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听見這話，臉更黑了，手里的布包攥得死緊，指節泛白得像要嵌進布里，聲音帶著哭腔顫顫巍巍︰“我哪能要你的口糧？我吃了，你吃什麼呀？再說孩子們大過年的連口肉星子都見不著，鬧騰得厲害，那小臉瘦得沒半兩肉，我這當娘的看著心疼啊！”
傻柱把炒勺往灶上一墩，火星子“ 啪”濺起來老高，映得他臉膛發紅︰“秦姐，您講點道理成不成？後廚的肉是廠里的，不是我傻柱家炕頭上堆著的！真被逮著，那可不是丟工作的事，是要進局子的！”他說著往保衛科方向瞥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李副廠長就在隔壁喝酒呢，您想讓他听見是不是？”
這話像根細針，精準戳破了秦淮茹最後一點僥幸。她望著傻柱緊繃的側臉，突然覺得這人陌生得可怕——以前那個被她三句軟話哄得暈頭轉向，寧願自己啃窩頭也要給她塞肉的傻柱，好像被年三十的風雪卷走了，只剩下這塊油鹽不進的硬石頭。
“好，好得很！”秦淮茹猛地後退一步，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那只洗得發亮的鋁飯盒。她指著傻柱，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我算看透你了！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我幫你洗了三年工裝，縫了八回扣子，到最後連塊雞骨頭都換不來！”
傻柱很沒良心的來了句“我不說不用你干了嗎？以後別來了啊，不用你幫我洗衣服，不用你給縫扣子，你干活也不好，我家天天丟東西。”
而後就低頭往鍋里倒油，油星子“滋啦”炸開
“別跟我說那些用不著的啊，再說用不著的我就找保衛科了。保衛科好好查查！”傻柱這咬牙切齒的
馬華在旁邊假裝擦桌子，抹布在台面上機械地劃著圈，耳朵卻豎得像雷達。他越听越不對勁——這劇情偏得快沒邊了。按他的記憶，傻柱對秦淮茹向來是予取予求，怎麼今兒連句軟話都吝嗇？難道真是自己這只穿越蝴蝶扇動了翅膀？他偷偷抬眼瞥了眼傻柱，見他眉頭緊鎖成個疙瘩，嘴角抿成條直線，哪還有半分平時的憨厚？
“你不給是吧？”秦淮茹見他不搭理，氣更不打一處來，索性往地上一蹲，雙手往大腿上一拍，“我今兒就不走了！反正我家孩子也沒肉吃，我就在這兒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她眼角余光飛快掃過馬華，心里暗罵這礙眼的小子——要是沒旁人，她哪怕解兩顆扣子耍耍無賴，傻柱也多半會心軟。可當著馬華的面，總不能真把臉面扔地上踩。
傻柱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他把炒勺一扔，轉身就往外走︰“您愛耗就耗著，我去找保衛科的人來評評理！”
“你敢！”秦淮茹猛地站起來，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她鬧歸鬧，可真要驚動保衛科，那性質就從鄰里幫襯變成偷拿公家東西了。她咬了咬牙，撿起地上的布包和飯盒，狠狠瞪了傻柱一眼，“傻柱，你等著！我算是認識你了！”
說完，她扭頭就走，出門時故意用肩膀撞了下門框，發出“ 當”一聲悶響，震得窗戶上的雪粒子簌簌往下掉。
馬華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心里的疑團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他湊到傻柱身邊，壓低聲音問︰“師傅，您今兒咋對秦姐這麼硬氣？”
傻柱往灶膛里添了塊煤，火苗“騰”地竄起來，舔著鍋底，映得他臉上忽明忽暗︰“硬氣？再軟下去，我這工作都得被她攪黃了。”他頓了頓，突然嗤笑一聲，火星子從灶膛里蹦出來，“以前是我傻，總覺得鄰里鄰居的該幫襯，可人家把我的好當應該的，得寸進尺，真當我是冤大頭？”
馬華愣住了。這話從傻柱嘴里說出來，實在太違和了，像听著戲文里的包公突然說要改行賣豆腐。他正想再問，就听見後廚的門被人“砰”地一聲踹開，李懷德搖搖晃晃地闖了進來，一身酒氣像潑了壇劣質燒酒，燻得人頭暈。
“劉……劉嵐呢？”李懷德紅著眼楮四處亂瞟，腳下一個踉蹌，正好撞在剛出門的秦淮茹身上。
秦淮茹被撞得一個趔趄，
李懷德酒氣噴在她臉上，熱烘烘的帶著股酸腐味，“劉嵐呢？你看見劉嵐了嗎？”
秦淮茹的胳膊被捏得生疼，掙扎著說︰“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李懷德眯著眼楮打量她，眼神黏糊糊的像塊膏藥。卻突然間打了個酒嗝，濃烈的酒氣差點把秦淮茹燻暈過去。他聞了聞秦淮茹身上的味兒，除了點皂角香啥也沒有，嗤笑一聲︰“大過年的，不老老實實在家過年，跑後廚來晃悠……還不趕緊回家？”
秦淮茹，這才離開，只是眼神中閃過一些不解，還有一股悵然若失。
李懷德沒理她，目光在廚房里掃來掃去，像餓狼找肉似的，最後落在了水池邊的王春花身上。
“你……你過來。”李懷德朝她招了招手
王春花猛的一驚，眼神閃著清澈的光︰“哎！
旁邊的張師傅悄悄拉了馬華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少管閑事。
馬華剛想挪腳，王春花就跟李懷德出去了。
後廚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鍋碗瓢盆的踫撞聲和窗外的風雪聲。大家都低著頭各干各的，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看見，連咳嗽都憋得小心翼翼。馬華豎著耳朵听著，沒听見預想中的呼救聲，也沒听見爭執聲，只有風雪刮過牆角的嗚咽。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小時，王春花回來了。她低著頭走進來，臉頰透著點不正常的紅，像被凍出來的，又不像。別的倒沒看出什麼異樣。
馬華偷偷看了眼傻柱，見他正專注地給鍋里的菜調味，仿佛剛才那出插曲從未發生。灶膛里的火苗靜靜舔著鍋底，把後廚烘得暖融融的。
馬華在心里嗤笑一聲，這年代大家嘴上封建私下行為，可是一點都不封建啊！
這李懷德也不嫌這個王春花晦氣？
然後他就想到了這李懷德專門搞寡婦…
他要怕沾染晦氣就不搞了，更別說他也沒倒過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