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您明白了吧？這就是山區孩子們每天要走的路。"
余澤軒給老干部們戴上vr頭盔時，眼底閃著理想主義的光芒。
他精心構建的虛擬貧困村場景里，暴雨沖毀的木橋、懸崖邊的羊腸小道都是根據衛星數據11還原。
只是他忘了考慮平均年齡58歲的體驗者們的心髒承受能力。
"小余！這橋怎麼在晃？"人大李主任死死抓住真皮座椅，虛擬世界里的他正掛在藤索橋上，"我年輕時可沒這麼嬌氣的橋！"
"領導快看左邊！"余澤軒興奮地切換場景，"這是用區塊鏈技術記錄的扶貧......李主任？李主任您醒醒！"
指揮中心大屏上，代表生命體征的綠線突然變成紅色。
五個vr體驗者里有三個觸發緊急報警，剩下兩個在虛擬麥田里迷了路。
當醫護人員沖進來時，裴景鑠正舉著操作手冊追打余澤軒︰"你給麥田加什麼螢火蟲特效！"
這場事故的後續影響持續了半個月。省委專門印發《關于規範元宇宙技術應用的通知》，而余澤軒的短視頻賬號更新了"老干部vr歷險記"特輯，收獲五十萬點贊。
……
晨霧還沒散盡，余澤軒抱著一摞文件沖進信訪局會議室，淡紫色襯衫袖口別著玫瑰金袖扣。正在布置會場的科員小張倒吸冷氣︰"余秘，這期《半月談》封面是你？"
"噓！"余澤軒把文件拍在桌上，露出內頁夾著的時尚雜志，"幫我把ppt首頁換成莫蘭迪色系，領導馬上......"
話音未落，裴景鑠拎著老干部保溫杯推門而入，目光落在投影幕布上跳動的皮卡丘動態背景︰"余澤軒！全省經濟分析會不是幼兒園聯歡！"
"這是提升與會人員專注度的新方法！"余澤軒迅速點開柱狀圖，"您看，我參考了v早春秀場配色......"
裴景鑠盯著漸變香檳金的gdp曲線，太陽穴突突直跳︰"把那個會轉圈的o kitty水印去掉！"
"那不行！"余澤軒護住筆記本電腦，"上周扶貧辦的匯報用了玲娜貝兒，點贊量比我們高兩倍！"
兩人拉扯間，省委宣傳部的攝像機突然推門而入。當晚《機關新聞》播出了著名畫面︰裴景鑠按著余澤軒的手強行點擊"恢復默認模板"，標題是《省長狠抓工作作風整頓》。秋雨拍打著省委大院新換的亞克力宣傳欄，余澤軒舉著雨傘往玻璃上貼手繪海報。他特意調了啞光質地的丙烯顏料，黨徽用金粉勾邊，在雨幕里閃著微光。
……
"小余啊，這期《紀律條例》怎麼畫成連環畫？"紀委田國富舉著放大鏡，在"嚴禁公款吃喝"的配圖前皺眉——q版干部頭頂的"達咩"氣泡框怎麼看都像漫畫台詞。
余澤軒往後退了兩步欣賞作品︰"這叫年輕化表達！您看這個流淚貪官的表情包......"
話沒說完，宣傳欄突然發出脆響。早起遛彎的趙副省長舉著太極劍，劍尖正戳在"清廉指數排行榜"的彩虹漸變色塊上︰"花里胡哨！看得我眼暈！"
裴景鑠聞訊趕來時，正撞見余澤軒舉著掉色的海報追老領導︰"趙老您別跑！這是可水洗環保顏料......"
這場鬧劇以機關服務中心下發《關于規範宣傳欄設計的通知》告終。
但余澤軒偷偷在公告末尾畫了只流淚貓貓頭，被行政科拍了照發在內部論壇，點贊破千。
……
"這綠油油的是人吃的？"
午餐時間，裴景鑠盯著餐盤里的羽衣甘藍沙拉，叉子尖挑起片生菜葉抖了抖。隔壁桌傳來余澤軒激情澎湃的解說︰"藜麥飯配牛油果，低脂高蛋白......"
財務處劉大姐叉腰怒視取餐台︰"我的紅燒肉呢？怎麼變成豆腐丸子？"
她突然揪住余澤軒的香芋色圍裙，"上周你說要搞什麼輕食周！"
"最新膳食指南建議......"余澤軒話音未落，食堂大門被撞開。
三個處長舉著保溫飯盒沖進來︰"小余秘快讓開！後勤科在車庫偷煮火鍋！"
裴景鑠趁亂往嘴里塞了兩塊私藏的醬牛肉，抬頭看見余澤軒被大媽們圍在角落。
青年秘書正用裱花袋往全麥面包上擠脫脂酸奶，嘴里念叨︰"這期《vogue》說紫色食物抗氧化......"
次日，機關食堂恢復油潑面窗口。但余澤軒堅持在打菜窗口上方安裝了環形補光燈，聲稱能讓"菜品呈現米其林質感"。
……
鵝毛大雪落滿省委大院時，余澤軒正被考核組團團圍住。
他今天特意梳了乖巧的順毛劉海，結果被裴景鑠舉報兜里藏著三支不同色號的口紅。
"解釋下這個。"組織部吳部長推來厚達十厘米的投訴信合集。
最上面那封用紅筆標著︰"該同志每日更換襯衫顏色，嚴重影響老干部血壓穩定！"
余澤軒掏出色譜分析圖︰"根據色彩心理學，莫蘭迪色系能舒緩......"
"那這個呢？"吳部長打開投影儀，畫面是他上周在信訪接待室的照片︰菱格紋馬甲配波點領帶，正在給上訪群眾的手帕噴香水。
"王阿姨說汗味影響溝通氛圍......"
會議室門突然被撞開，七八個處級干部舉著手機沖進來︰"小余秘快救急！電視台突然來拍年度總結！"
余澤軒瞬間滿血復活，從公文包掏出折疊熨斗和去漬筆︰"誰要補妝？誰要墊肩？領導您的領帶......"
裴景鑠在考核表上重重寫下評語︰"該同志具有極強的應急處置能力，建議調整至......"筆尖懸空半晌，終于補上"機關事務管理局形象宣傳科"。
窗外雪落無聲，余澤軒正蹲在窗台給綠植系蝴蝶結。陽光穿過他新染的栗色發梢，在紅頭文件上投下一小片晃動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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