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架空的小說,只是借鑒了一些清末民初的設定,不具備歷史參考價值。圖個樂呵就行,不用當真。)
臨近年關,九州城大街上開始出現了一些北方逃過來的難民。
政府方面對于這些難民,目前並沒有采取什麼措施。
城里難民不算多,一些富紳家也會雇佣他們,只要一升米,就能雇佣一個壯勞力漢子做三天工。實在是劃算。
幾場雪飄下,天氣越發寒冷了。
臘月二十三那天,是祭灶神的日子,舒太太叉著腰指揮著家里的一眾僕從做貢品,打掃衛生。
灶頭上的蠟燭點了一夜。第二天,祭拜完灶神的灶餅,便拿去門口,分給了路邊乞討的難民。
舒伯華照樣還是要天天去政府機構上班,逢十天輪休一次。
除了經常來找他的紀小姐,老同學紀梵音,政府里的同僚漸漸也有幾人能和舒伯華聊到一起。
有時候下班了,舒伯華和他們一起在外面吃飯,就會給姜一一點錢,打發他在附近玩,約定個時間,到點了來接他走。
常去的是“滿庭芳”茶樓,說是茶樓,在姜一看來更像是戲院,唱的是京劇。他听不慣,看戲台子上那些角兒扮起來好看,唱不到兩句他就困的直打瞌睡,一句話要抑揚頓挫的拉長半天才結束。
舒伯華只搖頭笑“錦瑟無端,朱弦空設”。便放他外面待著了。
姜一有些尷尬,聯合李商隱的那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也明白過來舒伯華是在笑話他不懂得欣賞美好事物。
姜一有心反駁兩句自己不是“山豬吃不來細糠”,而是確實對此沒有興趣。他知道京劇是國粹,傳承下來定有不可割舍的重大意義。但是他就是听不來啊,一听就困。
舒伯華留過洋,在感受過西洋交響樂後,反而更加鐘情祖國的京劇,只可惜像他這樣的年輕人,還喜歡京劇的,不多了。
姜一不會反駁舒伯華,因為他設定里,就是大字不識的忠心書童一個。
在茶樓外面等待舒伯華時,姜一也不苛待自己,常常拿著銅錢去買路邊的宵夜。
一條街下來全是好吃的。什麼羊雜湯,鴨血湯,肉燕餛飩,福鼎肉片,油果子,包子,豌豆黃,涼粉……坐在攤位上,也不礙事。
今天姜一坐在了鴨血粉絲攤位上,加了辣椒和醋的湯,吃起來酸辣過癮。姜一吃到一半時,遇到了拉著自家少爺也來滿庭芳的黃包車夫孫大。
平日里,舒伯華工作,有時候他也和其他人家的車夫小廝閑聊。
這個車夫,恰好是雙方都臉熟的,平日里聊過幾句。
車夫一屁股坐在姜一對面,伸手叫攤主也給他煮了一大碗鴨血粉絲湯。
“你家少爺也愛來這兒听戲?”車夫說。
姜一點頭,見車夫的湯上來了,主動把桌面上的大蒜朝對方遞過去。
車夫接過大蒜扒了皮,丟進粉絲湯里,幾口下去,粉絲湯就少了一半。
“還記得之前我說的那個獨眼龍不?”車夫是個話多的,姜一和他都是等自家主人,便閑聊起來。
姜一對于那個獨眼龍外面帶回去一個女人為了生孩子的時候,還有記憶。
“怎麼了?生了?上次听你講這個故事,不過也才半年吧?”
車夫神秘的一笑,作勢要說悄悄話的樣子靠近姜一,隨著對方說話,大蒜的辛辣味道也飄到姜一鼻子里,燻得他不自覺的後仰了下。
“沒了!那女人本身腦子就有問題,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流了。”
“那羊水撒了滿地都是,女人臍帶也不知道剪。”
“等獨眼回到自家里,就看到孩子跟個皮球似的,被臍帶牽著跟在女人身後滿屋子滾。”
“獨眼差點瘋了,那可是個帶把的男胎!氣的他把女人狠狠打了一頓。”
“女人死沒死也不知道,反正獨眼把她丟了。”
“真是可憐哦”
“獨眼好吃好喝好住的養了那瘋女人半年,嘖嘖!”
姜一碗里剩下的鴨血粉絲湯,怎麼都吃不下去了。
可憐?明明可憐的是那個女人,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被他撿回去當生孩子的禁臠!最後又被這樣丟棄!
姜一猛的站起來,丟下幾枚銅錢走了。
正準備再說兩句的車夫看著走了的姜一覺得莫名其妙。
姜一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他連獨眼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個故事里的女人在哪里。
他又能做什麼?跑到獨眼家里把他殺了嗎?
把獨眼送到官府去嗎?如今的官府只為了有錢人服務。
姜一疾步走在大街上,心口的那團火逐漸熄滅。
“姜一,他說的與你無關。也不會對你的人物產生什麼影響。這些人,都只是數據而已。”自從進入這個副本,從來不曾說話的0713突然開口。
0713的聲音是電子女聲,往日听來不含一絲起伏和感情,此刻卻成了姜一唯一的安慰。
姜一何嘗不明白呢?他只是依然免不了在心底對這個時代,這些人,產生了厭惡。
不曾見識過太多黑暗的姜一,會為了弱者悲傷,對霸凌者氣憤。
雪花飄下,就在姜一冷靜下來,準備回滿庭芳接舒伯華時,他意外看到了苦楝樹下,蜷縮成一團的的身影。
是什麼?
九州城進入很多難民他是知道的,只是晚間,大部分難民都是睡在城外的破廟里,橋墩下,廢棄的房子里。沒有人會在這樣一棵樹底下躺著。
黑漆漆的影子似乎動了動,姜一腳步停頓,片刻後,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一步步走到了那團黑影旁邊,蹲下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