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局面越亂並不會等來轉機,而是等來更亂的局面。
錢甲的醫館里,終于還是有天仙找上了門,帶頭的是卓小仙。
秦禽還在糾結,是在當著那女修羅的面,一拳打爆這瘋子的狗頭,還是再忍一忍,證明一下自己想要成為一個君子的決心。
錢甲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他沒管秦禽的天人交戰,朝著大門的方向望去,就發現卓小仙他們幾個神仙走進來了。
“哎,你們怎麼到這來了,你們也看病嘛?”錢甲迎來上面,正好躲開秦禽又一次破功之後,怒氣沖沖的一拳。
“錢大人,我們是有事相求啊。”卓小仙周身收斂了氣勢,混在凡人堆里,根本沒有旁人發現,這是個天仙。
“什麼事求我?”錢甲開始裝無辜,他賭的就是對方不好意思提要求,這樣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賴賬,不履行承諾了。
明明先前都已經說好了,這些天仙幫忙移了山,錢甲這邊就幫忙找靈脈。
結果,他好像完全忘記了這回事,現在倒是開始問對方要求什麼。
卓小仙也想到了這個王八蛋就是這麼不要臉。所以他也不用遮掩什麼。
卓小仙繼續走近幾步,小聲說,“錢仙尊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了我們幫您移山,您就幫我們找靈脈的事情了嘛?”
錢甲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對對對,你瞧瞧我這腦子,把這件事給忘了。對,要找靈脈,靈脈可是一個好東西。”
卓小仙可不想和錢甲在這里打哈哈,他帶著職業假笑繼續追問,“所以,錢仙尊您找了嘛?錢仙尊這麼一個大能現世,想必一定不會欺負我們這群小輩的,對吧?”
卓小仙畢恭畢敬的說話,挑不出錯處。
“錢仙尊有創立三界之地的氣魄,想必心中早就有了權衡,一定不會無視天界的難處的,對吧?我們這一眾小仙,也是十分期待三界之地的成型呢。”
卓小仙帶著一臉笑容凶狠的戳著錢甲的死穴,錢甲本來準備了不少推脫的說辭,現在都說不出來了。
眼前這鬧上門的天仙,三兩句話就把他的後路堵死了,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呀。
“錢仙尊,我們今天上門應該不突兀吧,您應該不會什麼都沒有準備的,對吧?”卓小仙又挪動了幾步,更小聲的說,“您可是要平衡三界的仙尊啊,仙尊說話應該是一言九鼎的,對吧?”
卓小仙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他只是把錢甲要做的事情重復了一遍,便顯得十足的嘲諷。
這天仙越說到關鍵之處,語氣反倒是越來越輕,不仔細听都听不清他在說什麼。
錢甲確實是忘了,自己前些天還夸下了這海口。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樹妖,樹妖的根系覆蓋了整座安樂城,他應該能找到蛛絲馬跡。
但緊接著錢甲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樹妖要是能敏銳感應到靈脈的方位,也就不用修殺戮道了。若不是自己控制了他的根,那樹妖什麼也找不到。
隨後錢甲又想到了龍王。
那老龍王倒是可能知道新靈脈的方位,但是他現在跟蛇妖痴纏在一起,應該沒功夫搭理自己。那老龍王現在欲求不滿,這時候打攪他,怕不是要被對方當成靈脈鑿了。
被當成靈脈鑿了,被當成靈脈鑿了。
錢甲腦子轉得飛快,用恐懼逼迫自己想著對應的法子。
別人打自己的臉,他還可以抽回去,但是自己打自己臉,總不能接著抽自己吧,這就有點太難看了。
瘋仙尊猛搓著自己的臉頰,回頭看向身後的眾人,突然眼前一亮,他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瞧我這呆瓜腦袋,我還找什麼靈脈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錢甲終于找到可以用來交差的東西了。
卓小仙和他的同伴听的一頭霧水。
錢甲走到顧明身邊,把他扶起身,“靈脈就在這里啊,鑿他。”
顧明迷迷糊糊的,沒明白什麼情況,什麼靈脈?什麼鑿我?
“仙尊這是什麼意思?小仙沒明白。”卓小仙想,這瘋子不會是被逼急了,病急亂投醫吧。
“你看看你。”錢甲找到了解決方案,一下子又神氣起來了,“不要過于拘泥于形式嘛?誰說靈脈非要藏在山里,也可以藏在經絡里啊。”
“這小友的骨相可不是凡品,明顯是靈童轉世,很有靈氣的。”錢甲像個商販一樣,推銷起來。
秦禽只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這不就是自己做人牙子時候的情景再現嗎?錢甲只是把人口買賣的生意做到天界去了。
強調什麼骨相,什麼靈童轉世都是幌子,趕快達成交易,盡快拿到錢才是最重要的。
錢甲做的事本質上和秦禽做的事,其實沒什麼區別。
“仙尊,邪修干的事情,可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啊。”卓小仙明顯會錯了意,以為是要把這書童當成人力柱,“況且,吸人精魄的事情,也不是長久之計。”
顧明越听他們說話,越覺得不對勁,什麼吸人精魄?
在文明社會被人榨取商業價值就算了,怎麼到了修真世界還要繼續被榨干?這世道到底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啊?!
“錯了錯了,想錯了。”錢甲揮揮手,趕緊打散所有人的邪惡幻想,“你們都在想什麼呢?我有這麼惡毒嗎?我可是絕世好人。”
錢甲轉頭看向顧明,“你是不是會寫文章?”
“會。”顧明肯定的回答,然後又把自己的手舉起來,“可是,我這手…”
“哎呀,這都無所謂。”錢甲握住對方的手腕。
“啊!疼疼疼疼!”
顧明手腕雖然沒有受傷,但是也牽動了傷勢。
“哎呀,不好意思啊。”錢甲趕緊松開手,“靈脈只是一種概念和設定而已,其實都一樣,所謂文思如泉涌,它既然能被形容成流水,定是有相似的地方。”
顧明根本沒听懂這個怪人在說什麼,“這是一個東西嗎?你是不是在混淆概念?”
“哎呀,都一樣,都一樣的。”錢甲當然是想混淆概念,混淆概念才可以騙更多人入局啊。
“你們寫文章的,不也講究一個靈氣滿滿嗎?都一樣,都一樣的。”
“我寫文章再有靈氣,也不能開天闢地啊。”顧明十分有自知之明。
“哎,年輕人,怎麼可以妄自菲薄。”錢甲拍拍顧明的肩膀,“開闢天地靈脈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錢甲別的能力不好說,甩鍋的能力那是一流的。
顧明不敢置信的看著一本正經委以重任的錢甲,仿佛看到了一個不可理喻的傻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