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夢中沒有了深奧的知識和必須解決的工作,應星睡了美美的一覺。
在他差不多睡飽要醒來的時候,應星甚至有點兒不願意睜開眼楮——他當然意識到了之前和冬凌哥溫馨互動是在做夢,畢竟冬凌哥還沒回來呢!
只是……
唉,自己造的孽得自己償還,他還得起來工作。
小小年紀就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社畜重量,應星默默嘆了口氣,睜開了雙眼,卻忽然愣在了當場。
這個溫暖的懷抱和氣息……
應星遲鈍地微微扭頭,看到了冬凌放大的睡顏,對方還有幾絲金發落在了他的臉上。
“我……這是還在做夢嗎?”
剛剛他就做了一個冬凌哥回來了,抱著他一起睡覺的美夢,現在睜開眼楮還看到了這個樣子,難道他做的是夢中夢?
應星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嘶!”
隨著一聲痛呼,他終于意識到這並不是做夢,而冬凌也有些疲憊地睜開了雙眼,露出了個笑容。
“早啊,應星!”
“冬、冬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
“嗯,因為昨晚你說最喜歡我了哦!”
冬凌笑眯眯地起身,揉了揉應星的腦袋。
“而且還嘟囔著什麼抱抱,一起睡,睡前故事之類的——昨晚你睡得正香听不到,今晚給你講故事如何?”
“我……”
應星刷的一下子臉蛋漲紅,他能說自己確實很懷念曾經冬凌天天講睡前故事,有時還會陪他一起睡覺的嗎?
只是,作為一個自認為成熟的孩子,如果再這麼說的話,會不會顯得他很幼稚不可靠?
應星掙扎了起來,心中的天平在反復衡量著。
冬凌沒忍住笑出了聲,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心中想的事情都表現在臉上呢!
“放心吧,你可是我重要的家人。你是我的弟弟,就算你活到一百歲,那還是我弟弟。”
“要不是知道冬凌哥你的性格,我都要以為你……”
應星嘀咕了一句,什麼“你就是個永遠的弟弟”之類的話,在網上可算是罵人了。
當然,他知道冬凌哥說的完全就是字面意思,並沒有內涵什麼。
最終,沒能抵擋得住久違親近的應星決定不推辭了,至于幼稚什麼的……仔細想想,他現在的年紀也不算大嘛!
仙舟還有人幾十上百歲了都還撒嬌賣萌呢!他這個真•孩子怎麼就不能撒撒嬌了呢?
兩人梳洗整理,用完工造司提供的早膳之後,應星就說有事情要說,然後急急忙忙跑回自己房間里拿了本筆記本出來。
冬凌瞅了眼筆記本的封面,上面被認認真真寫了一句“吾日三省吾身”的格言。
“這是……”
“對不起,冬凌哥。這次是我思慮不周,改造了超出我控制範圍內的武器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我知道錯了。”
應星自然不會認為冬凌不知道這事兒。
他剛剛看了眼時間,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工作和昏迷一般的沉睡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冬凌哥重要的宣誓儀式直播,他只能看錄播了。
還來不及遺憾,應星就意識到了對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事情了。
畢竟,按照時間來算,現在宣誓儀式剛剛結束,門達希亞百廢待興,冬凌肯定是最忙的時候。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出事,又怎麼會突然返回仙舟呢?
“以後要時刻保持通訊暢通,知道嗎?”
冬凌嘆了口氣,他這次是真的快被嚇死了。
不過轉而,他又想到,應星的手機可是高級貨,不存在需要充電的問題。
所以,對方沒接到電話,完全是因為晝夜顛倒,連續熬夜又昏睡的關系。
“還有,無論是工作還是學習都要勞逸結合,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的作息要更加規律健康,知道嗎?”
冬凌本是想嚴厲教育一番的,可是昨夜應星撒嬌,今天應星又一副乖巧的模樣認錯,他本就不硬的心腸更是軟了幾分。
真的很難狠下心啊!
