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甜此時已經被嚇住,完全進入受審的狀態,無論問什麼都會老實交代。
“張麗給我明確說過,她和楊期好上了,而且楊期還送她一個位于中山市的別墅,兩人經常去那里幽會。但說實在的,我不大相信張麗的話。我打電話向楊期求證,他馬上就否認了。”
周甜說她和楊期在大學就認識,還曾經談過一年多的戀愛,後來還保持普通朋友的關系,因此對楊期的為人很熟悉。
楊期雖然個性張揚,做事霸道,喜歡炫耀自己的才華,但他並不好色。
就算楊期一時糊涂和張麗發生關系,他也不會因為一時歡愉就默認和張麗的情人關系,更別提還要買別墅,這完全不符合楊期的脾氣秉性。
听到此,秦雲東不由心中一動。
他想起自己當年到臨縣接替楊期職務後,苗英杰和他的前妻傅霞都曾提到過楊期和張麗的緋聞。
楊期親口向傅霞承認過他和張麗是情人關系,仿佛他睡了張麗是很光彩的事。
所以秦雲東下意識覺得楊期和張麗的苟且行為,肯定是板上釘釘了。
現在听周甜分析楊期,秦雲東有了不一樣的判斷。
楊期在薩托市宣稱他和張麗沒有發生過關系,或許才是真心話。
看似楊期前後矛盾,實則是楊期不健康的心理作祟的結果。
張麗是當時臨縣的四朵金花之一,漂亮程度不言而喻,多少男人都垂涎她的美色而不得。
而張麗公開承認和楊期是情人,極大滿足了楊期的虛榮心。能得到張麗的垂青,凸顯了他是有魅力有本事的男人。
況且張麗還是周甜丈夫的親戚,滿足了周甜的要求,那就相當于給了市委書記周通平面子,今後必然有利于他的提拔。
楊期雖然有私心,但他也有理想有底線,真的讓他和張麗發生關系,楊期有賊心沒賊膽,為了自己的前途,他斷不敢真的實踐。
楊期大概是想,如果哪天被查生活作風,他無非說是吹吹牛過嘴癮,反正查不到實證,頂多批評他幾句,最終也不會影響他的進步。
此時苗英杰還在繼續訊問︰“張麗的確貪腐了臨縣大筆資金,她不會不對你和陳建豪表示一下吧?”
“我對天發誓,從沒有拿張麗一分錢!”
周甜有些急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
她回憶說,張麗曾經送她名牌包包和化妝品,還曾經以慶祝孩子生日的名義送過大額的紅包,但周甜無一例外都拒絕了。
周甜深信父親說過的話,一旦拿了不該拿的錢,那就會跨入地獄之門,必然會在未來某個時刻遭遇報應。
一時的享樂,換來兩三代人的痛苦煎熬,非常不明智。
“周甜,你沒有拿錢,那陳建豪拿過張麗的好處嗎?”
苗英杰一直穩定發揮,甚至連說話的腔調都沒有發生過變化。
“我……我不知道……只能憑感覺說,建豪業不會收她的錢。”
周甜停頓了幾秒說,陳建豪的監理公司在沿海市也算得上小有名氣,每年淨利潤超過三千萬元。
張麗貪腐的總金額只有幾百萬,而且大多數都被她自己揮霍一空,陳建豪怎麼會看得上張麗給他那點錢。
苗英杰不置可否地關掉錄音筆,告訴周甜這只是第一次問詢,以後還會有紀委干部來找她調查取證,請她近日不要離開省城。
“那……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沿海市……我的老公和孩子還在等我……”
周甜心慌意亂,說話顫抖地瞟了一眼父親周通平。
她似乎是希望父親能幫她脫困,但她也知道父親的脾氣,根本不可能違紀袒護她。
“周甜,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沒辦法,為了還你清白,還是你克服一下吧。好在時間不會太長,差不多也就一個多月。”
苗英杰給出模糊的承諾,接著就要求周甜對外保密,也不要向陳建豪透露談話的信息。
周甜失魂落魄地點點頭,咬了咬下嘴唇離開書房就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把被子蒙在頭上小聲哭起來。
而在書房里,周通平也百感交集,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煙。
無論周甜是故意施加壓力,還是無心之過,事實已經很清楚,正是因為周甜的電話,導致楊期違規提拔張麗,才引發了後續一連串的貪腐案件。
“周甜違紀是事實,但是根源在我身上,我會負全部責任。”
周通平摁滅煙蒂,心情沉重地嘆口氣。
苗英杰勸解道︰“老書記,現在只是調查取證階段,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您不要有心理包袱,我和雲東都相信您的人品,您不會縱容周甜違紀,更不會和貪腐卷在一起。”
周通平苦笑道︰“不管我是不是主觀故意,楊期能答應周甜提拔張麗,還不是因為我是周甜的父親,楊期才不敢不听嗎。我沒有管好親屬,這個責任是推不掉的。”
他已經心灰意冷,決定近期辭去省政協的職務,閉門在家思過,等待上級的處理結果。
秦雲東插話道︰“老書記,您此時如果辭職,就缺少了必要的保護資源,只能助長某些人陰謀得逞,所以我不建議您此時做出辭職的決定。”
“哦?”
周通平疑惑地抬頭看著秦雲東。
秦雲東坦然提出自己的猜想,有人五年前就誘騙楊期到霉國,並牢牢控制住他,一直逼迫楊期指控周通平涉嫌貪腐。
這樣處心積慮的目的並不單純,用心恐怕也不只是把周通平拉下馬那麼簡單。
“老書記,您已經不是市委書記,雖然在省政協任職,但只有建議權,參與不了決策,那些人為何還要對您窮追不舍,難道您不覺得奇怪嗎?”
秦雲東指出不合邏輯的地方,令周通平和苗英杰有所醒悟。
“雲東,你認為怎麼解釋他們的行為才合理呢?”
苗英杰明顯看出秦雲東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秦雲東長出一口氣,沉穩地回答︰“很簡單,對方要構陷老書記,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