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陽翠,來自古國的珍貴玉石品種。
自失去母星坐標,回歸無望後,仙舟現有的晴陽翠儲量被炒至天價,即使是仙舟的累世世家,上好的晴陽翠飾品也稱得上一件難求。
當然,在大世家的掌權人眼里,這晴陽翠也未必特別難得。
畢竟這玉石沒有什麼特別功效,只不過是沾著“母國玉根”的概念,又有“現存不多”的噱頭,兼之“美如晴空”的外觀,才被人追捧。
雖然昂貴,但掌權人們還是能隨手賞下去一兩件的。
比如作為茜夫人身邊最得力的貼身侍女兼護衛,明緣就得到了一件水頭不錯的晴陽翠手鐲,不是特別頂尖,但比起價值,更多是她忠心不二的象征。
不少褐夫富商前來拜訪茜夫人,發現連明緣腕上都戴著晴陽翠時,總是控制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每次看到那些驚訝的臉,茜夫人的笑總會更溫和幾分。
這種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優我賞的階級感,正是貴冑與褐夫之間不可逾越的分野。
但茜夫人沒想到,這樣一件為她長臉的物件,今日卻為她招來了災禍。
“水家主這是何意,我听不懂。”
茜夫人盡量維持語氣的平穩,握著炭的手卻被水間又攥了一把,登時淚水就流了下來。
“哦?”
“夫人不稱我外嗣孫了?”
水間一根一根掰開茜夫人的手指,燒灼黏連的皮肉被緩緩撕開,血流如注,澆到木炭上將火光幾乎捂滅。
“哎呀,炭火都熄了,夫人真不小心……”
“就像忘記檢查監控和活口的明緣姑娘一樣不小心。”
“不過沒關系。”
水間探手自發間抽下一股銀釵,充作鑷子,從手爐中又掏出一塊燃得通紅的炭,按在了茜夫人血肉模糊的手心。
又一波燒灼聲和蛋白質燃燒的氣味,徐徐白煙中,水間微笑。
“我還有很多炭,今晚也很長。”
“我的弟弟大概能和玄桓少爺相談甚歡,玄印少爺也有些話和他曾經的老師聊聊……”
茜夫人的心涼了,但她還想再掙扎一下。
“你如此行事,不怕玄家的報復嗎?”
水間像是听見了什麼笑話,勾起了唇角。
“夫人,先給我水家下馬威的是你,我們不反擊恐怕才會招致打壓報復吧。”
“而且,你確定玄家會為了你而報復我嗎?”
水間的視線掃過茜夫人鴉青色發髻下微微展露出的亞麻色發根,落在茜夫人湛藍色的眼楮上。
“為了一個外姓人,為難一個家主?”
茜夫人悚然︰“你怎麼知道?”
她改姓後接收了亡夫的人脈,在家主的默許下將當年之事盡數掩埋。關于茜夫人的真實身份,在玄家內部都算隱秘。
水間一個外姓家主,說是姻親實為破落戶,又怎麼可能知道這種秘辛!
水間嗤笑︰“很難知道嗎?”
“您瞞得住玄家旁系,卻瞞不住嫡系。就算嫡系里其他人不提,也瞞不過你們玄家的青印子。”
“您猜,您那位好佷孫,是怎麼稱呼您的?”
“他說您是他的三叔婆呢!”
是叔婆,而非姑婆。
茜夫人咬牙。
她的身份一向瞞得很好,除了家主和兩位佷兒,其他玄家人都以為她是走了狗屎運收養了主支嫡子的旁系人,卻沒想到被玄印攪了局。
沒想到他平日里口口聲聲喊“三奶奶”,出去了居然喊她“三叔婆”!
茜夫人恨不得生嚼了那小崽子,但更想嚼了那小崽子的爹。
那位好佷兒知道她改姓時不聲不響,轉頭居然就讓兒子在外面用這種稱呼,直接掘她的根。
連水家人都知道了,現在也不知道多少人听過這句“三叔婆”,听過的人又有多少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
今後還不知道要做多少事去善後。
茜夫人幾乎嘗到了喉口的血腥味。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滿手的木炭還在燃燒,面前的女人還微笑著看自己。水間是個文弱丹士,但自己也是個柔弱貴婦,還沒有水間年輕,如今更是滿手傷,毫無反抗能力。
茜夫人將滿口腥氣咽下。
得先把這一關過了,不然也別提什麼以後了。
“那明緣呢?”
“她等不到我,怕是會出來尋找,水家主不怕嗎?”
“您這麼確定她能救您?”水間若有所思︰“看來明緣姑娘真的就是您身邊那個命途行者了。”
茜夫人從水間的話里得到了些底氣。
“你既然知道她是命途行者,就該知道你在她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現在放開我,我承諾等她回來我不會多提半句。”
茜夫人看了一眼旁邊的提燈︰“我會說是明緣出門提錯了燈,我不慎被燈火灼傷。”
水間垂目思考,好似在斟酌利害。
茜夫人心頭升起一點希望。她已經完全不指望水間能有什麼分寸,不做得太過火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水家這姐弟倆都是瘋子,一個眾目睽睽下就敢動刀動槍,一個更是過分,還在別人家就敢動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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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手爐早改成了更穩定持久的清潔熱源,水間居然真捧了一爐子木炭,恐怕是早有預謀。
在茜夫人有些期待的目光里,水間笑出了聲。
“我一介丹士,在命途行者面前的確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
“需要我還手的前提是,她這會兒回得來。”
茜夫人听著水間的語氣,好像確定明緣一去不回似的。一顆心像灌了鉛,冷沉沉地往下墜。
“你對明緣做了什麼?”
“我可沒對明緣姑娘做什麼。”水間老神在在,“是您對明緣姑娘做了什麼。”
“我能對她做什麼?!我不過是讓她去攔著那個小崽子……”
茜夫人的聲音陡然停了,瞪大了眼楮。
“對咯,”水間笑了笑,“讓明緣姑娘去攔【玉界飛星】,還能叫沒做什麼嗎?”
“你們不敢在玄家殺人的。”茜夫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語氣有些遲疑。
和流月不同,明緣對茜夫人而言是不可犧牲的……
水間安了茜夫人的心︰“我弟弟不會在玄家殺人。”
“我也不會。”
是不會而不是不敢。
茜夫人听懂了,聲音艱澀地問︰“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你弄這麼一出,總不會只是想泄憤吧。”
茜夫人動了動捧著火的手,本已麻木的手指傳來鑽心的痛。此時這痛竟然給了她一種還有救的慶幸感。
“不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水間把銀釵隨手插回發間,蓋上手爐,裹了裹肩上滑下的披肩。她表情平淡,之前那股執拗瘋狂一掃而空,又變回了那個溫婉的丹士長。
“從哪兒開始呢?”
水間叩了叩爐蓋上的芙蓉花,“篤篤”的悶響在此刻茜夫人的耳中如同雷鳴。
雷鳴中,水間輕輕發問︰
“不如夫人先告訴我,您的舊姓?”
好叫我知曉,是哪群人命令外嫁女的侍女炮制了當年焚山的大火,逼得我遠走星海,不得歸鄉。
又是否和當年給我爺爺下毒的,是同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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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夫人︰這年頭誰還燒木炭啊!
茜夫人︰你肯定是蓄謀已久!
水間︰有沒有一種可能,請柬是您發的,我沒法蓄謀已久。
葳蕤︰有沒有一種可能,手爐是我點的,不是我姐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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