話一出口,本來的教育的話,頓時變為了關心的言語。
“在意識到你錯過了儀式的時候,我就猜到你身上應該發生了什麼,卻又聯系不上你,實在是很擔心。”
“對不起……”
應星臉上的表情更加愧疚了,連連點頭,並且打開了筆記本。
“冬凌哥,你給我的書上也說過,聰明人不應該在同樣的錯誤上跌倒兩次,我已經總結出了許多經驗。”
“第一條,在不確定周圍環境是否安全、是否會波及無辜、實驗場地是否足夠牢固的情況下,不得擅自實驗,必須進行清場和場地維護保障。”
“第二條,在面對未知的技術的時候,不能憑借一腔熱血和靈感直接上手,應該請教師傅,或者弄明白具體情況。”
“第三條,在嘗試新的實驗的時候,應該從小範圍、小體積的實驗做起,不能一步登天妄圖成功……”
“……”
冬凌沒有阻止應星的話,他靜靜听著應星的反省,听到了這諸多條例之後,不由得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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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的,如果應星真的能夠做到他總結出來的十多條“規矩”的話,“飲月之亂”估計就不會發生了。
就算到時候應星真的做了禁忌的實驗,也不會造成人員傷亡,那麼一切就都有可操作的余地。
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若是真的能讓應星從這件事情中吸取教訓,那也算是不錯了。
這麼一想,冬凌頓時強迫自己狠下了心——他必須嚴詞教育應星,並且做出對應的懲罰措施。
不說其他,就說現代有多少“熊孩子”就是被家長寵出來的?
原本星鐵世界中,應星成為飲月之亂的源頭之一,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應星天賦過人,就算偶有挫折,大方向上也是一直順風順水,從未遭受過大的挫折失敗,所以太過自傲自負。
冬凌一邊听著應星的反省,一邊思考著該怎麼開口。
等他一心二用地听完了應星的反省,對方忐忑不安,稍顯局促地站在原地之後,冬凌最終嘆了口氣。
“應星,你是個天賦過人的孩子,我從不懷疑你的能力。只是,能力越大,責任往往也就越大。”
冬凌站起了身,他最終還是沒有辦法說出什麼太過嚴厲的狠話,也無法拿起拖鞋直接上手。
最終,他選擇了條理分明地和應星講道理。
冬凌相信,以應星的聰慧,肯定是能夠明白的。
“正因為你擁有過人的才情,所以當你做出錯誤的選擇的時候,才會帶來更糟糕的結果——當你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時候,這種心態只會讓你一步步走向危險。”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要復雜和危險得多。你的每一次輕率舉動,都可能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很可能就是將自己置于險境的愚蠢行為。”
說到這里,冬凌都忍不住有些後怕。
“雖然你現在沒事,但那是因為你恰好踏入了智識命途,擁有了保護自己的命途力量——你有沒有想過,萬一……”
冬凌沒有說下去,只要一想到那個可能他就心如刀絞,背後都出了一層冷汗。
“生命只有一次,不是每一次冒險都能僥幸逃脫。”
“真的對不起,冬凌哥!”
明明冬凌只是溫聲細語地在講道理,但應星還是紅了眼眶,上前抱住了微微有些顫抖的冬凌。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在害怕,害怕失去他。
也是這個時候,應星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給最重要的親人帶來的傷害。
他之前雖然知道自己錯了,但在認錯的同時,也不免有幾分得意——他在這個年紀做到了許多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他制造了更加強大的武器,他踏入了智識的命途,他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應星寫了很多反省的話,然而仔細琢磨,這些無疑都是在為下一次的“冒險”做鋪墊,他內心的躍躍欲試,可以說是躍然紙上。
應星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在那個改造的金人轟壞了將軍府的那一刻,他不害怕;在面對天價賠償單和海量工作的時候,他毫不畏懼。
可是,在冬凌因為他可能遭遇危險而痛苦的時候,他真的後悔了……
應星滯後了那麼久,這才後知後覺地有了真切的感覺。
他感同身受一般有了“後怕”的情緒——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與死亡擦肩而過,他差一點就要見不到冬凌哥了!
