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空間內，眾尊者依舊呈環形圍坐。
只是自李明煜踏入那座雙向陣法後，原本閉目打坐的眾人便紛紛睜眼，目光如炬，死死鎖定著他消失的方向，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焦灼。
片刻的寂靜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驟然打破。
“我說諸位，都盯著這兒做什麼？難不成真覺得那毛頭小子，能這麼快看穿李明煜的癥結？”
開口者正是此前那名周身裹著陰影的男子。他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靜水，讓眾人不約而同地皺眉側目。
先前與李明煜交談的白衫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拆穿︰“你莫不是想把我們支走，自己偷偷去排隊吧？不然這跟你毫不相干的事，你何必在此多費口舌？”
陰影男子頓覺受了侮辱，語氣陡然強硬，帶著幾分賭氣道︰“排隊？我今天把話撂在這，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我也絕不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
旁側一位身著素裙的女尊者听得不耐，終于開口︰“夜貓子，你我皆是尊者，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提升修為。你自己不願相信那少年，旁人管不著，但你沒資格干涉別人的選擇。不過我得提醒你，話別說得太滿，免得日後下不來台。”
夜貓子顯然不願與這位女尊者起爭執，將到了嘴邊的髒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冷聲道︰“柳仙子不必費心。我既說得出，自然做得到，就算那小子真幫李明煜解決了問題，我也絕不反悔！”
“啪。”
話音剛落，那片空地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落地聲響。
眾人瞬間將夜貓子拋諸腦後，所有目光齊刷刷投向突然出現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小高人果然名不虛傳，比那些自詡高明的格物師強上百倍！這下我總算能安心修煉了！”
現身者正是李明煜，此刻他滿面紅光，志得意滿地放聲大笑，卻沒等來半句詢問。
他疑惑地掃了一圈，才發現眾人的視線壓根沒落在自己身上，反倒齊刷刷地盯著夜貓子所在的方向。
“喂！是我完成委托了好不好？就算不道聲恭喜，好歹問問我發生了什麼吧？你們倒好，全盯著他看，有什麼好看的！”
此刻的夜貓子，臉色簡直比吞了死耗子還要難看。他怎會不知眾人為何盯著自己？他們分明是等著看自己會不會食言，會不會後悔。
悔意早已在他心底翻涌，為了那點可笑的面子，他不僅沒去排隊，更錯過了機會。要知道，他修煉的是黑暗屬性功法，夜間本是他調息修整的最佳時機。若當初他肯放下成見，此刻完成委托、得償所願的人，本該是他自己。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事到如今，也只能咬著牙硬撐下去。
他強壓下心頭的煩躁，看向得意洋洋的李明煜，聲音冰冷如霜︰“別在這裝模作樣了。就算解決了你體內這點小毛病，不還是要按部就班修煉？有什麼好得意的？”
“高人哪止解決了我體內的問題，他還……算了算了，不說了！”李明煜話說一半突然打住，引得眾人心里像被貓爪撓似的發癢。可沒人敢追問，誰知道這是不是那位高人特意交代的，不許外傳？
李明煜忽然轉向身旁的白衫男子，好奇道︰“老錢，我剛出來的時候，你們怎麼都盯著夜貓子看？出什麼事了？”
白衫男子的目光落在夜貓子身上，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也不算什麼大事。你出來之前，夜貓子說，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他都絕不會去找小高人鑒定。我們就是好奇，想看看他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
“啥？無論什麼情況都不去？”李明煜眼楮陡然瞪大，隨即在眾人的注視下，快步走到夜貓子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好樣的，是條漢子！可別忘了你說過的話喲。”
說完，他回頭沖白衫男子喊了一聲︰“老錢，快進去吧！保管小高人能給你驚喜！我得抓緊時間修煉，就不在這耽誤了！”
爽朗的笑聲漸漸遠去，留下眾人若有所思。被稱作“老錢”的白衫男子不再猶豫，身影一晃，“嗖”地一下消失在陣法入口。
夜貓子此刻只想起身離開，可又覺得這時候走，活脫脫像落荒而逃，反倒落了下風。無奈之下，他只能強作鎮定地坐在原地，可在旁人眼里，這副故作從容的模樣，反倒愈發可笑。
一個時辰後，錢姓男子重新出現在原地。他雖一言未發，可臉上那副如獲至寶的神情，早已將結果寫得明明白白。顯然，他也從那位小高人那里得了莫大的好處。
他現身之後，沒有與任何人交流，徑直朝著李明煜此前離開的方向走去。路過夜貓子時，他竟特意停下腳步，對著夜貓子點了點頭，在對方滿臉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意味深長︰“兄弟，加油。別忘了你說過的話，我看好你！”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對夜貓子而言，簡直是種煎熬。
他覺得自己就像國足的教練，每一個“戰勝”了難題、心滿意足離開的尊者，都會特意走到他面前，或是拍肩，或是頷首，語氣“真誠”地“夸贊”他的“堅持”。那些話听在耳里，字字句句都是赤裸裸的嘲諷，讓他無數次想猛地起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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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思悄然變了。起初，他強撐著留下，是想等著看陳落凡鑒定失敗，好印證自己的判斷；後來，看著一個個修煉不同屬性功法的尊者，都從陣法中帶著喜色走出，他心底漸漸生出了一絲驚恐，難不成那少年真有通天本事？
直到夜幕降臨，最後一位尊者也滿意地離去，空曠的場地里只剩下夜貓子一人。他望著陣法入口，眼神已經徹底麻木。
這本該是屬于他的修煉佳時，此刻卻被濃重的迷茫籠罩。
“不可能…… 一個連靈尊都沒到的鑒定師，怎麼可能解決得了困擾這麼多靈尊的難題？他們一定是串通好，故意騙我的！一定是！”
空曠的空間里，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癲狂，又藏著難以掩飾的無助，在夜色中久久回蕩。
與此同時，陣法另一側。陳落凡終于動了。
這細微的動作，讓一旁圍觀的三位老者瞬間激動起來。
孫利性子最急，不等陳落凡轉身，便快步沖了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將他硬生生轉了過來，語氣急切︰
“陳小友！到底什麼情況？破境牆上的光團全消失了，難道你已經把他們所有人都接待完了？”
陳落凡低頭看了看被拽住的衣袖，語氣依舊隨意，帶著幾分淡淡的疲憊︰“嗯，差不多。耽誤了大半天功夫，總算是都見完了。”
孫利聞言，嘴角狠狠抽了抽，心里突然冒出個不好的念頭，又追問道︰“那……這麼短的時間，你該不會一個委托都沒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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