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勝利看看他，忽然笑起來。
“老衛，你看我是個患得患失的人嗎？只要我下決心做事，那就會做好隨時卷鋪蓋走人的準備。沒有這份擔當，我能鎮得住保稅區那些人精嗎？”
“那當然，你的大名在全國都叫得響，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能成為秦雲東的嫡系……”
衛何生看到辛勝利的笑，忽然感覺到他強大的氣場，不由坐直了身子。
“老衛，你這話是要犯錯誤的，秦書記對派系向來深惡痛絕，而且我們組織也堅決反對山頭主義嘛。我在槐蔭市也沒打算拉幫結派，但是志同道合的同志還是要區分出來的。”
辛勝利回答得模稜兩可，但衛何生听出他的意思。
這是暗示讓衛何生選擇站隊啊。
雖然他衛何生是鮑乾清的人，但也不妨礙要在槐蔭市的工作中和他站在一起。
衛何生的腦筋飛快進行了盤算。
在職場中，每個人都有選擇站隊或者不站隊的權力，但是如果非要站隊，那麼一定要選準站隊時機。
站隊不能太晚，晚了用處不大。但也不能太快，快了看不清形勢。
“辛市長，我當然也是一心想解決好國企改革，無論造福百姓，還是對自己的政績，都是再好不過的喜事。”
衛何生沒有直接回答支持辛勝利，也同樣采取了模稜兩可的方式表明態度。
辛勝利知道現在談站隊還太早，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接著又一次把話題岔開。
兩人談了將近一個小時，辛勝利不由打了一個哈欠。
衛何生收到了信號，懂事地馬上起身告辭。
他打開禮品盒，把野山參拿出來放在茶幾上，夾起空禮品盒向外走。
辛勝利也沒有阻攔，客氣地送他出門。
等辛勝利回到客廳，拽了一節山參須放進杯子里，沖入開水泡著。
他現在需要思考一個選擇題︰是繼續執行秦雲東的方案，還是選擇鮑乾清？
但這個選擇題並不難，辛勝利只用了幾分鐘就有了答案。
他選擇支持秦雲東。
辛勝利的目光遠大，不像衛何生那麼淺薄，貌似鮑乾清是一棵大樹，可以背靠大樹好乘涼。
但這棵大樹已經老了，還能乘涼多久。
況且這棵樹下已經有了那麼多人乘涼，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而秦雲東是正在快速上升的新星，以他的勢頭，或許十年後省就是秦雲東的天下。
如果不保持和秦雲東同頻率，未來很可能會翻船。
尤其是辛勝利也想做出成績，打包賣國企看似很痛快，但後面的麻煩事會讓槐蔭市難以承受。
辛勝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參湯，苦後回甘的感覺真不錯。
第二天下午，大領導出席完全國會議發表了一篇講話後就要先行離開。
在出發前，他特意叫秦雲東到他的房間談話，足足談了一個小時，如果不是秘書催促，大領導或許還會繼續講下去。
秦雲東等人目送大領導乘車離開，何鑄這才悄悄問︰“首長都和你談什麼了？”
“談的是辯證法三大規律，對立統一、質量互變和否定之否定。”
秦雲東低聲做出總結。
“你們一個小時談的都是辯證法？”
何鑄難以置信地盯著秦雲東。
秦雲東笑著回答︰“沒錯啊，一直都是在說辯證法規律。你有意見？”
“我哪敢有意見，就是覺得……有點虛。”
何鑄顯得很失望。
他原本希望大領導能給臨江市做出戰略性規劃，結果大領導居然沒有提，甚至連一個題詞都沒有寫。
秦雲東拉著他坐進自己的車里，準備返回會展中心繼續參加下午的分組討論。
“老何，大領導已經在大會發言肯定了臨江市取得的成績，提出全國要學習臨江的自主創新機制和富民優先理念，這已經是大大超出我的預期。”
秦雲東說，如果大領導再做出臨江未來發展的指示，或許是護身符，但也可能是緊箍咒，束縛臨江市發展的回旋空間，這其實對臨江市有非常大的好處。
何鑄雖然勉強接受，但還是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臨江市的改革正在進入深水區，有些改革措施已經踫觸到機制問題，這不是臨江市能決定的，急需上級領導能給予政策支持。
但大領導明顯沒有松口，哪怕是暗示性的支持都沒有提。
秦雲東笑了笑︰“老何，我建議你再去讀讀辯證法，大領導的心思都已經給出來了。咱們也需要理解管理這麼大國家的難處。推出一個政策很簡單，但沒有配套的措施跟進，不考慮地區差異，很可能讓政策走向不可知的誤區。”
他因為和大領導的談話，更堅定了對未來的樂觀態度。
從大領導對辯證法理解的思路看，秦雲東的規劃方向和國家的未來相匹配，這就讓他更有了堅定的信心。
兩天後，臨江經驗全國會議圓滿落下帷幕，送走了所有參會貴賓，臨江市上下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秦雲東卻一刻不停地又親自來到警局，听取洛勇強的專題匯報。
在開會期間，有一個走私集團以為臨江的注意力都在開會，所以走私了大批保稅區內隱藏的設備物資。
得到情報後，秦雲東向欒健民申請抽調兩百人防爆隊伍補充到臨江市，替換下大批警力給了走私集團猝不及防的沉重打擊，不但繳獲了大量物資，而且還將走私集團一網打盡。
听完洛勇強的匯報，秦雲東第一個問題就指向走私集團利用保稅區實施走私，是不是存在保稅區腐敗問題。
洛勇強回答說，從走私集團頭目的供詞看，這次走私主要是保稅區內幾家企業所為，並沒有發現保稅區內的干部涉及違紀違法行為。
秦雲東輕輕搖搖頭，他不認為保稅區這麼清白，這麼大規模的走私如果沒有保護傘，很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秦雲東隨即下達命令，要求洛勇強繼續追查走私集團的源頭，並調市紀委參與調查，不要放過任何線索，勢必不讓任何一個違法亂紀的人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