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雪耳後的傳音器傳來安室透刻意放輕的呼吸聲,像在提醒她穩住心神。蝴蝶面具下的唇角抿成冷線︰“碎玻璃扎腳,回頭看只會更疼。”
烏丸蓮耶將注射器往金屬台一擱︰“你倒是誠實。不過誠實的人,往往活得更久。”
工藤雪抬眼迎上烏丸蓮耶的視線︰“活得久,才能多看些好戲。比如朗姆和琴酒,誰會先忍不住掀翻棋盤。”
烏丸蓮耶從實驗台抽屜里取出一枚青銅棋子,棋子上雕刻著烏鴉展翅的紋樣,翅膀邊緣還沾著暗紅色的痕跡。
“你看這枚‘卒’,”他用指尖撥弄著棋子在台面上滑動,“往前拱的時候最勇,可一旦過河,就再沒回頭路。”
工藤雪的目光落在棋子上。
傳音器傳來安室透的低語︰“他在影射伏特加,也在試探你會不會做‘過河卒’。”
鼠鼠在她發髻里小聲磨牙︰“這老頭話里全是刺!等任務結束我要咬碎他的棋子!”
“老人家的棋子,自然由老人家自己擺弄。”工藤雪指尖的香水瓶轉了半圈,攝像頭精準拍下棋子。
烏丸蓮耶將棋子按在伏特加的手背上,冰涼的金屬讓對方猛地一顫。
“琴酒最近查得緊,連朗姆給科恩的加密指令都敢截獲。你說,我該賞他一枚‘車’,還是直接把他變成‘棄子’?”
工藤雪的心猛地一沉︰〔琴酒截獲指令是為了查朗姆刺殺若狹留美的陰謀,而烏丸蓮耶這話,分明是在挑唆我向朗姆透露消息。〕
“琴酒的性子,做不了‘車’。”她避開核心問題,視線掃過實驗室的窗戶,“他太像孤狼,離群會咬人。”
“咬人?”烏丸蓮耶捏起棋子往棋盤上扔,“那就得磨掉他的牙。”
他轉身按下牆上的暗格,里面彈出通訊器,屏幕上正顯示著琴酒的位置。“你說,要是讓他親眼看見伏特加變成‘es黯珀’的完美試驗體,他會不會瘋?”
安室透提醒道︰“不能讓琴酒看到!他一旦失控,我們的計劃會全亂!”
工藤雪立刻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通訊器屏幕︰“琴酒瘋了,誰來盯朗姆?老人家不是想讓他們斗得更凶嗎?斷了一條狼的爪牙,另一只獨眼龍只會更囂張。”
烏丸蓮耶盯著她的蝴蝶面具看三秒,收起通訊器︰“你說得對,好戲要慢慢看才有意思。”
他將那枚“卒”棋塞進工藤雪手里,“這個送你,算提醒你——別做過河的卒子。”
棋子的冰涼透過指尖傳來,工藤雪攥緊的掌心卻沁出熱汗。
這是警告,也是試探。
烏丸蓮耶從未真正信任過任何人,包括她這個“救命恩人”。
工藤雪攥著青銅棋子的手微微收緊,冰涼的金屬硌得掌心發麻。
鼠鼠應聲尖叫︰“有了!我想到辦法治治這老頭!”
安室透的聲音立刻從傳音器傳來︰“別亂來!”
但鼠鼠已經順著她的衣領滑進袖口,小胖爪在微型操作盤上飛快點擊︰“本鼠可是計劃通!”
它圓溜溜的眼楮閃著狡黠的光,“影川洛的簡歷不是一直沒機會遞嗎?現在正好——烏丸集團研發部昨天剛掛出招聘科研助手的公告,我直接用內部系統投進去!”
工藤雪心頭一跳。
諸伏景光的簡歷只缺一個進入烏丸集團核心研發區的契機。
“你怎麼進去的內部系統?”工藤雪用心靈感應問,指尖的香水瓶卻沒停,攝像頭正對著烏丸蓮耶轉身時露出的實驗日志封面。
“剛才在三樓通風口順手黑的唄。”鼠鼠的聲音帶著得意,“那防火牆跟紙糊的一樣!我還特意把影川的簡歷標注‘緊急推薦’,發送人填的是……貝爾摩德的女秘書!”
傳音器里的安室透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招夠險的!要是被查出來……”
“查不出來!”鼠鼠拍著胸脯,“我用的是女秘書的臨時權限,她剛才帶我們逛樓時刷過卡,權限還沒過期呢!等他們發現,影川早就面試通過啦!”
