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糲的恐嚇字句刺進眼底，鋼筆墨水暈染出的"潤"字格外刺眼。
他喉間發出一聲冷笑，骨節分明的手指將紙條捏成紙團，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佐佐木沙子柔軟的腰肢、和服下若隱若現的刺青在記憶里一閃而過，卻激不起他半分情緒波動——這個東瀛女人不過是維系毒蛇幫與黑龍會的活棋子。
如同他保險櫃里那些泛黃的賬本，有用時是籌碼，無用時便成廢紙。
真正灼痛他的是六千萬現金像打了水漂，那些曾圍著他敬酒的社團龍頭此刻卻躲著他。
"安排最好的客房，找兩個懂日語的醫生。"利兆天將紙團彈進水晶煙灰缸，火苗瞬間吞噬了林耀的字跡。
"告訴廚房，今晚準備懷石料理。"
他摩挲著刀疤的手指頓了頓，補充道︰
"給東京的山本社長打個電話，就說...佐佐木小姐想家了。"
辦公室的隔音門重重閉合。
利兆天盯著牆上價值百萬的莫奈睡蓮畫作，突然抄起瓖金相框狠狠砸向落地窗。
玻璃龜裂的紋路如蛛網蔓延，飛濺的碎渣劃傷了他的脖頸，鮮血順著鎖骨滑進睡袍領口。
他掀翻真皮大班椅，踢飛波斯地毯下的保險櫃，威士忌酒瓶在防彈玻璃上炸開琥珀色的水。
混著滿地狼藉的文件與破碎的相框，將整個房間化作戰場。
"林耀！你以為這點把戲就能嚇倒我？
利兆天扯松領帶，抓起辦公桌上的純金鎮紙砸向監控。
五分鐘後，當他癱坐在滿地狼藉中點燃雪茄時，眼底翻涌的陰鷙比硝煙更濃烈——黑龍會的勢力網、東南亞的軍火走私線，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政商交易。
這些籌碼足夠讓林耀為今日的挑釁付出慘痛代價。
利兆天蹲在滿地狼藉中，指尖摩挲著大哥大表面龜裂的塑料殼。
"把我辦公室整理一下，恢復原樣。"他對著話筒吐出命令。
目光掃過牆上歪斜的名畫，突然輕笑出聲。
听筒里傳來畢恭畢敬的應答，卻像隔了層毛玻璃般模糊。
利兆天掛斷電話，隨手將大哥大拋進仍在冒煙的廢紙簍。
這時，一個年輕女人赤足踩過碎玻璃，絲綢睡裙滑落肩頭的瞬間。
利兆天已經扯開領帶扣。
淋浴噴頭的水聲混著粗重喘息，三分鐘後他甩著頭發走出浴室，水珠在瓷磚上蜿蜒成暗紅的軌跡。
早餐桌上的銀質餐具折射著冷光，他用刀叉切開流心煎蛋。
蛋黃漫過餐盤的模樣，恍惚間竟與佐佐木沙子脖頸的血跡重疊。
"林耀，你這是向我正式下戰書了嗎？"
利兆天舀起一勺冷掉的咖啡，目光穿透落地窗。
"好，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看你能不能堅持半個月。"
……
當天上午！
啟德國際機場的跑道上，飛機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聲響，伴隨著引擎轟鳴聲，這架來自國的航班緩緩停穩。
艙門打開，舷梯放下，洪門雙花紅棍羅賢雲身著筆挺西裝，率先邁出機艙。
他深吸一口帶著咸濕氣息的空氣，目光掃過停機坪上忙碌的地勤人員和遠處的高樓大廈。
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這里，是祖輩口中魂牽夢繞的故土。
作為羅家第四代華僑，羅賢雲從小在異國他鄉長大，卻深受家族對華人文化尊崇的影響。
他能熟練地書寫漢字，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此刻，看著機場指示牌上熟悉的方塊字，那些兒時在祖父膝下聆听的關于港島的故事，仿佛一下子鮮活起來。
羅賢雲身後，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緊隨其後。
鄭峰西和蕭來，這兩位洪門紅棍，一個眼神冷峻，擅長西洋拳，肌肉線條在西裝下若隱若現。
另一個則身姿矯健，腿功了得，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凌厲之氣。
他們手中提著巨大的公文包，里面裝著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三人沿著通道走向出口，周圍的旅客行色匆匆，偶爾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當他們走出航站樓的那一刻，陽光灑在身上，羅賢雲眯起眼楮，適應著這明亮的光線。
不遠處，陳忠信正站在一輛黑沃爾沃旁，身後還站著四個人。
“陳舵主，麻煩你了，辛苦！”
羅賢雲快步上前，伸出手與陳忠信相握，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羅兄弟，不要這麼客氣。”
陳忠信回以微笑，眼神中透著一絲贊賞。
他身後的王建國微微向前一步，目光銳利地打量著羅賢雲。
“你就是羅賢雲嗎？”王建國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審視。
羅賢雲轉頭看向王建國，微微點頭︰
“正是在下，閣下是？”
“我是王建國。”王建國簡短地介紹自己，目光卻始終沒有從羅賢雲身上移開。
陳忠信見狀，連忙打圓場︰“羅兄弟初來乍到，有什麼話外面說。”
羅賢雲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徑直無視了王建國的提問，轉而將目光投向陳忠信。
陳忠信心中一緊，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張了張嘴，卻沒敢發出聲音，下意識地看向王建國，眼神中滿是求助。
王建國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向前跨出一步，說道︰“羅先生，若你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咱們先到外面去談。”
羅賢雲微微點頭，一行人便魚貫而出，離開了啟德國際機場，來到了外面一塊空曠的荒地上。
周圍雜草叢生，遠處幾架飛機正轟鳴著起飛降落。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了。”
羅賢雲站定，雙手抱胸，目光冷冷地落在王建國身上。
“我是洪興龍頭林耀的手下，這位陳忠信先生是我們耀哥為你準備的禮物。歡迎你。”
王建國語氣輕松，仿佛在說著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陳忠信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同被重錘擊中。
而羅賢雲身後的鄭峰西和蕭來反應極快，幾乎在王建國話音落地的瞬間，便如同獵豹般迅猛出手。
鄭峰西一個箭步沖上前，右拳帶著呼呼風聲直逼王建國面門，蕭來則一個側踢，目標直指阿布的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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