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既見陛下,為何不跪?”
在大臣堆中,一名身披玉麟甲冑的中年武將怒喝道。
此人是南宮氏的一位元嬰真君,卻是八大世家如今唯一的鐵桿帝族派,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
“禮泉王殿前失儀,請陛下降罪!”
卻見高居龍椅之上的嬴無心擺了擺手,極為大度道︰“罷了……”
“王兄,你可知朕今日召見宗室百官,所為何事啊?”
荊雨故作疑惑道︰“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端太妃方才魂燈熄滅,人已然氣絕,宮中的內侍去收斂了尸體……朕當年還是皇子時,端太妃待朕不錯,朕听聞此噩耗,心中悲慟,幾乎難以自持啊。”
嬴無心嘴上雖是說“心中悲慟”,可臉上卻殊無任何傷心神色,嘴角反而帶著笑意,繼續道︰
“當年公孫氏被滅門一案……是先皇一手促成,端太妃心中有怨,故而刺殺先皇,鑄下大錯。”
“後來證實公孫氏為奸佞所構陷,實為無辜……先皇對端太妃有愧,便赦免了她的刺君之罪,將其幽禁在禮泉別府,終老一生。”
“先皇去後,朕每每思及此事,都心中不忍……想要為公孫氏翻案,卻礙于先皇顏面,遲遲未能下定決心。”
“今日陡聞噩耗,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的公孫氏,竟再無一絲嫡系血脈存世,實在可悲可嘆。”
嬴無心持著傳國玉璽,自龍椅上站起身來,左右踱步道︰
“朕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為公孫氏平反。”
殿下的六大世家真君心中冷笑,但俱都隱而不發,只是冷眼瞧著嬴無心獨自表演。
荊雨聞言卻輕輕笑了起來,緩緩道︰“公孫氏自母妃殞命後,此間再無血脈遺留,平不平反的,又有甚麼區別呢?”
“不是還有你麼?”
嬴無心臉上顯現出了陰森可怖的神色,聲音中帶著寒意︰“王兄,你身上不也流著一半公孫氏的血?”
“哦?”
荊雨反問道︰“既然如此,看來陛下是準備封賞本王了……不知平反公孫氏,陛下打算給本王何等補償?才能全了這一樁為忠良平反的意象?”
“自然是有封賞的。”
嬴無心悠然道︰“不過……”
“嬴無異,宮中內侍發現端太妃的尸身時,發覺她被關在地宮之中,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那地宮隱秘,在別府中只怕唯有你一人知曉位置,這你作何解釋啊?”
果然,嬴無心此言一出,倒是印證了荊雨的某種猜測,反倒是心中一塊兒大石落地。
識海中的嬴無異喃喃道︰“他……他為何這般說?本王折磨那賤人,是有父皇首肯的……”
“你這蠢物不僅變態,腦子也不太好使。”
識海中響起荊雨淡漠的聲音︰“還沒看明白嗎?從一開始他們便沒有將你視作純粹的帝族,公孫氏血脈必須在這世間被除盡,這才是平反的條件……而若是要將你身上的公孫氏血脈清除,最簡單的辦法是什麼?”
“不!你……你與嬴無心解釋一番,就說,就說……是父皇授意本王的!”嬴無異喃喃道。
荊雨內心大大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識海中這個傻子,雙臂環繞,言道︰
“陛下心中應當有了答案,又何必這般拐彎抹角?”
“好!”
嬴無心撫掌笑道︰“痛快!”
“王兄,既然你已承認折磨端太妃,致其身死,那麼……”
“我仙朝以孝治天下,謀殺親母,這等悖逆人倫之舉,實在是駭人听聞……按律,是死罪啊。”
“所謂賞罰不能相抵,王兄,你受了封賞,朕再送你上路,如何?”
立在寧遠王身後的趙元曦心中一沉,幾乎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腦中飛速運轉對策,可片刻後便頹然無奈,此間元嬰真君不在少數,仙朝背後更有不知幾位化神天君潛修,哪怕是嬴無心本人持著傳國玉璽都有化神戰力,她區區一個金丹初期修士能有什麼辦法?
“舅公……”
未等荊雨開口,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越眾而出,卻是劉氏真君【劉�】。
此人沉聲道︰“陛下!此事尚有諸多疑點,是不是應當再仔細查驗一番?禮泉王畢竟是神鼎帝裔,卻須慎重對待……”
曹妄真、宇文寶盞也無聲站了出來,司馬玄昭慢吞吞挪了幾步,卻落後了三位真君幾個身位,瞧著有些不情不願的味道。
“大膽!你們幾人竟然當面質疑陛下決斷,是要逼宮麼?”
那南宮氏真君對著曹妄真等人怒目而視,卻礙于對方人多勢眾,並沒有上前阻攔。
“只是有些疑問罷了,南宮大人何必扣上逼宮這般大的一頂帽子?”曹妄真皮笑肉不笑道。
轟!
一道絕強的氣勢自嬴無心手中的傳國玉璽中噴薄而出。
無數香火願力凝成宛若實質的天子龍氣,向曹妄真幾人滾滾壓迫而來!
“咯……咯咯……”
這靈壓太強,哪怕並未動用絲毫法力,也將幾位元嬰真君壓得趴在了地上,逼得幾人牙關緊咬,全力運轉法力抵御靈壓。
“怎麼可能?單單以靈壓將幾位元嬰真君壓制地動彈不得,這絕不是【偽化神初期】能夠有的威能!至少應是偽化神中期……為何仙皇權柄反而越來越穩固了?”
曹妄真等人心中驚怒,百思不得其解。
嬴無心見狀卻暗暗得意,心想︰“你們這群亂臣賊子,如何知曉為何是朕繼承了這大位……”
“當年寧遠王賢名遠播天下,又得父皇喜愛,繼位的呼聲最高,可朕卻是最為契合這【傳國玉璽】的體質,能夠發揮此玉璽十二分的威能!這才令父皇也不得不向幾位天君妥協,將朕扶上了帝位。”
“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靈壓消散一空,幾大世家的真君心有余悸地站起身來,讀出了彼此眼中的恐懼。
“仙朝權柄仍然穩固……此時還不是我等世家群雄逐鹿之機!”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某種異常,方才荊雨直面嬴無心,距離龍椅最近,本也在靈壓的覆蓋範圍,可為何這個金丹期的小輩卻仍然站得筆直,似乎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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