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琴海上空,風聲呼嘯。
宙斯目光如雷,淡漠掃過波塞冬,語氣沉冷。
“你攪動禁術,驚擾諸界,我豈能不來?”
話落,他的目光掠過波塞冬,落在乘風臉上,眼神中充滿了審視。
“你們到底是誰?是普羅米修斯未開化的後裔,還是從塔爾塔羅斯逃出來的孽種?”
就連神王宙斯,都不知道天之裂隙的另一方,存在一個古老的東方?
乘風微感詫異,但也不想解釋太多。
來此的目的,是雷霆之錘和至尊玉。
此刻,三主神全部在,倒省了到處跑腿。
他微微勾動了一下嘴角。
不是在笑,只是覺得阿波羅的預言似乎有點東西。
看這兩位主神的樣子,沖突在所難免。
就算他們不想,自己也絕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媧皇娘娘的任務,必須完成。
“我叫乘風!”
他笑了笑,黑發隨風而動,抬眸看向神王,“你就是奧林匹斯山之主,神王宙斯?”
面對眼前這陌生的面孔,宙斯微微皺眉。
作為眾神之主,他在奧林匹斯山可以洞悉人間的一切異狀。
上次至尊玉來臨,沒能逃過他的法眼。
但這次,乘風的出現卻毫無軌跡,似乎屏蔽了天機。
直到波塞冬施展了終極大招,他才察覺到了異常,召喚了哈迪斯趕來。
來的路上,他詢問了哈迪斯,塔爾塔羅斯與至尊玉的狀況。
哈迪斯講,一切正常。
但眼前,卻再次出現一位黑發黑眼的異靈。
似乎,此人更加難纏,竟逼得波塞冬動用了禁忌之術“海祭終焉”。
宙斯的目光緩緩掃過沉尸如山的海面,重新落在乘風身上時,眼中雷光隱現。
“是我,我就是奧林匹斯之王。你們到底是些什麼靈力?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又有什麼目的?”
“放掉至尊玉,交出雷霆之錘。”
乘風的聲音砸在魂河黏稠的水汽里,每一個字都像淬過寒潭的卵石。
沒有回響,只有沉。
目的赤裸裸攤開,像解剖台上剝了皮的髒器,腥氣直沖三位主神的鼻腔。
听到“雷霆之錘”這四個字,宙斯的面容突然變白,眼中的雷光驟然凝滯。
不是黯淡,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喉嚨。
他听見自己顱骨深處傳來一聲悠遠的嘆息。
那是祖母蓋亞。
她正將那塊滾燙的金屬碎片按進他年少時的掌心。
當時,他剛從克里特島的山洞里出來沒多久,頸間還掛著母親瑞亞塞的橄欖石串子。
蓋亞就是那會兒找上來的。
老太太就坐在山洞邊上,向他訴說了一段離奇往事。
她說夢,說很久很久之前的光景。
她說,曾夢到過父親卡俄斯與一位長眉老者在一起。
當時,那老者的手里拿著一枚閃著九色光芒的物件。
那物件很是奇特,像鳴鐘里面的錘體。
父親對那長眉老者很是尊重,並尊稱他為師父。
她震驚,完全沒想到,在父親所在的這方混沌空間,竟還有一位高高在上的師父。
更讓她震驚的是,若干年後,她竟在現實中見到那位長眉老人。
老人告訴她,她父親卡俄斯,已化為這半面時空的生機。讓她秉承父親意志,為這半處時空繁衍出更多神靈。
她說,老人的指尖點過她的眉心,那股力量不像雷電那樣暴烈,卻在她體內不斷嗡鳴,像所有的生機都在喊她‘母親’。
宙斯想起,當時,這位祖母還對他笑了笑。
她說,她的一生,都在長眉老者那嗡鳴的推動下沉浮、繁衍、誕生,像藤蔓纏繞著宿命的枯樹。
為此,不惜與後代們結合,目的就是要將神族壯大。
他知道,祖母與烏拉諾斯決裂,對克洛諾斯不滿。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希望神族們不要自相殘殺,這樣才能強盛起來。
他至今還記得,祖母將一塊金屬碎片交到他手里,鄭重地告誡︰這碎片無比重要,是長眉老人留下的。
她說,這塊碎片,是雷霆之錘上掉落的兩塊碎片之一。
它可以讓父神克洛諾斯吐出被吞掉的兄弟姐妹,也可以用它煉制超強神器“雷霆”。
當雷霆被煉制出之後,其威力讓祖母都感到恐懼。
也就是憑借著它的威力,他才能戰勝泰坦眾神。甚至與祖母蓋亞反目時,都以此立于不敗之地。
而這雷霆,只是雷霆之錘上掉落的兩塊碎片之一。
若是能尋到那雷霆之錘,其威力又該如何?
不敢想象。
為此,他曾瞞著眾兄弟姐妹,到處找過雷霆之錘和那位長眉老者,卻一無所獲。
這個消息絕不能泄露。
若是讓其他兄弟姐妹尋找到,勢必危及他作為神王的統治地位。
他將這秘密捂得比塔爾塔羅斯的囚牢還嚴實。
但眼前之人,又怎會知道這個秘密?
難道,他是祖母蓋亞又與哪位後代神靈結合的私生子?
想起事態的重大,與不可預知的後果,宙斯眉頭皺起,聲音發緊。
“你……你到底是誰?這里哪有什麼雷霆之錘?”
他目光釘子般楔進乘風的臉,試圖從那片平靜的荒原上犁出一點驚天秘密的線索。
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深潭似的黑。
哈迪斯和波塞冬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他們從未見過宙斯如此失態!那強裝的鎮定下,是幾乎要溢出的驚疑和恐懼。
波塞冬甚至忘了自己的傷勢,驚疑不定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哈迪斯黑袍下的陰影劇烈地波動著。
手中的雙股叉握得更緊,死亡的氣息中第一次摻雜了濃重的不安。
能讓宙斯產生如此反應的人,絕非等閑。
這個乘風,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口中的“雷霆之錘”又是什麼?
魂河畔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死寂的河水嗚咽流淌。
三位主神已不再是先前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反而更像是一種面對未知深淵時緊繃的防御。
他們所有的焦點,都聚集在乘風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說過,我叫乘風!”
風吹起額前一縷黑發,乘風的眼神掠過三張繃緊的面孔,“我來自古老的東方,奉命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