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家長會。
裴景鑠蹲在洗手間隔間里，對著手機視頻調整臉上的奧特曼面具。
黑色風衣領子豎到耳際，漁夫帽檐壓得幾乎遮住眼楮——活像銀行劫匪混進了家長會。
"爸你好了沒？"裴澤遠扒著門縫探進腦袋，胸前的團徽下別著枚自制徽章，上書「紀律監督員」五個歪扭大字︰"劉老師說家長遲到要扣班級流動紅旗！"
"這面具透光度太差..."裴景鑠撞翻兩卷衛生紙才摸到門把手，"你確定沒人認得出來？"
"放心！"少年掏出口罩給他戴上，"上周我告訴全班你得了見光死皮膚病，王胖子還贊助了這副夜視護目鏡呢！"
走廊里飄來烤餅干香氣時，父子倆正用戰術手勢交流。
裴景鑠貼著牆根挪到後門，突然被戴著小黃帽的值周生攔住︰"叔叔請簽到！"
簽到表上「裴澤遠家長」一欄已經填著「蒙面俠」。裴景鑠筆尖抖了抖，在關系欄寫下「光之戰士」。
"哇！"值周生指著他的夜視鏡驚呼︰"您就是澤遠爸爸？他說您在鷹醬研究喪尸病毒..."
教室瞬間安靜。
三十多雙眼楮齊刷刷盯著這個裹得像反恐精英的男人，劉老師的高跟鞋聲在門口凝滯︰"那位家長...身體不舒服？"
"紫外線過敏。"裴景鑠掐著嗓子模仿機械音，被兒子狠掐大腿才沒笑場。
"理解理解。"劉老師擦著冷汗打開ppt，"今天主要討論校園攀比問題，比如有同學穿限量球鞋..."
"報告！"裴澤遠突然舉手，執法記錄儀的紅光掃過張明浩的新球鞋︰"我建議成立專案組！這雙aj全球限量50雙，但張明遠上周還在群里搶拼多多優惠券..."
張明浩猛地站起︰"我買的高仿！"
"《產品質量法》第三十七條規定..."少年翻開自制法典，被父親用胳膊肘懟得栽進課桌。
家長會過半時，裴景鑠的面具里已經能養魚。他正偷摸掀起口罩透氣，前排媽媽突然轉頭︰"澤遠爸爸做什麼工作的？"
"政…務律師！"裴景鑠瞥見牆上的清明主題手抄報，信口胡謅︰"專給公務員打官司..."
"難怪！"媽媽興奮地拍大腿︰"我說澤遠怎麼懂那麼多刑法！"
劉老師的聲音突然拔高︰"請裴澤遠家長分享教育心得！"
裴景鑠僵在座位上，眼看兒子從書包掏出變聲器別在他領口。
奧特曼面具里傳出ai合成的新聞腔︰"我認為家校合作要像器官移植手術，既要阻斷排斥反應，又要..."
總算是煎熬的熬過家長會，暮色染紅操場，父子倆癱坐在書桌旁上。
裴景鑠揪著漁夫帽︰"臭小子，下周家長會換你媽來。"
剛要離開，班主任劉老師攔住了兩人。
班主任一個勁兒的憋笑︰“澤遠爸爸，澤遠的作文……很有創意。”
裴景鑠扶額苦笑︰“老師您直說，他又闖什麼禍了？”
班主任說︰“他組織同學成立“班級巡視組”，把班長藏的漫畫書全搜出來，還貼公告說「經查，張某某同志存在違背《小學生守則》第八條行為」……”
裴景鑠無語了︰“回家我教育他！”
裴澤遠反駁說︰“爸！我這是基層實踐！您不是說反腐要從娃娃抓起嗎？”
裴景鑠揪著裴澤遠耳朵︰“你還搞出巡視「成果」了？”
裴澤遠掏小本子︰“證據確鑿！班長收了三包辣條批準王胖子逃值日，這算「微腐敗」！”
班主任終于笑出聲︰“澤遠爸爸，其實澤遠這一套挺好的，要不讓澤遠下周國旗下講講反腐心得？”
裴景鑠眼前一黑︰“……老師，我覺得孩子還是該專注學習。”
裴澤遠卻是舉手︰“我申請成立「反零食走私偵察隊」！”
裴景鑠一把拎起兒子︰“回家！現在！立刻！”
然後好不忘和劉老師道歉。
回到家，裴景鑠一臉無語地看著這個小崽子。
裴澤遠裹著毯子一臉無辜的問︰“爸，你說侯亮平為什麼要貪？”
李為民有些意外︰“怎麼突然問這個？”
裴澤遠老氣橫秋地說︰“我們班小美說，她爸只是個科長，還有人送ps5……”
他壓低聲音︰“您這麼大的官，有人送過您啥不？”
裴景鑠沉默片刻︰“去年中秋，有個老板往辦公室塞了盒月餅。”
裴澤遠瞪大眼楮︰“您收了？！”
裴景鑠敲了敲兒子頭︰“想什麼呢！讓小余原路退回了。”
裴澤遠松了口氣︰“還好沒拿，不然那月餅里可能有追蹤器！《007》里都這麼演！”
裴景鑠哭笑不得︰“少看點電影！”
裴澤遠忽然嚴肅，問︰“爸，你要是被抓了，我能去探監不？”
裴景鑠氣結，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你盼我點好！”
裴澤遠開始掰手指︰“探監要帶啥？《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還是奧特曼卡片？”
裴景鑠拎起兒子往床上扔︰“睡覺！！”
裴澤遠依舊輸出︰“爸！你真要進去了記得說我是大義滅親！”
裴景鑠幾乎是吼著說︰裴澤遠！明天英語單詞抄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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