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空氣驟然凝固。
李半城的輪椅無意識地向前滑動半寸，喉結滾動著咽下反駁的話語。
他終于看清對方眼底的算計，那些刻意保持的沉默，原來是等著他主動入局。
"不過..."
林耀將雪茄按進純金煙灰缸，火星迸濺如星火燎原︰
"合作也不是不行。"
他傾身向前，西裝袖口滑落，露出腕表表盤上的陀飛輪裝置，齒輪轉動聲與雨聲交織成詭異的韻律，道︰
"我要黃埔新區三成股權，外加你名下所有碼頭的十年倉儲優先權。"
這個條件無異于剜肉剔骨。李半城青筋暴起的手背在輪椅扶手上攥出青白。
卻在對上林耀似笑非笑的目光時，突然冷靜下來。
對方顯然早有準備，那些看似漏洞百出的"破綻"，不過是精心設計的誘餌。
"林先生胃口不小。"他扯出一抹冷笑，"就不怕吃撐了？"
"與其被英資財團分食，不如我們先分個高下。"
林耀起身推開雕花窗，潮濕的海風裹挾著茶香涌入，道︰
"三日後的地產峰會上，我要看到李生的誠意。"
目送李半城的輪椅消失在九曲回廊盡頭，林耀摩挲著茶案上的和田玉鎮紙。
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他早已在英資財團內部埋下暗線，而李半城急于擺脫困境的心態，正可化作撬動整個棋局的支點。
雨勢漸大，茶樓飛檐上的銅鈴叮咚作響，像是為即將到來的商戰奏響序曲。
夜幕下的中環，一和洋行總部大樓如同一座鋼鐵堡壘，玻璃幕牆上的霓虹ogo在雨中暈染成詭異的光暈。
李半城的邁巴赫駛入地下車庫時，車載電視正在播報地產峰會的預熱新聞，鏡頭掃過林耀的巨幅海報，那張年輕面孔在光影交錯間顯得高深莫測。
布魯斯的辦公室佔據整層頂樓，落地窗外是流淌的維港夜景。
這位金發碧眼的英資巨頭倚在真皮大班椅上，指間的威士忌在水晶杯中輕輕搖晃，冰塊撞擊聲清脆如骨節作響。
當李半城被秘書引進門時，他挑眉看向輪椅上的男人︰“李先生，听說你今天去見了林耀？”
“布魯斯先生消息真靈通。”
李半城摘下墨鏡，鏡片上還凝著茶樓里的水汽。
“不過是場試探。林耀胃口倒是不小，開口就要黃埔新區三成股權。”
做完之後，他從鱷魚皮公文包掏出錄音筆。
按下播放鍵
包廂里的對話在空曠的辦公室回蕩。
布魯斯的眉頭越皺越緊。
當听到林耀索要碼頭倉儲權時，他猛地將酒杯砸在胡桃木桌面︰
“fuck！！這根本不是合作，是明搶！”
“你居然還答應三天後給答復？”
“正因為離譜，才說明他沒看穿我們的計劃。”
李半城轉動輪椅靠近辦公桌，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閃爍。
“您想想，如果林耀真有通天的本事，何必提出這種不可能的條件？”
“他不過是想借此抬高籌碼，卻暴露了急于求成的心態。”
威士忌在杯底泛起漣漪，布魯斯的倒影扭曲變形。
作為在港島深耕百年的老牌財團掌舵人，他見過太多商界新貴的崛起與隕落，卻始終無法完全看透林耀這個異軍突起的對手。
“那你打算怎麼做？”
“按原計劃推進。”
李半城的手指叩擊著扶手，發出規律的聲響，續道︰
“三天後的峰會，我會假意與林耀達成初步協議。”
“等他放松警惕，我們就聯手兆基和太古，在土地拍賣會上給他致命一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到時候，他那些未開發的地塊，只能低價轉手給我們。”
布魯斯沉默良久，重新端起酒杯輕抿。冰融水沿著杯壁滑落，在桌面上蜿蜒出類似港島海岸線的痕跡。
“希望你沒看走眼。”
他突然說道︰
“上周匯豐的董事局會議上，有人提議給林耀的項目注資，如果讓他背靠匯豐，局面就難控制了。”
李半城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消息他竟然毫不知情，看來英資財團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交給我。”他握緊輪椅扶手，翡翠袖扣在燈光下流轉著危險的光澤。
“林耀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商人，別管了，他可是小混混出身。”
“只要我們步調一致，他翻不出天去。”
離開一和洋行時，雨已經停了。
李半城望著車窗外重新亮起的霓虹，回想起林耀轉動雪茄時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一絲不安在心底閃過，但很快被多年養成的自負壓下。
他不知道，阿珍正將竊听器錄音整理成文檔
而那份看似狂妄的合作條件，不過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子夜時分，林耀的私人會所「雲巔閣」籠罩在鎏金紗幔中。
水晶吊燈將整個會議室切割成菱形光斑，他斜倚在議大利手工定制的天鵝絨沙發上，指尖劃過平板電腦里李半城與布魯斯的對話錄音。
屏幕冷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林生，您預料得沒錯，李半城果然把錄音原封不動交了出去。"
阿珍將最新情報報表放在茶幾上，道︰
"布魯斯雖然心存疑慮，但在土地拍賣保證金的問題上，他們已經達成共識，準備聯手抬高門檻，把我們擠出下周的招標會。"
林耀修長的手指敲了敲報表上的關鍵數據，忽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腳下的維港燈火如銀河倒懸，遠處一和洋行的ogo在夜空中明滅閃爍。
他拿起內線電話︰"通知財務，把賬面上能動用的現金全部轉入瑞士銀行，記得分三十六個賬戶。”
“另外，聯系東南亞的地下錢莊，放出風聲說我們資金鏈吃緊。"
三天後的地產峰會在會展中心如期舉行。
鎂光燈下，李半城與林耀並排坐在主賓席，笑容可掬地握手合影。
當記者問及合作細節時，林耀晃了晃手中的香檳杯︰
"初步達成共識，不過商業合作就像調香檳，比例差一分，味道就天壤之別。"
這話讓坐在後排的布魯斯眼神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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