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時候,咖啡館終于在一個冰冷的秋日余暉里關閉了。
客人越來越少,那個經常打賞姜一小費的俄羅斯大胡子帶著家人回國了,臨走前最後一次去咖啡館喝咖啡,他給姜一帶了一塊印著俄羅斯套娃的巧克力。
“an,早點離開這里。你們中國有句古詩詞,叫做‘黑雲壓城城欲摧’”
大胡子一口飲盡了咖啡,留下了200法幣當做小費。
姜一把法幣揣進口袋里,端起盤子回到了後廚。
在去年,一個銀元只需要5張法幣,而從今年開始,兌換比例一路上漲,到如今,一個銀元可以兌換100法幣。
學過歷史的都知道,北方抗戰開始,為籌備軍資,政府大量發行法幣,導致貨幣市場混亂,政府失信。
底層工農階層是影響最深的群體。
前兩年100法幣可以買頭牛,到今年,就只能買一袋米了。農民不再信任法幣,改為繼續使用銀元或者更直接的以物易物。
原材料價格溢出,工廠生產即虧損,工廠關門,工人失業。
工人買不到糧食,城市鬧糧荒。
每天的報紙都會報道最新的貨幣兌換比例,高漲的物價,工廠罷工,學校停課,人們被裹挾著在路上奔走游行,嗓子喊啞了,最終換來的是被大兵驅逐鞭打。
社會動蕩不安,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多少人有心思來喝咖啡呢?
塞納河畔,姜一工作一年之久的咖啡廳,終于在這天迎來了關門大吉。
馬德邦給每個人發了半袋子米,這時候米可比發錢實在多了。馬德邦雖然精明市儈,但他到底是有底線的人。代替咖啡店老板以這種方式解散了工人。
姜一,杰森,莫迪,杰克,小a幾人在店門口一一作別。
“以後還繼續學英語嗎?”姜一笑著問杰克。
杰克看著天空,吸了吸鼻子,笑著回應“學,我覺得無論什麼時候,多會一點東西,總是不會錯的。謝謝你,伊恩。”
杰克將包袱朝背上一甩。
杰森則是別扭的看了一眼姜一,裝作大方地說。
“我家住在長虹路72號,要是你將來過不下去了,我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接濟你一次不不是不行。”
莫迪和小a一听這話,都有些不太舒服。姜一看得出,杰森是真心的,只是往日里杰森將姜一視為對手,如今爭斗的意義都不存在了,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習慣。
他們在咖啡廳工作了四五年之久,對這里的感情也更深。
“廢話不多說,以後有緣再見。”莫迪紅著臉,卻說得灑脫。
小a也背好了行李︰“我大概要和女朋友回鄉下了,城里消費太高了。回去自己開個食鋪子之類的,我做各種飲料,她會做點心。好歹也是一條活路。”
小a 女朋友家人雖然不贊同,但耐不住兩人感情好,小年輕義無反顧,家里人為了不傷到孩子,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伊恩,你呢?有什麼打算?”莫迪問。
“不知道,或許是浪跡天涯?誰知道呢。再見了,各位。”
“再見”
“再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