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名科技工作者，兩個稱號我都有。在我看來，學術界的一些問題已經越來越需要引起重視了。概括起來就是圈子化、學閥化。很大程度上能不能評選上已經不再單純看學術成績，而是比拼的人脈。”
“很多成績卓著的科學家選不上。比如說南仁東老師，可是做了國際天文學會射電專業委員會委員主席啊，已經是射電天文領域最頂尖的科學家了，就是選不上！不是前幾年我硬推的話，可能到現在都選不上。”
“前兩年一次見到南老師的時候我發現他臉色不是很好，讓劍鋒押著老師做了檢查，癌癥。還好發現的早手術很成功，不然的話現在還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不算老師在射電天文學上的成績，單純說他發起建設fast天眼望遠鏡這件事吧，這是多大的工程？不比我建設東方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更能體現工程學的意義？但就是沒人考慮，連提名都沒有。說實話工院院士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也明白他們其實是拿我諾獎得主的身份給那個稱號貼金。”
“看看這些年工程管理方面入選的都有什麼人？有多少企業或者是地方的管理人員，說的好听什麼在工程規劃管理上做出重要成果。您也是基層干上來的，很清楚那里面的門道。坦白地說大多數工作都是計劃好的，作為管理人員只要不添亂不隨意靈機一動，不隨隨便便的指揮，那些工作都能很好的實施，有時候放只狗可能比人還要好。”
“很多入選的人做的一些事情都沒辦法說。就比如，嗯，可能說出來您會不高興但是我還得說。就比如東南某省那個醫署署長的那位女士，我承認她可能確實做出了一定的貢獻，特別是在2003年面對非典的時候。但是真的能達到工院稱號的標準了嗎？而且她的人品我不敢苟同。”
“也不只是她一個人，包括她同為工院的丈夫。她先生向《格物致知》投了一篇文章，從內容上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但是期刊編輯在對文章內容進行全面審核的時候發現他的論文里實驗用到的好幾百個器官無法提供合規的來源。是怎麼來的您現在也應該知道了。”
“因為影響太惡劣了，泰熙在得知這一情況後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了我。這是嚴重違反科研倫理的事情，不知道哪天就會嚴重影響我們東大的形象。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指示對整個事情進行調查。您應該也看到了，很多人求情，調查工作也遇到了不少阻力，不管怎麼說我硬頂著風言風語把事情查清楚了。”
“因為涉及的人和部門太多了。我把調查報告交給御史台王御史大夫的時候他也不能定奪，所以我就呈給了您。我想說的是現在已經不是草創的時候，要想更好的發展必須遵循通行的規則。”
“當然了肯定要區別對待，像是歐米那種出于動物保護的目的禁止開展動物實驗的做法肯定是要不得的。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必須堅持的。那些人的確罪有應得，但是死刑執行後已經接受了所有的懲罰，就算是死了也有自己的尊嚴，怎麼能當作物品肆意處置呢？法律可沒規定遺體器官可以被用來科學研究。”
“暴露出來的只有這一件，但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我可一點都不敢打包票。或許在一些人看來這不算是什麼大問題，也是為了醫學研究。但這是突破道德下限的，甚至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現在還只是對尸體，或許哪天就開始制造尸體了。”
“而且這一家人的道德水平實在經不起考評，為了賺錢居然容忍她的孩子的家屬做出那樣的丑事，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說實話，我都羞于和這些人為伍。”
“一個個的說起來頭頭是道，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全都是為了利益。就比如說屠老師，她的發現拯救了多少人！我零五、零六年的時候提名過一次屠老師，但是用屠老師沒有博士學位、沒有留學經歷、沒多少論文的理由刷下來了。這真是笑話，難道數百萬人的生命還比不上一張薄薄的學位證書？”
“春節的時候我去屠老師家里拜年，和老師提了這件事情，如果老師同意的話我不介意動用我的影響力推動一下。老師笑著拒絕了。我估計屠老師很快就要獲得醫學獎了，她的年紀真的很大了，再不給的話就來不及了。她的發現是整個二十世紀最重要的醫學成果，雖然似乎算不上高大上，但是醫學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救人嗎？”
班行遠說很多，也很尖銳，特別是說到東南的事情讓尚書令多少有點尷尬。不過倒也沒不高興，他很清楚班行遠做事情都是出于公心沒有任何為了個人的想法。雖然在工作上沒少給自己添麻煩，但是成效真沒的說。
拋開工作上的事情，在私人交往方面班行遠真的無可挑剔。因為寶兒的關系，過年過節的都會送不少東西，也沒什麼。畢竟這個學生實在是太有錢了，純粹是孝敬也不圖什麼。而且還讓金泰熙收了自己的女兒做學生，這比什麼都難得。
尚書令皺著眉考慮了一會兒拿出班行遠之前交給他的那份調查報告，在上面做了批示。最開始還算沒什麼特別的，無非是性質惡劣，嚴肅處理什麼的。但是最後的一句話就有點不一樣了︰“請班行遠同志擬出處理意見後交御史台落實。”
換成是別人的話肯定要推辭一下，班行遠可不會有這種想法。這可是尚方寶劍啊，手握尚方寶劍做事的感覺真的太爽了。
班行遠伸手就要拿被尚書令在手上打了一巴掌。“你著什麼急啊，不知道要走流程嗎？”
“走流程，走流程。您要是這麼批的話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尚書令給噎了一下，“要不你還是客氣一下吧。我可跟你說了啊，處理歸處理，你可不能擴大打擊範圍。”
“您這麼說我可不高興了啊，我是那種人嗎？放心吧，肯定會出乎很多人的預料但都是他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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