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探出個戴墨鏡的姑娘正要開口，突然朝著陸晨身後驚呼︰“劉晴晴姐？你怎麼在這？”
後視鏡里映出劉晴晴慌忙躲閃的身影。
秋日的午後，劉晴晴正倚在公交站牌旁與男友說笑，忽然听見有人喚她名字。循聲望去，竟是在財經大學讀書時熱烈追求過她的學長陳磊。
“陪男朋友等公交呢。”劉晴晴莞爾一笑，順勢親昵地環住陸晨手臂。透過銀杏葉的斑駁光影，她注意到陳磊那輛嶄新的奔馳ga正緩緩降下車窗。
輪胎與路沿石摩擦的聲響中，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已穿過馬路。
劉晴晴壓低聲音對陸晨耳語︰“記得我提過的會計系學長嗎？研一那年他幫我整理過案例集……”
記憶如泛黃的銀杏葉紛至沓來。那年校慶晚會上，作為禮儀隊員的劉晴晴捧著獎杯從台前走過，觀眾席里突然站起個戴金絲眼鏡的男生，紅著臉遞來寫滿心意的明信片。
此後整整三年，圖書館的早餐保溫盒、雨天的定制雨傘、甚至保研推薦信的草稿，都成為這位會計系才子笨拙的示好方式。
“好久不見。”陳磊刻意露出手腕的歐米茄，目光在陸晨洗得發白的工裝褲上逡巡，“這位兄弟在哪高就？總不會是咱們江財的學弟吧？”
陸晨從容握住對方遲疑伸來的手︰“陸晨，當年劉晴晴考上大學時，我在汽修廠當學徒。”陽光掠過他指節處的薄繭，在柏油路上投下細碎的影子。
陳磊眉梢微挑︰“所以當年你說的心上人……”
尾音在公交車進站的轟鳴中變得尖銳。
劉晴晴感覺到陸晨臂彎傳來的溫度，笑著將頭靠在他肩上︰“是啊，從十六歲到現在。”
“就為了跟這種……”陳磊突然頓住，上下打量著陸晨沾著機油印的帆布鞋，“當年要是跟我來京城，城建集團的財務總監助理位置可都給你留著。現在擠公交的日子，真的不後悔？”
風卷起滿地碎金，劉晴晴望著男友被夕陽鍍上金邊的側臉，想起深夜里他捧著自考教材伏案的身影，想起他悄悄存錢為她買的考研資料，想起每個加完班的凌晨準時出現在寫字樓下的電動車。
“我現在啊！”她將陸晨的手攥得更緊些，“正站在最想要的未來里。”
望著絕塵而去的奔馳，陸晨突然輕笑︰“原來他所謂的精英階層門檻未免過于平易近人了。”
公交站牌下，兩個相攜的身影在暮色中逐漸暈染成溫暖的剪影。
陳磊現任女友在工行總行接待處任職，兩人的情感糾葛要追溯到大學時期。
作為金葉市財經學院的同屆校友，金融系郭 與文秘系劉晴晴之間也是認識，陳磊曾傾心于劉晴晴，而郭 始終默默關注著陳磊。
“這不是劉學姐嗎？”身著職業套裝的郭 突然出現，目光在陸晨和劉晴晴之間流轉，“真沒想到會在總部園區遇見你。”
面對劉晴晴疑惑的眼神，郭 輕撩發絲解釋道︰“我是08級金融系的郭 ，當年總在圖書館看到陳磊給你佔座。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的婉拒，才讓我有機會成為磊哥的賢內助。”
說著挽住陳磊手臂，“托磊哥的福，我現在負責總行重要客戶的接待工作。等我們婚禮時，定要給學姐留主賓席呢。”
陳磊配合著輕笑︰“不過車間流水線請假可不容易，我們理解。”他特意整理著西裝袖扣，腕間機械表折射著陽光。
“學姐現在的工作單位是？”郭 故作關切，“今晚行長們要在釣魚台宴請四八集團高層，這種場合的接待經驗對職業發展可重要了。不像某些代工廠，連年假都難申請。”
陸晨忽然掏出手機查看信息，轉頭對劉晴晴笑道︰“听說酒店最近引進的北海道帝王蟹不錯，魚子醬要配beuga的才正宗。對了，你那份牛排要幾分熟？”
在場四人同時笑出聲，只是笑聲中意味各不相同。
陳磊正要開口，園區主干道上傳來引擎轟鳴聲。
掛著京a8開頭的黑色奔馳g500緩緩停駐，這個特殊號段讓陳磊瞳孔微縮，京城城建千金的專屬座駕竟出現在此。
金屬踫撞聲響起，勞斯萊斯幻影車門緩緩升起。
身著香奈兒套裝的薛倩剛踏出車門，陳磊已經弓著身子湊到跟前︰“真巧啊薛小姐，您今天也來……”
“讓開。”薛倩徑直掠過呆立當場的兩人，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聲響。
當她停在陸晨面前時，眉宇間的凌厲瞬間化作恭敬︰“您就是四八集團陸董吧？我是薛航董事長的女兒，父親讓我把車送過來。”
陸晨把玩著瓖鑽車鑰匙，目光掃過不遠處面色發白的男女︰“替我轉告薛總，貴司這位陳主管很有意思。開著奔馳炫耀京城城建的工作，糾纏我女朋友半小時不肯走。”
薛倩掏出手機的動作讓陳磊渾身發抖︰“陸董您誤會了，我和劉晴晴只是校友敘舊。”
“陳先生。”陸晨輕叩車門打斷他，“上周三你在國貿旋轉餐廳訂了999朵玫瑰，需要我調監控嗎？”
當薛倩撥通父親電話時，郭 的高跟鞋踉蹌著後退兩步。
十五分鐘後，陳磊盯著手機里的人事部通知，嘴唇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那輛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奔馳車，此刻正倒映著陸晨為劉晴晴拉開車門的剪影。
陳磊頓時漲紅了臉︰“薛叔跟我爸可是過命的交情，他怎麼可能直接開除我？”
人事主管推了推眼鏡︰“這是薛總直接下達的指令，您若有疑問可以聯系總部核實。”
電話掛斷的瞬間，陳磊慌忙掛斷電話，對著陸晨九十度深鞠躬︰“陸董事長，我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
薛倩踩著十厘米細高跟上前半步︰“還不快消失？離職補償金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陳磊拽著女友郭 就要走，卻被對方狠狠甩開。妝容精致的女孩突然撲到劉晴晴面前︰“晴姐，我承認之前故意接近陳磊是嫉妒你，但我現在立刻和他分手！能不能看在咱們同事三年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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