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辦公室。
沙瑞金正滿臉愁容的坐在辦公椅上發呆，最近幾天發生的事兒實在讓他感到愁啊！
“沙書記，季昌明檢察長到了，他說有急事要見您！”
“請他進來。”
沙瑞金的回話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季昌明原本是想當天就來找沙瑞金匯報情況的，一方面這件事的政治影響確實很大，需要當面跟一把手說清楚，另一方面求沙書記給個定心丸，畢竟李達康不好惹，真要追究起來，檢察院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還有第三方面，季昌明檢察長要撇清這里面的利害關系，抓腐敗的同時要注意不能引火燒身，曹公公多精明一人啊！
抓腐敗是檢察院的工作，職責所在這沒錯，但是首要條件是生存，是活下去，然後才是嫉惡如仇。
侯亮平未經過他和檢察院的允許，從省委常委的專車里抓人，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要讓上級領導知道。
但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和程序，出現這種工作上的違規，季昌明直接跟省委一把手匯報這也是越級，他們之間還有個政法委呢，也就是高育良。
可站在季昌明的角度想問題的話，這起抓捕別人都會認為是漢大幫干的，李達康首先懷疑的也是漢大幫。
如果季昌明這時候先跟高育良匯報，首先沙書記就會認為季昌明已經站隊了，季昌明檢察長可不會那麼沒腦子，這是其一。
其二，是針對李達康老婆的抓捕，本就打破了漢東的政治生態平衡，這一點高育良躲都躲不及。
所謂的平衡就是背地里互相制約，大家都玩陰的，背後使絆子，並非真的動刀動槍，高育良根本不希望和李達康正面火拼，所以以季昌明的政治智慧不會去跟高育良匯報。
那，這是侯亮平捅的簍子，不匯報行嗎？當然不行，李達康是省委常委，你動他手下的人還不跟他打招呼，是不把省委放在眼里嗎？更何況事後，李達康還把侯亮平調走做了市委巡視組副組長。
所以說不管季昌明這個人物，膽小怕事也好，謹小慎微也好，發生這種事，作為檢察院的負責人來和省委匯報，這挑不出什麼毛病。
檢察院從省委常委的專車上抓人，這是以下犯上，所以當季昌明坐在沙瑞金的對面時害怕地深呼吸，都能听到聲音了。
沙瑞金仿佛看不到季昌明似的，帶個老花鏡在紙上寫寫畫畫，過了一會兒才抬頭撇了季昌明一眼。
“什麼急事兒？”
“呃…京州城市銀行副行長歐陽菁涉嫌受賄！”
沙瑞金寫字的手頓住了，臉上呈現一絲錯愕︰“李達康的老婆？果然出事兒了。”
“是的。”
當季檢察長緊張地匯報完情況後，沙瑞金開始幫著李達康說好話︰“李達康的情況上次在林城他已經給我匯報過了。是我建議他盡早把婚離掉的。”
“哦∼”
“這沒什麼問題。”
季昌明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夸贊道︰“哎呦，沙書記，您要不說，我還真不了解這情況。”
“所以他的離婚很正常。”
當說完這件事，季昌明更加忌憚李達康了，從和沙瑞金的對話中他听出，沙書記是要保這位省委常委的。
既然鬧到這種地步了，那麼他和檢察院是不是要和李達康解釋一下，因為李達康當時在電話里很生氣。
“我警告你一句，不要受到某些人、某個小團體的影響。”
老季打了個寒顫，可季昌明和檢察院，侯亮平和反貪局根本不是他高育良的腐臣，所以季昌明就想向沙書記討個定心丸。
首先就是這起事件別讓李達康對省檢察院有什麼誤會，其次就是想探個底，問一把手，檢察院有沒有自主辦案權，或者說貪腐涉及到省委常委的話，該怎麼辦。
說白了就是，能不能依法辦事，還是要听省委的意見。
“那天，李書記在電話里，提出了一個政治小團伙的問題，好像他有一些想法。”
“是不是高育良老師的漢大幫呢？”
“是，侯亮平同志早年也是高書記的學生嘛。”
“昌明同志。”沙瑞金開始了試探。
“嗯？”
季昌明這個人小心謹慎不算什麼問題，就怕他也跟著站隊，沙瑞金要先摸摸他的底，然後再考慮放不放權。
“你認為咱們漢東有漢大幫嗎？”
“這…”季昌明低下頭思索了一下。
沙瑞金沒空降之前，也就是趙立春擔任省委書記的時候，那也是搞政治團伙的，季昌明在他的統治下來到了省檢察長的位置，很難說就沒在趙立春的陰影下乘過涼。
而季昌明和沙瑞金只接觸過一面，很簡短，而且他也沒有參加常委會的資格。
所以此時季昌明有些語塞，他拿不準沙瑞金是否偏向哪邊，或者說誰也不偏向，自己再搞個沙家幫什麼的。
“這怎麼說呀？”
此刻季昌明對沙瑞金的態度就很模糊，不敢說，不敢亂下結論。
沙瑞金只說了四個字︰“實話實說。”
都逼到這份上了，季昌明感受到了危機，其實沙瑞金只是想試探他的立場是否堅定，並沒有惡意。
季昌明剛進辦公室的時候，沙瑞金就能看出來這老小子對省委不僅僅是尊重和敬畏，甚至是充滿了恐懼感，這種恐懼來自絕對權力。
既然你這麼忌憚這種權力，那我就非要拿它來施壓，看看你是否能扛得住。
季昌明看著沙瑞金緊繃的臉，到底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好說，雲里霧里，似有似無，比如有些人就說侯亮平和原反貪局長陳海都是漢大幫的人，沙書記您相信嗎？”
這一招非常巧妙，季昌明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一個大家都在傳的謠言，問沙書記相不相信，你不信我就不信，你信我就模稜兩可繼續糊弄。
因為我要說相信就是站在漢大幫那邊，而我本質上是秉公執法，不偏袒任何一方的。
但為了生存，還必須畏懼他們手中的權力，包括坐在對面的省委書記沙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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