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頡被這麼一拽,正好側過身,騰出手將已經脫落的黃金面具按回臉上。
重新側過頭時,便又是那副淡漠的神色了。
他陪著宋里里去押了一只斗雞。
運氣很好,當真贏了。
宋里里便又準備拉著去賭第二次。
旁邊的痦子男有點沉不住氣了,開口道,“宋姑娘,要不然等我們先聊完吧!”
語氣焦灼,听不出對假倉頡有半點懷疑。
宋里里便乖乖地退到了邊上去,看著兩人商議剿滅逆賊的細節。
雖然隔得遠,但對口型的話,還是能看出個大概的。
假倉頡基本都是在重復,聖上說的那些話。
這讓宋里里愈發確定,他就是聖上派來的。
否則那番在養心殿的對話,為什麼假倉頡會知道呢?
她不可能說。
倉頡更是不可能!
這個假倉頡來者不善,日後她得多盯著一點才行。
正想著,假倉頡已經談完了事情,而宋里里這時走上前,很是大方的開口。
“先前各位救我,我都沒來得及好好道謝,今天我做東,請大家去薈萃樓吃個飯吧!”
薈萃樓可是晉州城里最有名氣的酒樓,一頓飯起碼得十兩銀子。
倉頡軍的人頓時摩拳擦掌,都開始期待了起來。
宋里里領著他們去吃飯,還特意要了不少好酒,讓大家不醉不歸。
假倉頡臉上戴著面具,自然是不會動筷子的。
否則摘了面具,就會被人知道長什麼樣子了。
宋里里也不勉強,打包了一份飯菜,“倉大哥,我也不吃,待會兒等回了定勝宅,我們再吃。”
假倉頡頷首,雙手環抱在胸前,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期間倉頡軍的人過去搭話,他倒也對答如流,半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
三個時辰後,眾人才酒飽飯足,打著嗝兒和宋里里告別。
宋里里也提著飯菜,和倉頡準備回定勝宅。
剛走到半路上,忽然就感覺,有人正急匆匆地朝著跟前來。
宋里里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鞭子。
假倉頡也攥住了佩劍,眼底露出了幾分殺意。
可當看清來人後,宋里里趕緊伸手去攔假倉頡,“別動手倉大哥,是籽棉!”
她自己也松開了鞭子,快步走過去扶住籽棉的肩膀,氣得要命,“誰讓你回來的,你……”
剛開個口,還沒說什麼重話呢,籽棉的眼淚已經啪嗒搭地滾下來。
聲音哽咽無比,“小姐,你為什麼騙我,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我要留在這里陪你!”
宋里里又氣又急。
這個蠢丫頭!
她想盡辦法讓秦夫人和秦心語帶著她走,去的還是江南那種好地方,她怎麼就非要跑回來呢?
當著假倉頡的面,宋里里也不好多說。
只能先扶著她,“我們先回家,回家再說。”
等到了定勝宅,宋里里便說要給籽棉洗澡,將假倉頡給支開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籽棉兩人。
宋里里這才得空,注意到籽棉到底有多狼狽。
她衣服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的,鞋丟了一只,頭發也亂蓬蓬的,臉上更是抹了好些髒灰。
如果不是宋里里很了解籽棉的話,剛才真的很難一眼認出來。
“你怎麼跑回來的?”宋里里問道。
籽棉瞬間眼淚汪汪,“我昨晚就感覺到不對勁了,跑去問了馬夫,才知道小姐你壓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就跑回來了。”
為了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秦夫人特意走的小路,都是在大山之間,曲折蜿蜒,稍不注意就會迷路。
籽棉也有點分不清,便認準了天上的北斗七星,等天亮之後,又去看樹林里樹葉的疏密程度。
就這麼一路辨別方向,踉踉蹌蹌,還真的回到了晉州城!
“我跟小姐來晉州城的時候就發過誓,我要一輩子護你周全,如果讓我自己去江南苟活,豈不是違背誓言,我干不出這種事。”
籽棉聲音哽咽卻堅定,“我要留在晉州城陪小姐,再危險我也不走。”
宋里里“……”
這丫頭!
她氣惱籽棉的不听話,可心里卻涌過了一陣暖意。
眼下也不可能再趕籽棉走了。
宋里里嘆口氣,“那你以後跟緊點,還有,把這個穿上。”
說著,就把自己身上的金絲軟甲脫下來,遞給了籽棉。
籽棉也是吃過見過的,一下就認出來,這是金絲軟甲。
“小姐你從哪兒弄來的?”籽棉瞪大了眼楮。
宋里里直接往她身上套,“問那麼多干什麼,趕緊穿上,免得到時候拖我後腿。”
籽棉說什麼不肯穿,“小姐你自己留著穿吧,我到時候跑快點,不可能被人傷到的。”
說著還拍了下自己的胸脯,“小姐,你也知道我實力的,不是嗎?”
她可是只花了一天一夜,就從很遠的地方,跑回了晉州城啊。
宋里里怒極反笑。
這事還好意思拿出來擺?
“我還有一件呢,本來是要給倉頡的,我穿上好了,反正他武功高強,肯定可以保護自己。”宋里里說道。
籽棉再三確認,這才將那件金絲軟甲給套在了身上。
“行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宋里里擺手道。
籽棉也的確累壞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可屋子里那盞油燈,卻一直亮到了後半夜。
宋里里的屋子和她不是正對著的,孤兒並沒有注意到這點。
入夜時,倉頡來了。
宋里里立馬湊上前去,將今天假倉頡和倉頡軍說的那些話,統統轉述給他听。
倉頡黃金面具下的神情寡淡,沉默半晌後,緩緩道,“只要他不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你就當不知道。”
“你放心吧倉大哥,我會悄悄試探他的。”宋里里說道。
倉頡拒絕,“不用,你什麼都不用做。”
“可我想為你做點什麼,這應該是我目前最容易做到的事情。”宋里里又說道。
得到的,卻是倉頡低沉喑啞的三個字,“不需要。”
宋里里瞬間沉默了。
所以倉頡是覺得,她太多管閑事,指手畫腳了嗎?
她垂下縴長的眼睫,“那,有沒有別的什麼,可以讓我幫忙的?”
“你好好待著,保證好自己的安全,這就足夠了,其余的都不需要你做。”倉頡回答。
“那豈不是所有事都在麻煩你?”宋里里開口。
倉頡沒經過任何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我願意被你麻煩。”
這話一出,屋子里的氣氛好像都不一樣了。
宋里里愣怔,抬眸看向面前的倉頡。
倉頡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有莫名的情愫在空氣中滋生蔓延。
但不等宋里里說什麼,倉頡卻扔下一句明晚再來看你,便直接翻窗離開了。
宋里里眨了眨眼楮,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髒。
是出現什麼幻覺了吧。
剛才進來說話的那個人,真的是倉頡?
剛才倉頡,真的進來過?
做夢,一定是做夢!
宋里里想著,扭頭準備去休息了。
可余光撇見桌上多出來的東西時,直接楞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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