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中光線晦暗，濃稠的污染物質在空氣中緩緩流動，放眼望去，只有扭曲的魔物與被毒素浸透的焦土，連辨別方向的參照物都難以尋覓。
冬凌嘗試淨化這里，可惜收效甚微。
以他足以淨化整個星系的能力，本應輕易滌蕩這片污濁之地，然而深淵的空間呈現出詭異的遲滯感，如同無形的膠質阻礙著力量的擴散。
淨化範圍被壓制到不足百分之一，這讓他不得不意識到，要徹底改變這里，必須先掌握空間法則。
冬凌取出星核試圖感知空間波動，卻發現這顆飽經摧殘的星核光芒微弱，連維持基本形態都顯得吃力。
他終究不忍過度壓榨，將其安置在塵歌壺的孤島上休養，正好讓星核趁力量虛弱時，練習控制。
對星核而言，力量低谷反而是掌控本能的良機。
好在赫烏莉亞已是令使級別的存在，她無懼星核影響，甚至，她溫婉包容的性情與星核相處頗為融洽。
每當冬凌看到赫烏莉亞溫聲細語地和星核聊天，甚至教導對方一些人類知識的時候，他都仿佛看到了“慈母”的光輝。
不管怎麼說，這算是好事吧！
沒有方向的冬凌只能在深淵中盲目前行，他像一位孤獨的拓荒者，每經過一處就留下淨化的痕跡。
這些零星分布的淨土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雖不能照亮整個深淵，至少證明光明曾經來過。
沒有晝夜更替的深淵模糊了時間概念，但他不敢有片刻停歇——誰知道下一秒空間又會發生怎樣的畸變？
當星核終于學會控制本能時，冬凌對空間之力的領悟也有了突破性進展。
這天，當他再次嘗試撕裂空間壁壘時，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動突然掠過感知——以太侵蝕的痕跡中，竟混雜著豐饒之力與故友的氣息！
“怎麼會……”
冬凌瞳孔驟縮。
他不知是空間重疊還是友人誤入，但此刻他必須與時間賽跑，化身為一道流光沖向自己感知的方向。
……
當冬凌仍在星際邊緣行俠仗義時，蟄伏數百年的倏忽終于按捺不住滿腔恨意。
這棵傷痕累累的古樹謹慎地探查許久，確認那個可怕的身影確實遠離文明中心，才敢悄然現身。
實力大損的倏忽自然不敢直面冬凌，更不敢招惹仙舟聯盟，他將怨毒的目光轉向對方的勢力範圍——卻在仔細盤算後陷入困境。
“門達希亞……”
樹干上的皺紋扭曲成苦笑。
作為守衛者聯盟總部，那里強者如雲，更是宇宙著名旅游勝地，防衛森嚴得連片落葉都飄不進去。
“司辰星倒是有機可乘。”
枝椏沙沙作響，但倏忽隨即想起最新情報——那些凶悍的司辰鳥不僅吃蟲族，如今連豐饒孽物都敢啄食。
雖不致命，但想象千萬只尖喙撕扯樹皮的場景，倏忽的葉片頓時蔫了大半。
其他盟友更非善茬︰黑塔空間站的天才造物、匹諾康尼的資本洪流、亞特蘭蒂卡的海族領域……尤其是想到可能被拖入深海，這棵旱生古樹所有氣根都蜷縮起來。
連看似最弱的雅利洛vi號都有應星研發的軌道武器定期“除草”，如果是被應星發現了瞄準自己來那麼一發……饒是豐饒令使都頭皮發麻。
“既然勢力動不得……”
幽光在年輪間流轉，倏忽開始篩查個體目標。
天才應星、將軍景元、行蹤不定的白珩、劍首鏡流皆被排除；奧帝雖弱卻深居簡出；月曜日與阿辰更是一方勢力霸主。
最終，所有枝梢都指向一個名字。
“椒巒……嘿嘿嘿，最初救了冬凌和應星的醫者，把他們帶到了仙舟聯盟的引路人。”
樹洞中回蕩起陰森的笑聲。
巧合的是，那位與冬凌相識最早的醫士，如今正懷著身孕。
“實力最弱，關系最近，還孕育著子嗣，簡直是完美的復仇媒介！”
如果椒巒和其孩子因冬凌而死，倏忽簡直能想到對方知道這個消息時候臉色痛苦崩潰的表情。
……
“啊哈哈哈！你們終究還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倏忽扭曲的樹干在荒蕪的星球上投下猙獰的陰影。
“倏忽，你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懦夫罷了！”
阿丘強忍右臂被貫穿的劇痛，鮮血順著枯枝滴落在龜裂的地表。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曾經襲擊羅浮建木的豐饒孽物，竟會卑鄙到對一位懷孕的醫士下手。
他不過是陪伴妻子去孕檢，路上听到了遠處偏僻地方有微弱的呼救，卻沒想到那是精心設計的誘餌、
當他們循聲而去，等待他們的是復仇者的陷阱，倏忽把他們擄到了這顆無人星球之上，目的恐怕就是那些架設在他們周圍的影像設備——此時，它們正冷酷地記錄著這場虐殺。
“我會讓你們在絕望中慢慢死去，然後把這份痛苦完整地呈現在冬凌面前！”
倏忽的主干裂開一道猙獰的縫隙。
“要恨就去恨那個多管閑事的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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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突然開始扭曲。
阿丘敏銳地察覺到捆縛的枝條有所松動——是空洞災害！
這個被冬凌反復警告過的天災正在他們腳下爆發，阿丘猛地掙脫束縛，拉起椒巒沖向正在擴張的空間裂隙。
“唔...”
椒巒突然彎下腰，七個月的身孕讓她舉步維艱，她抬頭望向丈夫，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
“阿巒，不要！”
阿丘的驚呼還未落下，椒巒已經劃開了自己的腹部。
“帶著孩子走！”
鮮血噴涌中，椒巒顫抖著捧出早產的嬰兒。
阿丘接過這個不足巴掌大的生命，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我發誓……一定會……”
“你們誰都別想逃！”
倏忽的咆哮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極為濃烈的殺意。
盡管對空洞心存忌憚，但眼看復仇即將功虧一簣，他再也顧不得許多，萬千枝條如標槍般射向相擁的夫婦。
“今天你們都得死！奇跡不會降臨在你們身上！”
就在死亡即將降臨的剎那——
“錚！”
金色槍芒撕裂虛空，冬凌的身影從破碎的空間中踏出。
嬰兒突然止住啼哭，朝著光芒的方向伸出小手。
“我听到了。”
冬凌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星河，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倏忽。
“所以，【奇跡】降臨了。”
銀槍所指之處，倏忽的枝條紛紛化為齏粉，冬凌把長槍橫握，槍尖亮起足以貫穿星辰的光芒。
“這次，你無處可逃，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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