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輕輕拍拍秦雲東的頭，目光中閃現出長輩對晚輩慈愛的神采。
“雲東，咱們省有你在，我對百姓的未來更有細心。你說得對，我還有些用處，需要你給我一個平台，讓更多的年輕人理解我們這一代人的付出，讓我可以把那些光榮傳承下去。”
“這就對了嘛，我會立刻向省委匯報，並申請安排您的待遇。這段時間您先在臨江市暫住一段時間，我請國醫給您老看看病，您抽空給臨江市干部做幾場報告。等我考察完各地市的災情重建工作，我會馬上回去看您。”
秦雲東很高興，站起身就叫武辰進來。
他向武辰簡單介紹了張老頭參加兩次衛國戰爭的經歷。
武辰兩眼放光，神情像是見到偶像一樣變得非常激動。
“前輩，您好，武辰向您致敬！”
武辰挺胸立正，右手迅速抬起，五指並攏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太陽穴，手腕挺直。
“武辰你好啊，看你敬禮的姿勢就知道，你也曾經是軍人吧？”
張老頭扶著腰硬撐著站起身，秦雲東忙扶著他的左臂，幫他保持平衡。
“是，前輩，我一年前在省軍區戰備建設局任職，退伍後回到臨江市工作。”
“很好，軍人就應該有你這股勁，就算退伍，咱的精氣神不能丟。”
張老頭滿意地伸出手。
“老前輩的話，我一定終生銘記。”
武辰忙雙手握住他骨瘦嶙峋的右手。
秦雲東向武辰布置工作，要他親自護送張老頭回臨江市，通知何鑄親自安排接待。
張老頭還想推辭，但秦雲東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親自動手把老漢的物品打包，又叫來兩個工作人員拿東西送到車里。
當秦雲東和武辰攙扶著張老頭走出帳篷，站在外面的干部們都表情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問，只能向張老頭行注目禮。
秦雲東親自把張老頭送下山坡，攙著他進了轎車，又囑咐武辰一定要安全把老人送到臨江市，親自監督安置到位再返回中安市。
當他再次回到安置點，佟陽馬上好奇地湊過去問發生了什麼事。
秦雲東感慨地把張老頭的事跡說了一遍，對張老頭憂國憂民的精神贊不絕口。
佟陽听罷目瞪口呆，不由非常後悔自己的態度。
“雲東，老爺子沒有埋怨我什麼吧？”
“沒有啊，你緊張什麼？”
秦雲東接著向下一個帳篷走。
“我能不緊張嗎，這位老爺子參加過兩次戰爭，這樣的資歷至少也是省部級別，要是他對我心懷不滿，那我還能有好日子過？”
佟陽繃著臉，壓低聲音嘮叨著。
“老佟，你這個思想很不對頭啊。如果老爺子只是普通老農民，你就可以不在乎了嗎？”
秦雲東不滿地斜了他一眼。
佟陽這才感覺食言了，剛得罪過張老頭，現在就別再得罪秦雲東了。
他馬上陪笑解釋“我怎麼能是那樣的人，你是了解我的，我啥時候看人下菜碟了。如果他是老農民，我一樣會按政策好好照顧。我只不過擔心……”
“別擔心了，老爺子如果心胸狹窄，他怎麼可能放棄所有榮譽和待遇，境界那麼高的人，怎麼會計較你的態度。不過呢，我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可以讓老爺子高興高興。”
秦雲東微笑著向他眨眨眼。
“啥事，你盡管說，我一定辦得妥妥的。”
佟陽立刻來了精神。
“老爺子說，他家的床下有個壇子，里面有他的積蓄。你派人去找出來送還老爺子，他一準很高興。”
“這事簡單，他家的房子塌了，又有洪水淹過，肯定丟不了。我親自帶人去清理，順便看看老爺子家還有沒有別的東西，一起打包給他送去。”
佟陽滿口答應，說干就干，他帶著自己的秘書就往山下走。
秦雲東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
佟陽要是對啥事都能有這樣的執行力，中安市早就可以舊貌換新顏。
下午五點，秦雲東在沙洋縣召開中安市災區重建工作會議。
當著全市負責干部的面，秦雲東對沙洋縣災後重建的工作效率表達不滿，尤其是對祝金貴表達出對農民錯誤認識提出批評。
“農民如果都是小農意識自私自利，為什麼中安市的農民會在這次抗洪救災中涌現出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跡？為了保護大都市，一個鎮要成為泄洪區，農民識大體顧大局響應號召承受損失。你們捫心自問，自己能做到嗎？”
秦雲東環視台下的干部，無人敢和他目光對視。
“在座很多同志也存在同樣的認識偏見。資本逐利被視為理性，農民爭取土地補償卻指責為貪婪。城中村拆遷，農民維護權益成了釘子戶，而開發商囤地炒地卻被稱為合理的商業運作。不公正的雙重標準恰恰說明某些干部的屁股坐歪了，究竟代表誰的利益在工作？”
秦雲東的態度很嚴肅，用詞也很嚴厲，
全場參會干部噤若寒蟬。
秦雲東一下子把問題拉升到大是大非的高度，誰還能說半個不字。
祝金貴的臉色發青，但他也知道秦雲東的指責是原則問題，就算他有欒健民做靠山，此時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唱反調。
散會後，祝金貴單獨找佟陽談話，賭氣似的要辭職不干了。
佟陽知道他舍不得辭職，只是想試探口風。
于是，他故意驚訝地問“你怎麼了，干得好好好的，干嘛辭職，這個玩笑開不得。”
“我只是對他說了一點點實話，沒想到秦雲東就當眾猛批我，我已經成了過街老鼠，還怎麼有臉繼續工作？”
祝金貴一臉晦氣地發牢騷。
“呵呵，原來是為了這事。老祝，下屬被領導批評很正常，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秦雲東是省常委，怎麼會和你這個縣長過不去，他沒那麼小心眼，你也別再委屈了。”
佟陽和善的微笑著安慰。
祝金貴感覺出佟陽沒有要撤他職的意思，終于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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