,隨夫君守節。
就在這時,師爺通報,有本地士紳前來求見。
因為在大名府經營數年的關系,清河縣上下士紳都已經被合作社滲透成了篩子,听說陳吉發來,他們起先有些惶恐,但想明白之後,又漸漸不怕了。
如今北方糜爛,朝廷的調令漸漸不再好使,許多地方豪族,都生出了別樣心思。
陳吉發是有名的“財神爺”,脾氣好,容易接觸;而且,青縣之戰後,運河附近的幾個縣對近衛營的風評很高,認為他們戰斗力強悍,極少擾民,可以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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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大人,這陳吉發不過是個求財之人,咱們清河縣上下,還有他不少產業,不如從此入手,勸他退兵?”
這縣令本已做了掉腦袋的準備,不過,既然有人出謀劃策,他也就稍微安定了些。
“可這廝違抗軍令,似有謀反之意,咱們與之談判,事後會不會被冠上私聯匪首的罪名?”
“大人,總好過失城陷地呀!”
那縣令眼珠子轉了轉,覺得是這個道理,丟官,總比掉腦袋全家殉葬強。
“既如此……何人可為使者?”
先前那士紳出列道︰“在下願往。”
這人是合作社在清河縣的代理商之一,與鏢會的情報系統也有接觸,領了命令,便來陳吉發這里談判。
事實上,在清河取得補給南下,是此前就定好的戰略,陳吉發並未打算真的攻城略地。
維持與朝廷的貌合神離,是當前階段戰略的大背景,合作社還需要明帝國平穩的南方市場,還需要與各地士紳的合作經營,直接與朝廷翻臉開展,並不符合長遠的利益。
听聞有中間人前來游說,自然是要好生接待。
清河士紳出城,先是獻上勞軍禮物,有些糧草金銀之類,陳吉發將他們請入營帳,好酒好菜招待。
“公子此番,為何要東逼運河?”
“軍將困乏,不過方便就食爾。”
“公子向來交易公平,此次如何?”
“照舊支付。”
士紳臉上都露出輕松表情,竊竊私語一番後,又道︰“可否不入城?”
“時間緊迫,不入城更好。”
這下子,士紳們更加放心下來,為首者起身作揖。
“既如此,我等願為大軍籌措。”
“糧草補給好說,主要是船只、車馬。”
“只要價錢合適,都是有的。”
陳吉發很滿意這些士紳的態度。人皆逐利,只要他不擺明了扯旗造反,那生意就還是可以做下去的。
“既如此,便有勞各位。陳某這就收隊回營。”
那些士紳見面了兵災,都心中慶幸,同時,對陳吉發的評價,也更高了。
士紳們回城,將商談結果告知縣令,後者喜出望外,與劫後余生的夫人幼女抱團而泣。
次日,得到本地士交易補給的陳吉發順運河南下,進入泗州。
由于有清河縣的先例在,加上近衛營所過秋毫無犯,泗州士紳紛紛放下心來,提前備好了物資,出城迎接。
陳吉發帶少量侍衛與當地士紳接洽,談妥條件後繞城而過,竟然比清河縣還要輕松快捷。
之後,所過府縣均順暢通達,當地官府雖然按照朝廷命令嚴防死守,但卻紛紛委托本地士紳通過合作社交涉,竟然讓高起潛的禁令成了一紙空文!
六日後,大軍便入湖廣境內。
此時,袁繼咸已經拿著聖旨到了湖廣。
路上,他已經通過之前的故舊,了解到合作社的底細,于是抵達江夏後,就帶著親隨去了都司衙門,領了一營兵馬,直奔甦家灣。
自上次打草驚蛇後,甦家灣的合作社就進入了戒備狀態,武昌城內再次調兵的事情,很快就被報告到了徐成洛這里。
現在陳吉發不在,熊韻芝昏迷,按道理,徐成洛現在應該向段瑾匯報。
但段瑾這個人,做事比較干練獨斷,平日管著經費,審計嚴苛,沒少得罪人,合作社的其他委員都不太喜歡她,徐成洛也不例外,不太想讓她摻和進來。
委員會改組之後,由于陳吉發有心栽培的關系,池玉成目前地位較高,而且為人比較正派公允,和徐成洛關系不錯,他便想著,找池玉成商議下步行動。
“這件事關系重大,公子未歸,咱們要守住合作社的基業。”
池玉成有他的考慮,皺眉道︰“可咱倆畢竟不能服眾。如今的產業是公子一手創辦的,甦家灣、王屋村、鄭店鎮、金口鎮這些人,都各有山頭,只認公子,更別提大冶、南京。”
“徐某人是個大老粗,也不懂這些,所以請池先生參詳。”
池玉成知道,徐成洛這番來,是為了應急。但自古以來,情況危急時,替主君力挽狂瀾,都是一件政治上未必能得好處的事情。
岳飛守住了宋金前線,最終被莫須有冤殺;于謙在土木堡之後保住了大明國祚,可結局並不美好。
類似的例子,歷史上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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