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如墨，閃電掠過天際，雷聲轟鳴，傾盆大雨自烏雲中傾泄而下。
大地上的水流從高處流向低處，大部分都匯入了長江，引得長江江水奔騰，從空中看起，好似一頭即將騰飛的蛟龍。
墨色江水中，一艘樓船穩穩順著江水向下流去，洶涌江水只能將樓船帶的輕輕晃動。
樓船一個狹窄隔間里，陳及冠半躺在軟榻上，旁邊的瓷盤上擺放著糕點，手里則捧著儒家經典書籍《論語》。
坐樓船可比坐沙船舒服多了，不用和一群人擠在甲板上，也不用擔心刮風下雨的問題。
更何況今日還下了暴雨，給炎熱的盛夏帶來了大降溫，樓船內部也不顯得悶熱。
這是第二次去府城，相比第一次有經驗的多。
陳黑熊和甦虎並沒有和他在一個房間，畢竟房間的空間太小，完全容納不了這麼多人。
他們和其他人擠在甲板下方，這里原本是裝貨物的地方，雖然條件艱難，但總比在甲板上待著好許多。
陳及冠慶幸自己進入了縣學，能夠和縣學的學子一同乘坐樓船。
不然像是另外兩個私塾的學子，怕是此時只能站在沙船的甲板上，忍受暴雨的折磨。
唯一有些難受的便是姐夫和熊哥兒，也不知道他倆在船艙里待著難不難受。
自己的能力還是太小了，要是自家有一艘樓船，去哪兒都能舒舒服服待著。
一念及此，陳及冠好笑的搖搖頭。
人心真是欲望不足，他一開始接觸讀書科舉的時候，就想家里有頭牛就好了，現在卻開始期盼能買下一艘樓船。
但陳及冠並沒覺得自己有何不恥的地方，反而眼中燃燒起熊熊欲火。
還是那句話，他不是聖人，心中有自己的欲望。
他想要過上更舒適的生活，想讓別人尊敬自己，想試試手里有權力是什麼感覺。
暴雨並沒持續太久，不到一個時辰，雨水便散開。
烏雲被金色陽光撕開一道裂隙，形成了巨大的光柱，看起來好似神話降臨了一般。
陳及冠站在甲板上，腦海中靈光好似噴泉一般涌現，下意識將這幅畫面添加到自己的話本內容當中。
陽光越發燦爛，微風裹挾著水汽打在他的臉上，皮膚被曬的火辣辣的疼。
離開甲板，站在二樓的亭子里，和縣學學子匯聚在一起。
不得不說，古人的智慧當真逆天，在還沒有出現蒸汽科舉和電力的時候，就敢建造出這麼大的船只。
而且船只上面並不無聊，讓這些讀書人的旅途好生瀟灑。
可以看得出，這些同窗離開寧縣後，更是釋放了天性，一個個拿著酒樽，面色微紅侃侃而談。
陳及冠也拿了一個酒樽，沒有多喝的想法，只是靜靜听著他們說一些不著天際的話。
“冠弟，此情此景，不若我等作詩一首，好不有趣？”方景河雙手撐在木欄上，看著波瀾壯闊的江面，意氣風發道。
其他同窗聞言，紛紛附和。
陳及冠含笑點頭，他以前對詩詞不怎麼感冒，有感而發作詩的次數也很少。
不過似乎是被文氣給燻陶了，現在對詩詞也感興趣了起來。
亭子里變得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微微皺著眉頭，思考如何作出一首驚艷的詩，最好是能名傳千古。
每個讀書人都希望自己的詩能名傳千古，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榮耀。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陳及冠便站起身，拱手朗聲道“諸位兄台，小弟不才，願獻丑打頭。”
其他人目光炯炯看著他，伸手示意他展示。
陳及冠胸中好似有一股氣，不吐不快，用吟詩獨有的腔調唱道“滾滾長江東水來，滔滔文道氣自現。”
“莫言無用讀書人，腹有詩書氣自華。”
“三寸金舌化鐵戈，筆墨揮灑填山河。”
“大鵬乘風三萬里，此去風雲便化龍。”
話音剛落，亭子里陷入平靜，只能听到江水拍打樓船的聲音。
眾人久久沒有回過神，感覺渾身血液沸騰，一顆心好似要跳出心髒。
快哉快哉，吾輩讀書人，就該有如此氣魄，就該如此意氣風發。
一時之間，夸贊聲不絕于耳，同窗眼里滿是敬重，這群天之驕子再次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陳及冠表現的很謙虛，他不覺得自己作的詩有多好，唯一值得夸贊的點估計就是氣勢磅礡，將少年人的意氣風發表現的淋灕盡致。
至于遣詞造句，還需要多加打磨，意象什麼的也還可以完善。
于是當其他學子分享自己作的詩時，他一心二用，一邊靜靜欣賞，一邊將自己作的詩仔細打磨。
天色重新變得昏暗，但不是因為要下雨的原因，而是夕陽西下，夜幕即將籠罩這片大地。
樓船有專門的伙夫，每餐都能熱氣騰騰的飯菜，只不過數量實在不多，只能供給學子。
至于其他人，只能啃隨身攜帶的干糧。
隨後幾日，風平浪靜，樓船的速度不快不慢，一直順著下流漂去，偶爾會遇到一艘沙船。
學子們的日子過得十分舒適，每日就坐在亭子里，不是彈琴奏樂，便是對弈吟詩，討論經史子集的自然也不在少數。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高雅之事上，有幾個好事的人干脆開了賭桌，甚至圍在賭桌旁邊的人越來越多。
要不是出遠門不好攜帶蛐蛐和戰斗雞，他們怕是還要現場斗蛐蛐和斗雞。
他們當然也想邀請陳及冠上賭桌，陳及冠也不掃興，隨便玩了幾把，運氣還不錯，居然贏了幾兩銀子。
不過古代的娛樂玩法實在太少，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比大比小的純粹運氣游戲。
心里想著等院試結束，自己有時間的話，就把撲克和麻將搞出來，想必這些同窗會感興趣的，自己也可以多一些娛樂手段。
日出又日落，天黑又天明，龐大的樓船終于停靠在了碼頭。
重新踏在陸地上，疲憊的眾人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隨後趕緊安排馬車，準備早日趕到府城，好好在客棧中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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