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秦雲東猜出白國昌造假的企圖,但想不通白國昌為什麼要這麼干。
白國昌不是蠻干之人,也不會為了沽名釣譽承擔這麼大的風險,更何況省城有了驚天成績,收益最高的人是伍東而不是他。
那麼,白國昌搞到天怒人怨,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屠明哲連聲肯定秦雲東的推測非常合理,八成白國昌就是這樣的盤算。
“雲東,你是常委委員,有責任阻止白國昌這樣胡搞,省城經受不起他和伍東的輪番折騰了。”
屠明哲咬牙切齒地提出要求。
秦雲東只能無奈地苦笑。
“老屠,白國昌弄虛作假並沒有發生,不能只靠推測就提出控告。更何況,省城的地位很高,伍東也是常委成員,我也不可能出面干涉。頂多在省城有了弄虛作假的事實,我會向常委會反映情況。”
秦雲東說的是心里話,雖然伸張正義很重要,但守規矩同樣重要。
他不能因為執著于目的正確,就可以不擇手段違反組織紀律。
打著正義的旗號公然破壞秩序,或許會比抓幾個違紀干部更有破壞性。
屠明哲知道秦雲東的能力,但也能理解秦雲東的苦衷,他不再強求秦雲東介入省城的問題,轉而詢問他該怎麼在這場危機中全身而退。
他是排位靠後的副市長,負責的是科創園、投資促進,知識產權和電力、通訊工作。
雖然算不上承擔gdp主要任務的人,但也被白國昌攤派了科創園翻兩番的業績目標。
秦雲東告訴他,先要組織科創園管委會開會,讓他們自行內部再分解任務,這就叫壓力傳遞。
管委會干部只能繼續攤派到園區內企業的頭上,如果企業不滿就會向上反映情況,那就相當于又把壓力傳回到白國昌身上。
以秦雲東的判斷,白國昌也不敢把科創區的企業逼急了,萬一被捅到媒體那里,他也不好收場,或許白國昌就會放過屠明哲。
“雲東,還是你分析的靠譜,那我就听你的。等你啥時候再來省城,我請你吃飯,好好謝謝你。”
屠明哲如釋重負地掛了電話。
秦雲東嘆口氣,接著撥通苗英杰的電話。
“老苗,我怎麼覺得你在車里,是去哪里出差嗎?”
“你的耳朵還真靈,我現在正前往機場接人,上級派來了督導組,要對過去積壓的幾個案子進行篩查。伙計,只要提好前三腳,後面的事就好處理了。”
苗英杰的語氣很興奮,看來他對上級此行抱有很大希望。
秦雲東知道不該問案子,隨口就轉移話題。
“老苗,既然你還忙工作,我就不方便佔用你時間,咱們長話短說,我是奉了安妮的旨意,想要給你做工作,希望你能再次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雲東,你怎麼那麼听老婆的,安妮讓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
苗英杰打趣秦雲東,接下來再次聲明他不考慮自己的生活,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想案子的事。
秦雲東笑了笑說,他知道苗英杰的心思,但他也需要尊重葉安妮,不能對老婆的要求無動于衷。既然話已帶到,他的任務就算完成,可以安心吃晚飯了。
當秦雲東回到餐廳,兩個女人已經有說有笑地開始吃飯。他沖著葉安妮聳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苗英杰還是不松口。
葉安妮也只能無奈地撇撇嘴,繼續和何曉倩聊著最新的電視劇情節。
秦雲東吃著飯沒有插話,似乎是听她們兩個說話,其實他心里卻在琢磨上級派來的督導組,瞄準的肯定是苗英杰也無法調查的大人物,那督導組會從哪個案件查起呢?
他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很意外地接到羅伯特打來的電話。
這位漢斯的寶貝女婿說,他現在已經到了沿海市,計劃三天後到臨江市考察市場,順便要見見秦雲東。
“秦先生,你上次從薩托市離開也沒有給我道別,但我還是帶著誠意而來,到了臨江市,希望你能騰出時間好好和我談一談。”
羅伯特說得很委婉,但也帶著一定程度的抱怨,似乎不滿秦雲東對他的態度。
秦雲東裝作很嚴肅地說︰“羅伯特先生,話不能這麼說。你第一次見我貪杯喝醉,本來說好要見第二次,但你卻沒有動靜,是你失禮在先,怎麼看也算不上有誠意吧?”
雖然秦雲東用計灌醉了羅伯特,但他說的也沒啥毛病,羅伯特理屈詞窮無法辯解。
“秦先生,不管怎麼說,我能不遠萬里來找你談合作,我保證再也不喝酒誤事,這也算得上是我的誠意了吧。”
“那好,一言為定,等你到了臨江市就聯系我,到時候我肯定安排時間和你見面。”
秦雲東這一次答應得很痛快。
上一次羅伯特喝醉時,親口承認認識金叢亮和李光明,就憑這一點,秦雲東當然會見他好好談,肯定還能從他的身上挖出更多的秘密。
羅伯特打完電話舒了口氣,笑著向對面坐著的中年男人比劃了一個手勢︰
“秦雲東已經答應和我談了。”
“很好,只要你協助完成調查工作,我們就對你過去參與違法犯罪的行為不予追究,你就可以踏踏實實地做生意賺錢,明白嗎。”
中年男人面無表情地彈了彈煙灰。
他叫魯學忠,是沿海市紀委書記。
如果不是上級督導組統一安排的行動,以他的身份,肯定不會親自跑到酒店客房和羅伯特面談。
“魯組長,我是個守規矩的商人,不想惹麻煩,過去因為不了解你們的法律,被壞人利用做了壞事,我非常慚愧。今後一定會配合你們的行動,以挽回我的良好聲譽。”
羅伯特陪著笑臉看看中年人,又看看斜對面站著的兩個年輕的紀委干部。
他之所以願意接受魯學忠的條件,從歐洲跑來配合調查,主要是不舍得東方大國蘊藏的巨大商機。
反正出賣的人都是東大的人,本來就和他沒啥友情,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做生意嘛,不磕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