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我和百川族長是老朋友了,從他那里知道你們封氏家族有千年前的繼承傳統,不僅繼承所有財產,而且女人也可以繼承。既然你已經是族長了,那前任族長的女人,你直接笑納不就行了?”
關海倫不是取笑封啟明,封氏家族的確隱藏著這個傳統。
這是古代西域草原和大漠民族常見的習俗,雖然在封氏家族的普通人生活中已經絕跡,但是在族長或副族長意外亡故時,這項習俗還在發揮作用。
封啟明對關海倫的問題笑而不答。
他今年才三十八歲,而那些女人大都已經四十多歲,早已是明日黃花,封啟明肯定沒有任何興趣。
但這些話肯定不能和關海倫說。
關海倫也已經過了四十歲,如果封啟明說對中老年婦女敬而遠之,關海倫肯定面子上掛不住。
所以封啟明只能沉默不回答。
游覽車行駛到湖邊時,雨點擊打湖面的聲音逐漸從清脆的“ 啪”聲,轉變為綿密的“沙沙”低語。
雨簾中隱約可見湖畔有一座小型的中式寺院。
杏黃琉璃瓦屋頂,重檐燕子尾飛脊,雕塑一只展翅的玉鳳,迎著風雨展現出華麗莊嚴的法相。
游覽車停在寺院前,關海倫微笑著邀請封啟明進去參觀,喝一杯熱茶。
“這個寺院是我母親家鄉的樣式,她生前經常來這里誦經為全家祈福,多少有些靈驗。”
隨從為他們撐開雨傘護送進到寺院回廊里,便不再跟著走,而是站在寺院門前靜靜等待。
這座寺院所有房間都有廊道相連,確實也不需要有人再打傘。
關海倫和封啟明沿著回廊走進正殿,上香禮拜完後走到側殿,還沒有進屋就聞到濃濃的茶香。
“這茶的氣味很熟悉啊,很像是家鄉的樓前春……”
封啟明笑著剛要邁腿走進房間忽然停下,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在八仙桌正位正在沏茶的人,正是秦雲東。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封副鎮長,哦,你已經辭職了,我應該叫你啟明族長才對,請過來喝杯茶敘敘舊。”
秦雲東微笑著伸手指了指精致的茶盞。
“啟明,你又不是不認識秦書記,你們談吧,我去藏經閣讀一會兒經書。”
關海倫抿嘴一笑,沿著廊道走遠。
封啟明這才知道這是秦雲東和關海倫的串通好的計策,他已經被引到秦雲東面前,不想見也不可能了。
封啟明只好硬著頭皮走進房間,雙手合十向秦雲東微微鞠躬。
“秦……秦書記,沒想到在這里能偶遇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失禮了。”
“沒關系,人之常情。我不是和你偶遇,而是專程要見你,才請海倫牽線搭橋。”
秦雲東實話實說,直接挑明緣由。
“見我?您有何指示……”
封啟明恭敬地回答,目光卻移向秦雲東身後站著的武辰。
他認識武辰,不只是因為武辰是秦雲東的新任秘書,而是他從小就認識武辰。
在本省西南區域有兩個武術世家,一個是封家,另一個就是武家。
兩個家族並沒有一山不容二虎的思想,所以關系處得還算不錯。主要是因為封家練武只是為了不忘傳統,只在權利和財富上投入精力,不屑于在武術上爭高低。
但封家和武家每年都會切磋比試,武辰十五歲時就展現出非常強悍的功夫,封啟明對此印象非常深刻。
秦雲東不知道封家和武家的交往細節,但通過封啟明看武辰的眼神就能猜出,他們彼此很熟悉。
“本來封氏家族和我沒有啥關系,但因為封家在臨江,是我管轄範圍內的事,所以我又不能不管。封百川一伙干過什麼違法的事,你比我更清楚。現在你當選族長,我不希望你再走上封百川的老路,讓悲劇重演。”
秦雲東直接說明見面的意圖,也是先敲打一下封啟明。
“秦書記,您是臨江市的父母官,愛民如子嫉惡如仇,深受百姓愛戴。如果我們封寨做了違法的勾當,您早就會嚴厲處置,何必等到現在?至于百川族長做過什麼違法的事,我是一點也不知情,您能告訴我嗎?”
封啟明已經鎮定下來,說出話來邏輯非常清晰。
秦雲東有些意外。
他過去幾年經常在臨江市各地視察,當然也沒少去過封寨見過封啟明,秦雲東一直覺得這位副鎮長沉默寡言,顯得很憨厚,沒想到真的談話,居然也能牙尖嘴利。
果然有兩把刷子,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在封百川死後,封老爺子能選中他做年輕的族長。
“封百川和封氏集團為了躲開臨江市的監管,這才把大本營搬到鷹國。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法則的確讓封百川平安無事。但是隨著調查臨江市動物園園長封天強,封家就逐漸引起我的注意,後來封畏在槐蔭市敢當眾致人死命,差一點能逍遙法外,這就讓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秦雲東喝了一口茶,目光犀利地看著封啟明。
這是無聲的再次警告,封家出過那麼多次人命案,身為封寨副鎮長的封啟明不可能一無所知,還是別裝單純了,這一招不可能騙過秦雲東的眼楮。
封啟明低下頭看著手里的茶盞,緊張地盤算該怎麼對付秦雲東。
秦雲東為自己續了熱茶,繼續說︰
“啟明,你過去做副鎮長,我對你印象一直不錯。本來以為你出任封氏家族的族長可以帶給族人希望,但是如果你還要繼續走封百川的老路,那就會讓封氏家族遭遇更多的殺戮,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你要好好掂量。”
秦雲東苦口婆心地再三勸封啟明要走正道,如果痴迷于權力和財富,很快就會把自己陷入危險中,這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危險?我能有什麼危險?”
封啟明繼續避重就輕地裝傻,不想正面表態。
秦雲東有些失望了。
“封啟明,封氏家族按輩分劃分,你只是‘啟’字輩,你上面還有不少‘天’字長輩,你憑什麼能鎮得住他們?要麼你只是傀儡,受別人操控,要麼你就是可以被輕易犧牲掉的棋子,坐族長的位置就是在擋槍當炮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