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們在天庭里左右腦互搏。
他們確實站在了權力頂峰,但同時也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在那個他們自己建立出來的,高不可攀不可寸進的位置上,他們被逼上了最接近虛無的絕路。
他們被下界的眾生虎視眈眈,他們被下界抬頭仰望的眾生求索,渴望,羨慕,嫉妒,恐懼,憎恨,詆毀,玷污,詛咒。
如果大家沒有心連著心,這種雲泥之別還能被各種表象合理化。
因為神仙都應了天劫,因為凡人都是賤命,因為要承受足夠的苦難才能通往極樂世界,因為天命不可違。
如果凡人看不見神仙的心思,這種矛盾還可以被天地隱藏,凡人就會把所有的不公平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可錢甲冥冥之中勾連了天地之間所有生靈的心。
那些位列仙班的神仙,那些早就滅了七情六欲的神仙,一時間又重新被下界的一大團情欲侵染了神志。
令人膽戰心驚的憤怒,令人膽戰心驚的渴望,令人膽戰心驚的執念,正在下界快速聚集成一個又一個的集團。
有相同境遇的人的心團結一致,所有集合的志向都直指天庭。
所有的信仰之力,在這一瞬間完全逆轉,所有托舉起天庭的信仰在這一刻,紛紛轉向自己,紛紛托舉起自己,成就自己。
不少仙家生出了恐懼,可能是一絲一毫的恐懼。
可是,恐懼也沒用,恐懼只會自亂陣腳,恐懼只會助長他人的氣焰。
那些怯懦的心思會在產生的同時,就被下界的凡人們捕捉到,想藏都藏不住。
神仙的恐懼,只會促使那些想要搗毀天庭的集團,凝聚出更加堅定的意志,形成更大更堅固的集團。
這個世界就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天帝也沒時間跟身邊這幫幫腦子打結的廢物統一步調了。
他十分隨意的朝著人界伸出一掌,一個正在凶猛膨脹的造反意志就在頃刻之間灰飛煙滅了,所有的魂魄灰飛煙滅。天帝承受住了這份因果,對著下界的世人廣播。
“沒事,被看穿了心思又如何?胸腔中蓄滿了仇恨又如何,魚肉有了腦子也還是魚肉。”
天帝還是帶著他一貫通的傲慢。
“這世間不只是你們能看穿我,我也可以看穿你們。”
天帝亮出自己的手掌。
“雖然這世間不再能隱藏半點秘密,可如此這般也不過就是讓一切都回歸到起點而已。這世間的規則還是一樣的,誰冒頭我就打誰,誰爭第一我就滅了誰。”
天帝將積蓄滿力量的一掌,再次轟向另一個正在迅速膨脹的集團。
“不過就是玩的更加赤裸而已,本質上其實沒什麼區別。遵守我的規矩才有好日子過,不守規矩的就得死。”
天帝不再掩飾內心的控制欲,他本來也沒打算藏住。
“想要偷偷發展自身,想要隱藏實力,想要蒙混過關,以為現在還是那個欺騙天道就可以瞞天過海成仙的年代嘛?”天帝笑看著眾生,“沒有這種好事了,這天下不會再有誰能藏得住秘密了。”
“不止我會盯著你們,這漫天神佛都會盯著你們,誰不想坐穩自己的位置?我帶頭打了一個樣,我相信比我有危機感的神佛,應該會比我做的更好。”
下界那怒海一般狂涌的情緒在這一刻,慢慢的退潮。凡人看到了自己和天庭的差距,雖然所有的修行功法都已經無遮無攔出現在了腦海里。但是要如何在躲開這滿天神佛法眼的條件下,獲取這一身道行呢?
“靠!不講武德了是吧!”
一個聲音從地府傳來,閻羅殿里的閻羅王發話了。
“作孽,造孽,然後把這些孽障全往地府里扔,要我平賬。”
閻王把判筆一扔,徹底罷工了。
“你們知不知道這里已經人滿為患了,這天地的孽障地府里已經算不過來了,就算有十殿閻羅也算不過來了。天帝老兒,你要不要再加上個萬殿閻羅?”
天帝眉頭一皺,忽略還有閻羅殿里的這號人物了。
閻羅王有點不體面的從地磚縫里爬出來,正好瞧見女修羅發狂的那一幕。
閻羅王眼楮一亮,“哎呀,正找你呢,別發瘋了,跟我下去一趟。”
閻王一邊跟天帝對話,一邊來陽間抓壯丁。
“讓你到陽間出趟公差,你怎麼到陽間來談情說愛了,還為個畜生要死要活,你丟不丟修羅的臉啊?”
“喂!你什麼意思啊,老子也是修羅!”秦禽惡狠狠的瞪著閻王爺。
“我什麼意思你听不出來,誰叫你擅自變成修羅的?你有沒有把我這閻王爺放在眼里。”閻王蹲在秦禽跟前,先給了他一個耳光,“叫你勾引我的下屬,她可是我的得力干將。”
“放屁!你以為我看不透你,你這臭閻王擺什麼譜,你之前他丫的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秦禽被人抽了一巴掌,那一身氣概又回來了,“我成了修羅是我的本事,要不是你們那破地府里的破規矩這麼多,那瘋婆子燙了我這麼多次,我他媽早該成修羅了。”
閻王又給了秦禽一巴掌,“你他媽還叫起板來了?”
樹妖和齊天控制著魏落英,在一旁看戲。
天帝也被迫的卷入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情感糾葛之中。
“喂!放尊重一點好不好,我們現在是在談天地格局的大問題,不要給我胡亂插入這種烏七八糟的情感糾葛進來好不好?”
“你他媽的,我怎麼就烏七八糟了?我他媽的喜歡上一匹烈馬,礙著你們什麼事情了?怎麼就不能一起講了?我怎麼就上不了台面了?”秦禽更不服氣了。
閻王賤兮兮的說,“天帝我也知道你難做,你不好再開十殿,我就只能自己找人手嘍,這兩個再也不湊合,那也是修羅啊,有總比沒有強,您說是吧?”
“誰要跟你去地府當差,老子本來就是安樂城一霸,那婆娘現在必須跟我一起待在人間!待在這里!她惹了我還想回自己地盤撒野,門都沒有!”
那天,秦禽終于想起來了,支配別人的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