若是自己真的因為魯莽的實驗而喪命,他真的甘心嗎?到時候,冬凌哥又會多麼傷心欲絕?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除了道歉,應星紅著眼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該怎麼說。
他對不起冬凌哥,也對不起自己。
冬凌摸了摸應星的腦袋,他知道,應星是真的知道錯了,也後怕了。
“應星,你的確是萬中無一的天才,所以我不會要求你必須保持謙虛,自信和驕傲是美德,而謹慎和周全也是。”
“不要總是高估自己,低估風險。狂妄自大只會蒙蔽你的眼楮,讓你看不到前方的陷阱和荊棘。”
“真正的智慧並不是沖動的冒險和炫耀,而是來自于對自我能力的清晰認知和對風險的充分評估。”
冬凌的三重瞳注視著應星的紫色瞳孔,仿佛要望入他的心里。
“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狂妄而付出沉重的代價,後悔莫及……當然,這點對我來說也是一樣。”
“我明白了,冬凌哥。我……我確實因為一時沖動冒失了,因為過于自負而忽視了危險,現在想想真的人後怕。”
應星低頭,再一次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為,露出了苦笑。
“每一次的幸運逃脫都不是理所當然的,而是上天給予的一次次警告。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我必須做出改變!”
“我相信你。”
冬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贊許的笑容,注視著應星再次在本子上寫下了一行行文字。
這次不再是“實驗事故報告與反思總結經驗”,而是真真正正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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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應星寫下了“三思而後行”“不輕易被情緒左右”“明辨情況保持謹慎”等等的詞匯,還有最重要的一句……
——【永遠不要讓愛著你的人為你擔心】
“應星……”
“冬凌哥,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應星已經意識到,保護自己也是一種責任,一種愛的回饋。
他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行動,都不僅僅關乎他自己,更關乎那些深愛著他的人,他不能輕率行事。
他默默在心里開口。
‘冬凌哥,我會以實際行動來證明,我已經成長為一個能夠自我保護、勇于擔當,值得你驕傲和信賴的人!’
冬凌的目光落到了應星面龐上,那曾經稚嫩青澀的線條漸漸褪去,變得更加俊朗而堅毅,就連身高也長高了不少。
他仿佛忽然意識到,曾經的小孩童已經成長為了一個有擔當的少年人了。
冬凌釋然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契約既成——”
“——食言者亦當受食岩之罰。”
應星默契地接了下半句,兩人相視一笑,達成了共識。
雖然這次的約定並沒有特意找契約之神簽訂,但冬凌相信應星會遵守約定的。
當然,還有一件事。
“做錯了事情當然要有懲罰,這也是避免你下次沖動行事。”
冬凌忽然想到了什麼,莞爾一笑。
“既然這次事故是你造成的,那麼自然該由你賠償。我會先把給仙舟的賠償金給付了,之後你慢慢還我就好。”
倒不是冬凌真的缺錢,而是他必須這麼做,讓應星知道做錯事情必須付出代價,也必須要自己去償還。
“另外,雖然這次並沒有傷亡,不過,大家也是受到了事故的波及,你需要自己買好禮物上門前去一一拜訪。”
這件事雖然被下了封口令,但在事故中心的人多少是知道真相的,畢竟他們是看著將軍府倒塌,懷炎將軍趕去處理的。
“我、我會的。”
如果說前一條只是讓應星頭疼自己要接很多討厭的無聊的工作,那麼後一個完全讓不擅長交際的i人痛苦了。
然而,這的確是他的責任,是他該做的事情,應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了。
見狀,冬凌多提了一句。
“還錢的事情不急,你分批還就行,記得要好好休息不要勉強自己。不過,看望大家的事情你得盡早做,知道嗎?”
“嗯。”
應星沒忍住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冬凌哥這是……又想要懲罰他讓他記住教訓,又擔心他太辛苦了吧?
應星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眼神。
冬凌哥在各種意義上,都意外的好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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