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見過李光明,平時都是電話聯絡,但是從蹩腳的口音能听出李光明是個老外。”
不用秦雲東追問,王處長主動匯報他違紀違法的整個過程。
兩年前,他在娛樂場所迷上了一個妖艷的酒吧女,但包養需要大筆的錢,這對王處長是無法承受之重。
不知道怎麼回事,順平公司老板蕭昌知道此事,很痛快地答應每月給他一萬塊錢,交換條件是監視區委各主要領導的動向,並刺探保稅區重大決策以及招投標信息。
王處長色迷心竅答應了,就算當內鬼也在所不惜。
因為他的情報,讓蕭昌很順利地投其所好,把保稅區的多個領導拉下水,並倒手出賣情報給保稅區內的公司,賺得盆滿缽滿。
只不過,蕭昌或許為了安全起見,不讓他直接聯系自己,而是讓他向李光明傳遞情報,再由李光明給他轉賬付錢。
這樣的日子平安過了兩年,但是好日子也到了頭。
當王處長得知組織部、紀委和審計局要全面調查保稅區後,他預感大難臨頭,打電話給蕭昌想要退出。
但蕭昌壓根不會給他全身而退的機會,而且還威脅他說,如果他敢退出,那就把他這兩年出賣情報、包養情婦等違紀違法的行為都供出去,還要對他的家人實施報復。
王處長知道上了賊船這輩子也別想下船,他只能無奈地選擇繼續為蕭昌賣命,從李光明那里拿到了爆炸物、竊听裝置和信號屏蔽器。
他原本祈禱能平安度過這一關,不料情勢越來越嚴重。
當他竊听到宋天明掌握了區紀委書記郭曠達的違紀證據,並要從郭曠達打開缺口,讓保稅區的貪腐情況大白于天下。
王處長徹底慌了手腳,他立刻匯報給李光明,結果卻換來李光明要他殺人滅口。
在掩蓋罪行能過關的心理驅使下,王處長沒有多猶豫,連夜在紀委會議室布置好爆炸裝置。
今天中午,李光明打電話給她說,郭曠達坐火車已經到了臨江市,並且坐上紀委接他的汽車前往區委辦公室。
李光明把poo衫年輕人的聯系方式發給他,說此人叫石秀,不但盯梢郭曠達到區委,還會在殺人滅口過程里給王處長提供協助。
王處長知道石秀幫不上忙,只不過是監視他殺人滅口計劃的執行。
當王處長監听到郭曠達被宋天明攻破心理防線開始招供,他的心也徹底絕望了。
以宋天明的能力,只要打開缺口,保稅區其他人都難逃被抓捕的命運。
但是真到了要殺人的時刻,王處長還是不敢下手。
石秀得知情況後一直催促他,並威脅他如果再不動手,就要拿他的家人開刀。
王處長最終還是咬牙先啟動無線信號屏蔽器,接著遙控啟動了爆炸開關。
當爆炸聲響起,王處長迅速把光縴抽回去,同時取消無線信號屏蔽,把屏蔽器和光縴都塞進自己的公文包里,本來想趁亂帶出去銷毀掉。
不料史隊長此時趕到區委,迅速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決定——全面封鎖區委。
王處長暗自叫苦,但也只能表面積極配合,並參加到救火的行列中。
他第一批進入爆炸現場,在別人只顧著救火時,他卻一眼看到錄音筆掛在窗框上,于是他眼明手快趕緊揣進自己的口袋里。
“我以為沒事了,沒想到那位石秀沒有來得及跑出去,他又怕被人查出他攜帶刀具,于是他躲進了辦公樓。唉,這大概就是上天的報應,一個監視我清除威脅的人,竟然是他成了最後的威脅,真是黑色幽默。”
王處長苦笑著低下頭。
“把你的手機解鎖交出來,然後去市局好好懺悔。在你人生最後這一段時間,盡量配合破案,以償還你欠下的血債。”
秦雲東對這樣的人已經懶得多說什麼,如果不是身份約束,他可能早就撲上去宰了這個沒有人性的東西。
當王處長被帶走後,秦雲東打電話給市紀委副書記萬勁松,要他帶人過來,把郭曠達口供中提及的干部都留置在教育基地。
洛勇強看秦雲東打完電話,主動請示︰“辛勝利和方海波還在火車上,他們肯定會得到通風報信,為了以防萬一,您看要不要我帶人去中山,等火車到站就把他們控制起來……”
“此事交給萬勁松處理,你還是專心處理全市治安排查。”
秦雲東之所以拒絕洛勇強的提議,是因為他考慮得更全面。
現在事實不清,證據沒有落實,洛勇強要抓捕辛勝利和方海波于法不合。
更何況辛勝利還有市政協委員的身份,在沒有市政協許可的情況下,不能對辛勝利實施逮捕。
但萬勁松去處理就方便得多,完全可以用紀律檢查的名義留置二人,沒有違法之嫌,對誰都有交代。
“再有一個小時火車就到中山市,你通知中山代局長葛遠山協助辦案,如果萬勁松來不及趕到,請中山警方登車先將二人控制起來,不能讓他們逃脫。”
秦雲東走進辛勝利的辦公室,看著牆上他和辛勝利的合影,那是五年前兩人剛到臨縣的合照,秦雲東突然感到心中一陣絞痛。
此時,一列火車正在崇山峻嶺中穿行。
辛勝利看完手機短信息,輕輕嘆了口氣。
“辛書記,家里出了啥事,怎麼唉聲嘆氣的?”
方海波陪著笑臉遞給辛勝利一個削好皮的隻果。
“家里房子塌了。”
辛勝利推開隻果,起身走出軟臥房間。
他來到列車結合處點燃一支煙,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感覺像他,但又好像是另一個人。
方海波咬著隻果尾隨而來。
“辛書記,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咋說房塌了,有那麼夸張嗎?”
“咱們老窩出了爆炸案,紀委的老郭沒了,市紀委的宋天明重傷,在家里的幾個副區長和財稅、國土局、招商局一把手都被抓了,包括保衛處的老王。你說,是不是房塌了?”
辛勝利噴出一口煙,玻璃窗上的自己顯得更加虛無縹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