這時候,烏丸蓮耶忽然回頭,手里拿著一份打印好的名單︰“看看這些名字,都是‘es黯珀’的下一批適配者。你覺得他們會喜歡變成傀儡的滋味嗎?”
工藤雪的瞳孔驟然收縮。
傳音器里的安室透瞬間屏住呼吸。
“老人家的目標,果然遠大。”工藤雪強迫自己冷靜,目光落在名單角落——那里印著“適配成功率92”的字樣,“只怕是沒那麼容易得手。”
“所以才需要‘ es黯珀’的終極版。”烏丸蓮耶將名單扔回實驗台,“等影川洛……哦,就是研發部新招的那個科研助手到崗,就能加速調試了。”
工藤雪和傳音器那頭的安室透同時愣住。
鼠鼠在她袖口激動得直蹦︰“成了!他果然看到簡歷了!我就說這招靠譜!”
烏丸蓮耶沒察覺她的異樣,自顧自地說︰“那年輕人的履歷倒是不錯,尤其在腦波適配算法上有點天賦。讓他跟著調試設備,正好給‘es黯珀’找找漏洞。你說,讓他先從伏特加的腦波數據開始分析,怎麼樣?”
工藤雪的心跳得飛快,面上卻不動聲色︰“老人家慧眼識珠。不過新人還是先從基礎數據做起,免得搞砸了重要實驗。”她故意往淺了說,實則在給影川洛爭取熟悉環境的時間。
烏丸蓮耶挑眉︰“你倒是替他說話。怎麼,認識?”
“不認識。”工藤雪蝴蝶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絲冷意,“只是不想看到老人家的計劃,被毛躁的新人搞砸罷了。”
實驗室的通訊器響起。
警衛的聲音帶著遲疑︰“boss,研發部說收到一份緊急推薦的簡歷,申請人叫影川洛,背景審核沒問題,要不要安排面試?”
烏丸蓮耶瞥了眼工藤雪,慢悠悠地說︰“讓他改天過來。正好,讓佳釀也幫我把把關。”
工藤雪攥著青銅棋子的手緩緩松開,冰涼的金屬上竟沾層薄汗。她知道,棋局的下一步,該輪到影川洛落子。
而藏在她袖口的鼠鼠,正用小胖爪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圓眼楮里滿是狡黠的光。
鼠鼠在袖口得意地晃著尾巴,圓眼楮骨碌碌轉著,瞥見實驗台角落堆著的數據芯片,小胖爪一癢又想搞點事情。
它趁烏丸蓮耶轉身調試儀器的空檔,悄悄從工藤雪袖口溜出來,順著金屬台腿爬到廢料堆旁,叼起一枚寫著“es黯珀初代調試記錄”的芯片就往通風口跑。
“你去哪?”工藤雪用心靈感應低喝,指尖的香水瓶下意識往廢料堆方向偏移。
“給影川洛送見面禮!”鼠鼠的聲音混著小胖爪扒拉金屬的脆響,“這老頭藏著初代數據呢,正好讓諸伏景光研究研究!”
安室透的聲音從傳音器傳來,帶著幾分無奈︰“讓它去。初代芯片里說不定有漏洞記錄。”
鼠鼠三兩下鑽進通風管,肥碩的身子居然靈活得像團毛球。
工藤雪正捏著冷汗,烏丸蓮耶忽然轉過身,手里拿著份泛黃的文件︰“佳釀,你說當年燒掉的那份加密文件,會不會有人偷偷備份?”
工藤雪心頭一緊,面上卻笑著。
蝴蝶面具遮住半張臉,只露出的唇角彎出冷峭的弧度︰“老人家說笑了。那場火連保險櫃都融成鐵水,除非有人能在火里種出記憶藤。”
她這話半真半假。
烏丸蓮耶盯著她的面具看半晌,嗤笑一聲︰“也是。畢竟能從朗姆眼皮底下拿走東西的,放眼整個組織,也就只有你佳釀了。”
這話像根針,精準刺中工藤雪的神經。
通風管傳來細微的“ 嗒”聲。
鼠鼠叼著芯片從工藤雪後領鑽進來,把芯片塞進她掌心,小胖爪還沾著點灰塵︰“搞定!這老頭的通風管比鼠洞還亂!”
