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緩慢的從家里滾出來上班的時候,晨光透過黑湖幽深的湖水,在地窖的石牆上投下粼粼的波光。
臥室中,熟睡的魔藥大師在朦朧中醒來,意識尚未完全清醒,身體卻先一步感知到了異樣的溫暖。
他的手臂正環抱著什麼,掌心下是溫熱的、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軀體。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某人安靜的睡顏。
溫之余側臥在他懷里,黑色的長發凌亂地散在枕上,細長的睫毛在晨光中被迫鍍上了一層淺淡色的金,呼吸綿長而平穩。
而斯內普,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然搭在了對方的腰上,指尖透過單薄的睡衣感受到肌膚適宜的溫度。
斯內普愣住了。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翻過身、又是怎麼把溫之余摟進懷里的。
而更荒謬的是,他竟然沒有在醒來的第一時間推開對方,反而……
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
……他到底在干什麼?
微弱的晨光在水波的折射下微微晃動,將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種靜謐的藍綠色調里。
溫之余的呼吸聲很輕,胸膛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恍惚間,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薔薇花香混著被褥間的暖意,無聲無息地纏繞在魔藥大師的鼻尖。
斯內普盯著他看了幾秒,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起身,應該用最刻薄的言辭打破這荒謬的溫情時刻。
可很難相信,他此時的身體卻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咒語束縛,遲遲沒有動作。
隨著時間的流逝,昨晚的怒氣似乎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明的……
安寧。
這樣的情況讓一向自以為冷酷的魔藥大師有些不太適應。
他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指腹下的肌膚溫熱而真實。
溫之余睡得很沉,甚至無意識地往他懷里蹭了蹭,發絲擦過他的下巴,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斯內普的呼吸微微一滯。
片刻,似乎是妥協般的,他閉上了眼楮,任由晨光在蒼白眼皮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溫之余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像是某種無聲的安撫,讓他罕見地感到一絲倦怠。
關于算賬的事,或許可以晚點再說。
反正這家伙跑不掉。
————
十月是人間偷釀的一壺酒,被晨光輕輕的揭開。
顫動時,稻穗垂著宿醉的露水, 楓林在薄霧里燒透。
雁陣把故事寫在晴空, 墨色將眼眸淡進雲層, 而蟋蟀于昨夜遺落的韻腳, 被風拾起,一聲,兩聲。
當陽光爬上矮牆, 往事泛起細碎的泡沫, 人們啜飲這澄澈的靜默, 醉成了草尖上晃蕩的秋。
當溫之余醒來時,清晨的陽光已經透過黑湖的波影,在地窖的石牆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他揉了揉眼楮,一眼就看見魔藥大師正背對著他站在了木質的衣櫃前。
那雙修長的手指搭在櫃門上,一動不動,像是在沉思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床上的動靜顯然已經被察覺,但斯內普沒有回頭,他只是微微側了側臉,黑發垂落,遮住了表情。
溫之余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睡意還未完全散去,嗓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教授,你在看什麼?”
斯內普沒有回答。
溫之余眨了眨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魔藥大師正盯著衣櫃里的衣服出神。
嗯……準確地說,是盯著衣櫃里屬于溫之余的那一小部分衣物。
魔藥教授的衣櫃向來整齊。
黑袍、襯衫、馬甲,全都按照顏色和材質分類懸掛,一絲不苟。
然而,自從溫之余搬進來後,衣櫃里不可避免地多出了另一個人的衣物。
只是……
溫之余的衣服少得可憐。
除了幾件不同款式的絲綢睡衣,以及兩三件他格外喜歡的外套,其余的衣服一套也沒有。
隨後,他看見斯內普的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其中一件深紅色的睡袍,眉頭微蹙。
他的本意是在思考為什麼溫之余的衣服會這麼少,在思考溫之余為什麼一天更換一套。
可很明顯,他身後的人誤解了他的動作。
他觸踫衣服的動作讓原本還在迷糊的兔子猛然清醒,警鈴大作。
溫之余的睡意幾乎在瞬間消散一空,脊背繃直,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單。
他盯著斯內普撥弄睡袍的指尖,喉結緊張的滾動了一下。
教授該不會是要……
一時間,可怕的猜測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浮現斯內普終于忍無可忍,準備把他的東西全部清理出去……
不!!!
他才不要被掃地出門!
所以瞬間,溫之余幾乎是從床上彈射而起,身體比大腦率先做出反應。
緊接著,“砰”的一聲斯內普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天旋地轉。
等他回過神來時,後背已經深深陷進了柔軟的床墊里。
而溫之余的雙手正牢牢扣著他的手腕,膝蓋強勢地卡在他腿間,整個人像張網似的將他嚴嚴實實的罩在身下。
然而,還沒等斯內普發怒,壓在他身上的人突然就變了臉。
幾乎是沒有留給他任何的反應時間,他很快就看見溫之余那雙燦金色的眼楮瞬間泛起水光。
他的嘴角委屈地耷拉下來,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哽咽“不要……”
“……我不要睡橋洞。”
斯內普“……?”
聞言,斯內普的眉頭狠狠跳了一下,並沒有跟上對方急轉直下的大腦。
什麼睡?睡什麼?什麼橋洞?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完全無法理解這只剛睡醒的兔子跳躍的思維。
這家伙又在演哪一出?
不理解也不想尊重,斯內普冷著臉伸手去推溫之余的肩膀“滾開。”
可溫之余非但不松手,反而變本加厲地往他懷里鑽,活像只被雨淋濕的兔子。
“教授好狠的心……”他的聲音帶著夸張的顫抖,“讓我睡橋洞就算了,居然連抱一下都不肯……”
“我早該知道的,”他說“我永遠是比不上……”
話未說完,斯內普已然忍無可忍。
他猛的一把捂住了溫之余的嘴,順勢將人反壓在床上。
黑色的被褥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攪得翻涌,像一團驟然炸開的烏雲。
溫之余的瞳孔驟然放大,喉間溢出一聲含混的驚呼。
隨後,斯內普的唇幾乎是和門外鄧布利多的聲音同時傳來。
“西弗勒斯,能出來一下嗎,我有點事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