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
安德魯站在客房的落地窗前，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框。
房間的裝潢無可挑剔，真絲床單、古董家具，甚至還有一瓶1982年的拉菲，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糖衣炮彈。
他轉身走向床頭櫃，伸手在台燈底座摸索幾下，果然觸到一個微型攝像頭。
“呵。”
安德魯冷笑一聲，故意對著鏡頭整理領帶，然後從行李箱夾層取出反監听設備並啟動。
“羅莎琳德。”他按下耳麥，“醫療部那邊有進展嗎？”
耳麥里傳來女醫生刻意壓低的聲音︰“他們派了個叫富山雅史的教員全程陪同，連廁所都有人盯著。楚子航的病房在哪里我都沒找到，據他們說楚子航根本沒入院。”
安德魯皺起眉頭。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悶響，整棟樓微微震顫，他沖到窗邊，看見西北角升起一團黑煙。
“又怎麼了？”
“裝備部實驗事故。”調查員史密斯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手里捧著一疊文件，深色西裝一絲不苟。
“第四次了，每次我們派人靠近檔案室或冰窖就會發生，學院有這麼多事故？”安德魯瞪大了眼楮。
他從史密斯手里接過文件，發現是裝備部的經費申請單，《關于新型煉金炸彈‘豺狼’的研發預算》。
“這是在挑釁！”安德魯把文件摔在桌上，那只手繪的豺狼為何與他的肖像畫有那麼一些相似？？
“抱歉安德魯先生，我們只找到這個。”史密斯微微欠身。
“繼續查！”
……
又是兩天後，校董會調查團臨時辦公室。
安德魯盯著空白的記事本，鋼筆尖在紙上戳出幾個黑點，調查團成員們垂頭喪氣地坐著。
“所以。”安德魯聲音嘶啞，“整整三天時間過去了，我們拿到了什麼？”
沉默。
但好在很快有人打破了僵局。
“咯吱。”帕西推門而入，手里拿著筆記本電腦，“諸位，弗羅斯特先生剛發來指示。”
“快。”安德魯神色一凝。
會議室角落的陰影里，帕西•加圖索找了個位置坐下，電腦放下的輕響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諸位是否記得。”他露出的那只藍色眼眸掃過眾人，“弗羅斯特先生臨行前的囑托？”
安德魯皺眉，不假思索，“當然是徹查學院違規等事情。”
“但您此行的目的。”帕西打斷他，聲音像手術刀般精準，“最為重要的是收集昂熱作為校長瀆職的證據。這才是扳倒他的利器，也是達成其他目標的前提。”
“對啊。”安德魯一拍大腿。
帕西點頭，輕輕翻開電腦，調出一段加密視頻，正是當日裝備部的馬突爾研究員正將可疑的材料填入某種槍炮類的設備。
“這是事情的最初，裝備部的光塵項目，在這個項目里，裝備部違規使用了本應由校董會授權才能使用的龍骨。”
“嗯。”安德魯重重點頭，“那我們先從裝備部下手？”
“不，學院的部門出了問題，學院的學生出了問題……而校長，縱容了一切。”
帕西沉聲說道。
這句話讓調查團成員們竊竊私語。
幾分鐘過去。
安德魯將平板上的名單投影到屏幕上，目光掃過在座的調查團成員。
羅莎琳德正低頭翻閱資料，史密斯調查員推了推眼鏡，一臉嚴肅，而年輕的新人調查員霍華德則緊張地攥著筆，似乎隨時準備記錄。
“根據弗羅斯特先生的建議，我們調整調查方向。”安德魯敲了敲桌面，“現在，我們需要明確具體目標。”
“裝備部必須嚴查。他們每年燒掉校董會撥款的四成，最近還違規使用龍骨材料進行實驗，甚至導致冰窖部分區域損毀。”羅莎琳德率先開口。
史密斯抬起頭，接著匯報︰“自由一日的經費問題同樣嚴重。去年單日消耗的弗里嘉子彈和煉金設備維修費，足夠支撐一個小型分部半年的運作。”
年輕稚嫩的霍華德調查員猶豫了一下，舉起手︰
“呃，還有去年冬天，學生會主席愷撒用啤酒填滿游泳池舉辦游泳賽……”
會議室瞬間安靜。
安德魯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霍華德先生，你是否清楚愷撒是誰？”
霍華德茫然地眨了眨眼︰“學、學生會主席？”
帕西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是弗羅斯特•加圖索先生的佷子。”
霍華德的臉色刷地白了。
安德魯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意︰“……這條暫時擱置。”
情商頗高的史密斯趕緊岔開話題︰“獅心會的問題更嚴重，現任會長林離長期不在學院，曠課記錄堆積如山，執行部任務卻總能拿到最高額經費。”
“嗯，繼續說。”安德魯眼楮越來越亮。
“還有。”史密斯調出一段奧斯陸事件的模糊影像，“獅心會代理會長楚子航，在屠龍過程中出現明顯龍化特征，甚至被游客拍到，輿論影響極差。”
安德魯眯起眼楮，“很好，就按這個方向推進。”
接著，他轉向帕西。
“還有什麼可補充的麼？”
“確實還有可以考慮的額外調查點。”
帕西的手指在鼠標上輕動，調出一份加密檔案。
“我搜索了關于路明非的s級評定，確實存在疑點。”
他的聲音平靜，卻讓整個會議室安靜下來，“3e考試當天，他的試卷被標記為無法解析，但最終仍被評定為s級。”
帕西再次點開一份被紅框標注的文件。
“而根據執行部檔案，在老水閘圍捕行動中，路明非獨自擊退了四名執行部精銳，並在龍化目標的追擊下存活。”
帕西抬眼，“然而，他的言靈僅僅是59號的鐮鼬，一個輔助性言靈，理論上不該賦予他這樣的戰斗力。”
安德魯的指尖敲擊著桌面，眼神銳利︰“所以，昂熱在隱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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