工藤雪將芯片藏進香水瓶底座的夾層,那里還放著之前拍下的棋子照片和實驗日志片段。
“老人家若是擔心,不如查查當年負責銷毀現場的人。畢竟火再大,也燒不透人心的貪念。”
烏丸蓮耶扯了扯嘴角,將泛黃文件扔回抽屜︰“查過了,都成為‘es黯珀’的早期試驗品。倒是你,上次朗姆讓科恩刺殺若狹留美,你特意提點朗姆,就不怕琴酒知曉後,兩邊都記恨你?”
“記恨總比內訌強。”工藤雪指尖輕點香水瓶噴頭,一縷淡煙悄然彌漫,“琴酒瘋起來會毀了實驗室,朗姆的獨眼要是盯上老人家的棋盤,這盤棋可就沒法下了。”
傳音器里的安室透低笑︰“說得像模像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是為組織著想。”
鼠鼠在袖口哼唧︰“要不是為了諸伏景光的安全,本鼠早把這老頭的胡子揪下來了!”
工藤雪沒理會一人一鼠的嘀咕,目光落在實驗台的監控屏上——畫面里伏特加正被束縛帶固定在試驗艙內,腦波檢測儀的波紋忽高忽低。
工藤雪的目光從監控屏上移開,落在烏丸蓮耶那布滿褶皺的臉上,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老人家,您說朗姆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烏丸蓮耶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科恩刺殺女人的事被琴酒攪黃,按朗姆的性子,,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工藤雪指尖的香水瓶輕輕晃動,“說起來,我剛才進來時,听見底下人在走廊里竊竊私語——好像說,實驗室存放aptx4869的藥盒,少了一個。”
烏丸蓮耶渾濁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厲色︰“少了一個?”
“底下人說清點時發現的,大概是記錯了吧。畢竟aptx4869的藥盒長得都一樣,說不定是混進別的實驗樣本里了。”
工藤雪故意把話說得模糊,眼角的余光卻瞥見烏丸蓮耶按在桌沿的手驟然收緊,那是他動怒前的習慣。
“記錯?”烏丸蓮耶冷笑一聲,“負責看管藥箱的是朗姆的人。你覺得他的人會犯這種錯?”
“朗姆的人?”工藤雪故作驚訝,隨即垂下眼睫,“那倒是奇怪了。畢竟琴酒前陣子剛截獲他的加密指令,這節骨眼上丟藥盒……說出去倒像有人故意栽贓。”
傳音器里的安室透低笑︰“這把火算是點起來了。”
鼠鼠在袖口晃著尾巴︰“再添點柴!讓他們燒得更旺!”
工藤雪沒接話,轉而看向監控屏里掙扎的伏特加︰“說起來,琴酒最近對實驗室的動靜格外上心,昨天還繞著三樓的藥庫轉了兩圈。他那性子,要是知道aptx4869少了,怕是要把朗姆的人挨個審一遍。”
“他敢?”烏丸蓮耶的聲音沉了下來。
“有什麼不敢的?”工藤雪輕笑,“他連朗姆的指令都敢截,還差這點膽子?再說……”
她的目光掃過實驗台的通訊器,“要是讓他知道,丟的藥盒上有朗姆的指紋,您說他會不會直接闖進朗姆的辦公室?”
烏丸蓮耶的瞳孔驟然收縮。
工藤雪知道,他最忌諱的就是手下人內斗失控。可越是忌諱,越要往這處戳——只有讓三方互相猜忌,她才能藏在棋局背後,把所有線索悄悄遞出去。
烏丸蓮耶的指節在桌沿磕出輕響,渾濁的目光里翻涌著算計︰“朗姆的指紋?佳釀倒是消息靈通。”
工藤雪指尖的香水瓶轉得更緩,蝴蝶面具下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實驗室的監控不是一直開著嗎?老人家要是不信,調記錄看看便是。說不定……還能瞧見琴酒昨晚繞著藥庫打轉時,手里捏著什麼。”
她故意把琴酒和朗姆的痕跡攪在一處,像在棋盤上撒了把沙子,讓原本清晰的棋子都沾染上混淆的灰。
傳音器里的安室透低笑︰“這下他們想不咬起來都難。”
鼠鼠在袖口磨牙︰“最好咬得兩敗俱傷!本鼠好去偷他們的咖啡罐!”
烏丸蓮耶忽然起身,實驗服的下擺掃過金屬台,帶起一陣涼意︰“你覺得,是朗姆想偷aptx4869,還是琴酒想栽贓?”
“這就得問他們自己了。”工藤雪微微歪頭,“不過依我看,朗姆丟了面子,總得找個由頭把火引到琴酒身上;琴酒本就看他不順眼,少了個藥盒,正好有理由掀他的老底。”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