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光線在大殿里灑落，將伏羲大帝的身影拉得老長。
他微微搖頭，衣袂裹挾著太古玄風的氣息，面上帶著讓人難以忽略的無奈與惋惜。
“你該知曉，若只因這點瑣事，我就奔赴元初妙境與媧皇爭執，極有可能引發更大的災禍。”
“屆時，改朝換代都只是最輕的後果。就為爭這一口氣，你覺得值得嗎？”
聞听此言，女媧娘娘的面龐覆上一層寒霜，雙眸中閃爍著執拗的光芒，好似兩把利劍要穿透這昏暗的空間。
“你自然覺得不值得。”
她的聲音仿佛裹挾著玄冰，“伏羲，你向來將大局掛在嘴邊，可你何曾體會過我心中的滋味？”
“當初封神之劫，媧皇竟化作我的模樣，降臨人間，拿下我的弟子。”
“你不但視若無睹，還反過來責備我，你可知我心中之苦？”
伏羲大帝仰頭，望向穹頂繚繞的氤氳霧氣，一聲長嘆從他胸腔深處溢出，好似洪鐘鳴響，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
“女媧啊，女媧。其實你錯怪媧皇了。”
他目光深邃如淵，“想當初，你因紂王的戲詞而怒沖九霄，可知道引發了怎樣的後果？”
女媧娘娘隨手一揮，案幾上的青玉盞劇烈晃動，酒水濺出。
她眉頭一挑，語氣滿是不屑︰“不就是改朝換代嗎？”
伏羲大帝緩緩踱步，玄靴踏在地面，發出沉重聲響。
他的面容愈發凝重，好似背負著整個天地的重量。
“改朝換代不過是表象，真正的影響，遠超你想象。”
“你可知道，你那沖天怒氣，已在天道上撞出一個缺口？”
女媧娘娘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冷笑，帶著拒人千里的冰冷。
“是嗎？那又如何？我女媧豈會在乎這些。”
看著女媧娘娘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伏羲大帝在心底暗暗嘆息。
他仿佛能預見即將到來的災禍，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天道缺失，天地大劫將至。你應該還記得共工怒撞不周山的那場浩劫吧，那場災難，致使整個青銅一代隕落。”
“雖說，你我僥幸存活，但也不能忘卻其中的慘痛教訓。”
听到“共工怒撞不周山”幾個字，女媧娘娘眼神驟變，有那麼一瞬，仿佛被勾起了痛苦的回憶。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冷漠，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七彩石佩。
“少在我面前危言聳听！”
“我豈會危言聳听！”伏羲大帝並未因她的態度而動搖，袍袖一甩，搖頭說道
“你可知，為減輕你那股煞氣對天道的侵蝕，玄門三教傾巢而出，門下精英弟子俱都去修補那缺損天道。”
他頓了頓，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悲憫︰“在這個過程中，道教、闡教、截教門下的所有二代精英弟子，都被你的煞氣侵染，殺伐之氣纏身，難以消散。”
“迫不得已，三教才共簽封神榜，以仙體的隕落，將這股煞氣壓制在可控範圍。”
“否則，若這煞氣落在凡人身上，人類必將又遭受滅頂之災。”
伏羲大帝的這番言語，讓女媧娘娘有些動容。
那原本冰冷的面容有了些許松動，心中亦泛起一絲疑惑。
封神之戰，竟因她而起？這還是頭一回听聞。
往昔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浮現，那些在戰斗中隕落的仙人與野修，他們的慘叫、鮮血仿佛就在眼前。
伏羲大帝的聲音愈發低沉，帶著幾分悲憫。
“你應該清楚，封神之戰中，眾多強大的修仙者隕落。”
“就連三大教主、西方二聖，都親自參與其中。這一切，都是為了消解你那無邊的煞氣。”
“三教損失慘痛，雖然在鴻鈞老祖的壓制下，他們不敢對你有所行動，但心中卻對你各有不滿。”
“媧皇清楚他們的想法和怨怒，所以，為減少你在他們心中的負面印象，她才化作你的模樣，助楊戩擒獲三妖。”
“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該再去誤會她了。”
大帝的這番言語，猶如醍醐灌頂，讓女媧娘娘的面容出現了動容之色。
沉默片刻，娘娘突然抬頭，言語中充滿了掙扎。
“這不可能，你在誆騙我，之前，你為何從未提起此事？”
伏羲大帝苦笑著搖頭，指尖劃過腰間的八卦紋飾，泛起一圈晦澀的光芒。
“原本，我也不知其中因果，這些事，都是在見到那條五爪金龍之後，才知曉的。”
“又是五爪金龍！”
女媧娘娘瞳孔一縮，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時，軒轅墳三妖被擒獲，她心中懊惱，打算與伏羲大帝一同去找媧皇理論，卻被大帝狠狠地罵了一番。
她心中充滿了委屈與不甘，打算獨自去原初妙境找媧皇理論。
行至半途，一條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五爪金龍攔住了她。
金龍告之，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為此，她還與金龍交過手。
交手之後，她才知道，金龍術法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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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勝它，並不是簡單的事情，要耗費太多的精力和神能。
她不想在一個毫無瓜葛的生靈身上浪費修為，只得又退了回來。
以她當時的身份和地位，竟對金龍的身份一無所知，這讓她感到震驚，所以對那只神秘金龍的印象特別深刻。
如今再度听到五爪金龍，那段經歷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她將目光落在伏羲大帝身上，問道“那只金龍到底是何方神聖？”
伏羲大帝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
“它很神秘，也未曾對我說起過身份，只對我說出，你隱藏在這塊神秘之地。”
聞言，女媧娘娘嘆了口氣，“你今天來此，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嗎？”
伏羲大帝並未立刻回應，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大殿眾人，落在嫦娥仙子手中的寶盒上。
他沖著仙子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隨後，他轉身，面向女媧娘娘，緩緩開口。
“我這次來，是阻止你的。那個盒子，你不能取，也無法掌控。它所蘊藏的力量，遠超你我的想象。”
“你的構想，雖有道理，但與現實沖突巨大，現在還不是改變的時候。”
女媧娘娘眉頭緊鎖，指尖捏得發白。她仰頭一笑，笑聲中滿是悲涼與失望。
“伏羲！我就知道，你是為那個盒子而來。”
娘娘的聲音冰冷，猶如寒風刮過，“在你心里，只有天下蒼生、江山社稷。”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你走吧，我的事，與你無關，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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