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波站起身，走到辛勝利身旁，以此表示自己站隊的態度。
“老弟，我理解你，這都是秦雲東逼的啊。你說秦雲東怎麼就不為兄弟們考慮呢，他的腦袋是不是被門夾過……”
“住口！”
辛勝利突然轉身揪住方海波的衣領，雙眼冒出凶光。
方海波嚇了一跳，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暴怒。
辛勝利咬著後槽牙低聲發出警告︰
“秦書記對我有再造之恩，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心中的神。你算什麼東西，敢對他出言不遜。如果你再敢放肆，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辛勝利對秦雲東的感情很復雜。
他一方面抱怨秦雲東管得太嚴太寬，抽個華子喝瓶茅子都像是做賊似的，時刻要想怎麼向紀委解釋。
另一方面，他又敬重秦雲東以身作則，不但個人能力出眾，而且還為臨江市打造出河清海晏、廉明公正的環境。
臨江市的干部升遷不看背景，不看派別，不問資歷，只看能力和貢獻。
這對處于底層的公務員非常有吸引力，可以心無旁騖施展才能。
但對于功成名就的辛勝利，這樣的激勵政策沒有什麼吸引力，他想鮮衣怒馬過人上人的生活，而這恰恰是秦雲東整治的重點。
確實到了不得不說再見的時候了，但人生選擇不影響辛勝利對秦雲東的敬仰。
“辛書記，別發火，我知道錯了，以後不說了。”
方海波有點被嚇住了，舉起雙手，陪笑認錯。
他夢想著接任辛勝利留下的空缺，至少現在不能和辛勝利發生沖突。
“我中午要去處理家務事，你代替我安排封天久等人吃飯。記住接受上次的教訓，就在食堂里吃，餐飲不要違反紀律，不會說話就閉嘴，別給我惹麻煩再讓我給你擦屁股。”
辛勝利松開手，替他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領。
“辛書記有啥家務事要辦，需要幫忙嗎？”
方海波又犯了老毛病，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下個月我就要走了，我必須和過去道別，無牽無掛，輕裝前進。”
辛勝利拎起公文包，拍拍方海波的肩膀，笑著離開了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辛勝利開車來到民政局，走進二樓的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有魏凱珊一人，正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翻看當天的報紙。
“你怎麼改主意了，直接離婚，你能拿得出那麼多錢嗎？不要耍心眼騙我，不見錢，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
魏凱珊放下報紙，緊盯著辛勝利。
辛勝利坐在她對面，大喇喇地拿出香煙點上，再也不用顧忌魏凱珊不聞煙味的命令。
“我也擔心你騙我，給了錢你卻不離婚，所以我提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
辛勝利翹起二郎腿，側身對著房門，不正眼看魏凱珊。
“你說，什麼方式，如果可行，我會答應。”
魏凱珊對辛勝利說話罕見地沒再夾槍帶棒。
因為她忽然覺得這個唯唯諾諾的男人，似乎有一種她不曾見到過的強大氣勢。
“方式很簡單，就像網上購物一樣。我把錢交給咱們彼此信得過的人，只要咱倆完成交易，此人會給你轉錢。如果我們沒能離婚，他不會給你一毛錢。”
辛勝利用眼神示意她同不同意。
“原則上可行，咱倆共同信得過的人是誰？”
“你大伯，魏郡。我昨晚已經給他說過了，你現在可以打電話找你大伯驗證，如果確認無誤，我這就叫人進來辦手續。”
魏郡的確是一個最佳人選，魏凱珊沒有理由不同意。
她毫不猶豫打電話給魏郡。
魏郡接到電話就嘆口氣說他已經知道了，接著就勸魏凱珊能退讓一步，盡量維持家庭不破裂。
他的好心好意卻根本打動不了魏凱珊。
魏凱珊態度堅決地表示，一千萬元比男人更有安全感，她還是願意拿錢。
魏郡氣的肝疼，但也無可奈何。
看妻子驗證完畢，辛勝利隨即打電話給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的民政局長，請他派人來完成離婚程序。
為了不在社會上引起不良影響，像辛勝利這樣級別的干部都可以享受一對一定制服務，關上門秘密進行。
一個小時後，兩人走出辦公室，已經是正式解除婚姻關系的自由人了。
辛勝利來到大門外的屋檐下，當著魏凱珊的面給魏郡打電話，確認離婚的消息，明確說可以把錢轉給魏凱珊。
打完電話，辛勝利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不著急的話，明天就是雙休日，你有很多時間回浠水處理那一千萬……”
“我當然著急了，那是一千萬啊，只要沒進入我的賬戶，我就會心里不踏實。”
魏凱珊沒有沮喪神情，反而顯得很激動，她說只要拿到錢，雙休日保證收拾完自己的物品搬走，說完就匆匆打車去魏郡的家。
辛勝利望著出租車消失在視線意外，這才打著傘向停車場走去。
他今天才發現自己並不了解前妻，看似清高的魏凱珊，在得到一千萬元時也會雙眼冒出貪婪的光。
物質還是比精神重要啊。
雖然離婚後他心里感到很輕松，卻談不上開心，甚至有些悵然若失。
辛勝利坐進車里，看看腕表才兩點鐘，他現在又能去哪里呢？
與此同時，秦雲東陪同上午到臨江市的唐群峰吃了午飯，坐上斯考特商務車，前往臨江改建好的國際會議中心視察。
“臨江的市容市貌非常現代化，不亞于發達地區，在我們省絕對算得上標桿。而且听說上個月的極端降雨量，臨江市全系統泄洪工程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雲東，你的眼光非常超前，不得了哩。”
唐群峰望著窗外的城市景觀，連聲夸贊。
他之所以當著一車的省市干部和隨行媒體高調夸贊秦雲東，其用意還是在主動修補兩人之間發生沖突引發的不愉快。
秦雲東也明白他的用意，隨即淡淡一笑︰“其實臨江市的規劃結合了集體智慧，不能算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們的何鑄市長就貢獻了很多點子和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