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歡”字的尾音,終是憋了回去,至尊玉險些被口里的酒嗆到。
琥珀色的酒液順著杯沿滑落下頜,在脖頸處劃出一道亮線。
他忙用袖口擦拭,卻聞見布料上傳來一股幽香。
珀耳塞福涅已靠了過來,溫柔的指尖輕輕拂過他衣襟上的酒漬。
“大聖,何必這麼緊張?在這里,我是你的東道主,理應照顧好你的每一個需要。”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至尊玉的衣領,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挑逗意味。
至尊玉瞬間明白了珀耳塞福涅的意思,他有些慌亂,整個人像是被一只無形的貓爪輕輕撓了一下。
他急忙偏頭,眼楮卻盯著珀耳塞福涅指尖流轉的弧度,忽然想起閻羅殿里勾魂索的弧度。
喉結滾動著咽下半杯殘酒,卻驚覺這瓊漿玉液此刻竟似滾油灼喉。
“珀……珀姑娘,莫要如此,我只是來找宙斯的。”
他本想借此化解尷尬,卻不料珀耳塞福涅唇角微翹,“大聖,若是我願意呢?”
至尊玉一愣,腦中仿佛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
“不……不可!”
他連忙搖頭,“我齊天大聖飽讀聖賢書,受過孔老夫子的親身教誨,絕不能做這事情。珀姑娘請自重。”
見至尊玉這般反應,珀耳塞福涅眼中掠過一抹不可察覺的失落,輕輕垂眸,似是無奈一笑。
她端起桌上的酒壺,在酒壺的底部輕輕按了一下,一股煙霧般的無色粉末便隱于酒水之中。
“大聖初來異界,肯定拘謹,在此多待些時日,也許會改變想法。”
說著,她抬手,將至尊玉的杯中酒添滿,繼續道︰“三日後,我必與大聖一起將那宙斯擒獲。”
“多謝!”
見珀耳塞福涅不再逾越,至尊玉總算松了一口氣,將杯中酒,一口飲下。
直到看著他將第三杯酒喝下,珀耳塞福涅的笑靨更深了。
“石榴迷情露”是一種強悍的迷魂催情藥。
此藥乃冥後秘制,以冥王舊園中的千年石榴為引,熬煉其精華,再采冥蛇初蛻之皮為媒,融合地火中孕出的赤香之精制成。
其色無影,其味無痕,入喉即化,縱是神仙,也會被散去神能,情欲如潮。
去見至尊玉之前,珀耳塞福涅便已籌劃過。
想要強行掠走至尊玉已絕不可能,只有使用計謀才能得償所願。
一番引誘無果後,她終是使用了早已準備好的迷藥。
至尊玉三杯酒下肚,忽覺喉間涌上一股異樣的熱流,像是有團小火苗順著經脈四處亂躥。
他晃了晃腦袋,眼前的燭火突然化作浮動的光斑。
珀耳塞福涅的臉龐在光影中忽近忽遠,耳畔傳來的聲音也變得黏膩不清。
“這酒……”
至尊玉這才警覺,想召喚金箍棒,卻發現指尖發麻,全身的靈力竟如被巨石壓住,完全提不上來。
後頸沁出冷汗,他踉蹌著扶住桌沿,卻聞見珀耳塞福涅身上的幽香混著酒氣撲面而來,攪得神智愈發昏沉。
“大聖莫怕……”
她的聲音裹著霧氣般的柔媚,手臂悄然環上他腰間。
至尊玉想推開她,卻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指尖勾起自己一縷黑發,在燭火下輕輕摩挲。
“再過些時候,你便會知道……我才是最懂你的人。”
暈眩感如潮水般漫過頭頂,至尊玉感到,眼前的場景開始分裂成重影。
恍惚間,他覺得一團軟玉溫香附在懷里,那指尖正在脖頸處牽引出一道道酥麻。
“大聖,你累了,我們早些休息吧!”
至尊玉全身泛起灼燒般的燥意,舌根似被蜜糖黏住。
珀耳塞福涅的眼尾,在燭火下泛著桃紅,像極了花果山熟透的蟠桃。
明明想躲開她,身體卻不受控地向那抹甜香傾倒。
“放……放開……”
他的聲音混著喘息,听起來倒像示弱,腰間的手臂卻在收緊,帶著凡人沖動的力道。
一陣痴痴的笑聲傳來,至尊玉感到自己正被拽得跌進一張柔軟的床上。
鼻尖全是她發間的石榴香氣,指尖正觸到一團柔軟的山峰。
至尊玉本想推開,可她卻將額頭貼了上來,發絲輕拂,呼吸交融。
他能听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青丘山桃林中的那一幕。
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地顫抖起來。
就是在那一瞬間,“轟隆”一聲,巨響傳來,驚醒迷醉中的二人。
黑暗壓下,如深淵倒灌。
房間之頂,玉雕的穹幕裂開一道長痕。
一只裹著黑焰的手掌從虛空中探出,五指一張,空間應聲碎裂。
緊隨其後,一道高大而肅穆的身影自黑暗中踏步而來。
一股比九幽更寒的氣息降臨。
珀耳塞福涅臉色驟變,連忙穿好衣服起身,衣袖被氣浪吹起,發絲紛飛如墨蝶。
至尊玉亦意識到了不對,身體一震,猛地回神。
只是那酒,竟真是封神之禁,此刻連指尖的靈力都調不出分毫。
雖然如此,他還是半果著身體快速下得床來。
眼前,一位頭戴銀角冕冠,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出現。
那男子,一雙眼楮無瞳無白,盡是深淵。
他的面容隱在斗篷陰影里,下頜線條冷硬如雕刻冥河岸邊的玄石。
斗篷邊緣繡著永不熄滅的冥火暗紋,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的每一步都如冰壓境,令床上剛升起的溫度驟降下來。
冥王,哈迪斯,歸來。
他看了慌亂中的珀耳塞福涅一眼,目光直直地落在至尊玉身上。
那視線冷得沒有溫度,仿佛在凝視一塊失落的死石。
珀耳塞福涅咬了咬唇,聲音低到塵埃。
“你……你怎會來此?”
要說起來,此地並不是冥宮,乃是珀耳塞福涅為了與至尊玉相會,另尋的幽密之地。
哈迪斯不語,目光始終落在至尊玉身上。
“異類凡人,也敢覬覦冥後之吻?”
他的話語帶著憤怒,虛空猛地揮出一掌。
至尊玉感到身體如墜重山,身體重重地撞在地上。
那不是普通的壓迫,那是冥王之怒,是從冥河底部凝聚而來的億萬亡靈的憤怒之潮。
至尊玉抬起頭,想要掙扎,可身體在喝了冥後的酒之後,根本不听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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