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東也沒有再問，安撫了鄭蒼龍幾句就掛了電話。
“老苗，凌超這個人有什麼背景？”
秦雲東在常委會參與過對凌超任命的表決，他看過凌超的簡歷，當初覺得凌超資歷齊備，又參與過國企改革的監管，並且還出過書，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所以他也投了贊成票。
但後來多次听說凌超德不配位的傳言，也听說過凌超做過的荒唐事，尤其是這次又听鄭蒼龍的投訴，深感當初輕信了凌超的簡歷，為槐蔭市選錯了帶頭人。
“我先聲明，我也是听到傳聞，凌超是谷國斌舉薦，鮑乾清同意的人選，大概應該算得上是谷國斌的人吧。”
苗英杰說話時，汽車已經進入報業集團家屬院。
兩人下車後，看到站在樓棟下抽煙等他們的聞長河和蔣廉，便默契地都不再談論槐蔭市的事。
“聞大哥，我們下午還要接著開會，你孤家寡人一個，現在做飯恐怕來不及了吧。”
秦雲東仰頭看看氣派的家屬樓，想起聞長河的家里人都不在省城住。
“你的叔叔和嬸子在家已經做好飯，咱們吃現成的。”
聞長河笑著推開樓棟的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雙保叔在你家？”
秦雲東好像明白過來為什麼聞長河要請他到家里吃飯。
大概是秦雙保又出什麼事了。
聞長河很快證實了秦雲東的猜測。
中安市博物館近期出現一系列貪腐案件，其中涉及到省文物研究所，秦雙保也成了被調查對象。
秦雙保深知秦雲東痛恨貪腐，不敢向秦雲東求救，昨天找到過去的老領導聞長河訴苦。
聞長河雖然也不了解貪腐案件詳情，但他很了解秦雙保，這是個書呆子，根本沒膽量參與貪腐，八成是被冤枉了。
因為身份所限，聞長河也不方便過問案情，于是想到了秦雲東。
要說邏輯推理能力，他最佩服的是秦雲東，趁著今天開常委會，聞長河就把秦雲東騙到家里，就是要讓秦雲東當面做出判斷。
秦雲東無奈地嘆口氣︰“老聞，你直接給我說不就得了，干嘛還要搞這一套。”
“我也擔心你講原則，為了避嫌不想管秦雙保，所以只能選此下策，哥哥給你道歉了。”
聞長河說著向秦雲東拱拱手。
秦雲東還能說什麼，本來這又不關聞長河的事，人家也是熱心想替他的堂叔解套，秦雲東總不能說他辦得不對。
苗英杰連忙在一旁主動解釋，這都是中安市紀委所為，而且沒有結案，他毫不知情。
一行人走進聞長河的家，秦雙保忐忑不安地站在客廳里拼命想擠出笑容，那表情比哭都難看。
聞長河看到餐桌上已經擺上豐盛的菜肴，便招呼在廚房的秦雙保的妻子一起入座。
“我給雲東介紹過情況，老苗和老蔣也都是自己人，雙保，你不要有顧慮，好好給我們交交心，我們也好給你提供幫助。”
聞長河三兩句話就安排好了一切，並貼心地讓秦雲東和秦雙保挨著坐。
秦雲東看秦雙保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壓力極大，大概這些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不由心軟了。
“雙保叔，我把丑話說前面，你要是真的涉案，我和他們都不會袒護你，最好你趕快自首爭取主動。”
秦雲東也知道這位堂叔生性膽小，應該不會真的涉案，但他必須要率先表明態度。
“雲東，我對秦家的列祖列宗發誓，如果我干了見不得人的事，那就讓我不得好死，永世不能進入秦家的族譜……”
秦雙保淚流滿面，聲音顫抖的幾乎叉音。
秦雲東讓他不要激動，先喝一杯酒壓壓驚再把事情詳細說一遍。
據秦雙保說，中安市博物館上個月修繕庫房工程完工，為此搞了一系列慶祝活動，其中就包括鑒寶活動。
為了增加權威性，中安市博物館打報告邀請省文物研究所派專家參與鑒寶，秦雙保作為所長，抱著支持兄弟單位的想法批準了申請。
沒想到半個月前，中安市紀委就查出中安市博物館修繕工程存在貪腐問題，並在慶祝活動中侵吞文物征集款、收受古玩商賄賂，屬于“塌方式腐敗”典型案件。
隨著追查深入，省文物研究所的兩名專家也牽連進去，罪名是勾結古玩商以假充真，造成收藏人巨大的經濟損失。
因為專家有高額的出場費都上交省文物研究所，又有秦雙保批準的文件為證，因此中安市紀委懷疑秦雙保是幕後主使，有重大嫌疑而遭到問詢。
雖然沒有被留置，但中安市紀委要求他不能離開省城，隨時準備接受問詢。
文化廳得知後下令停了秦雙保的職權，要求他在家反省，隨時配合紀委的審查。
秦雙保有苦說不出，又擔驚受怕寢食難安，所以才會鼓起勇氣求聞長河想個解決辦法。
“雲東，我真是冤枉啊，我批準專家參與鑒寶活動，哪里知道中安博物館會有這麼大膽子，走的是正常程序，怎麼能算到我的頭上？”
秦雙保說完就開始哽咽，他的妻子跟著低頭抹眼淚，夫妻兩個人看樣子都嚇得不起。
秦雲東長出一口氣，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聞長河看場面冷場，招呼大家繼續吃飯。
“雙保，你是個男人，家里的頂梁柱，不要遇到事就哭天抹淚的，看把你老婆嚇的。現在有雲東給你做主，該吃吃該喝喝，快動筷子。”
聞長河微笑著勸解，並拍了拍秦雙保的肩膀。
秦雙保哀嘆一聲︰“我以前是個官迷，覺得能當上領導很威風，現在我才知道真不是好干的，以後說啥也不當官了。”
苗英杰被逗笑了。
以苗英杰的經驗判斷，秦雙保應該是清白的。
但秦雙保缺乏抗壓性，遇到小小的波折就慌得六神無主，確實不適合當官。
“老秦，你要看開些，問題遲早會查清，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麼害怕的。”
苗英杰親熱地為秦雙保夾了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如果有人故意不查清楚呢？”
秦雲東突然拋出一句，讓大家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