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冷風卷著枯葉掠過蜘蛛尾巷斑駁的石牆。
推開門,斯內普將手中的抱枕和書籍丟在沙發上,懷里抱著另一樣東西也坐了上去。
不算是第一次面對小動物了,有了上次養龍的經驗,斯內普這次抱著東西的力氣也適當的放小了些。
脫下最外面的大衣丟在靠背上,斯內普略微有些僵硬的伸手戳了戳在自己懷里縮成一團的小東西。
剛從寵物店里買來的小生物在他臂彎里微微發抖。
白色的絨毛蹭過內襯時像一片輕雲掠過枯井,手感格外的好。
客廳的燈光在石牆上投下搖曳的暖色,斯內普端坐在沙發中,姿勢依舊僵硬如常。
幼小的兔子被他放在膝頭,雪白的絨毛好似在燈光的照耀中泛著金邊。
遲疑地伸出手指在疑似頭部的位置踫了人,下一刻兔子就擺著腦袋湊了上來。
濕潤的鼻尖輕觸著他的手指,那微涼的觸感讓他微微一愣。
燈光下,兔子紅色的眼楮被照得好似有些褪色,赤紅色的眸子此時呈現出柔和的淺粉色。
只一眼,斯內普就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溫洛……
斯內普的呼吸突然凝滯,那抹柔和的粉暈像一把鈍刀,緩慢地撬開他記憶深處最鮮血淋灕的匣子。
三年前的那天早上,溫之余的頸動脈被利器割開時,噴濺出的血珠在天光下就是這樣的顏色。
翻倒巷的空地上少年躺在他的臂彎里,帶笑的嘴角不斷咳出暗紅色的血污。
那雙永遠盛滿笑意的眼楮在和他的對視中漸漸擴散著,直至蒙上死亡的陰翳。
突如其來的記憶讓斯內普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兔子在他掌下發出細微的嗚咽。
疼痛的聲響讓他猛地回神,迅速收回右手,斯內普閉著眼楮壓制情緒。
冷汗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浸透了內襯的後背,空蕩蕩的客廳里里,凌亂的心跳聲在耳膜上重重敲打。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幼小的兔子微微仰頭,蹦 了兩步用鼻尖貼上了他手腕跳動的血管。
這微小的觸踫像一束陽光刺進凍土,讓他條件反射地想要抽手。
但病癥的本能束縛著他,呼吸間,斯內普指節不受控地陷入絨毛。
很舒服,很柔軟,柔軟得就像那個永遠站在身旁朝著他微笑的少年。
那段無法被抹去的回憶強勢的再次入侵大腦,讓他又一次記起來了。
在哪個陰郁沉沉的早上,手中粘稠的觸感,懷中冷卻的肌膚,還有那被血浸濕的黑袍下擺。
以及,還有少年最後輕得如同蝴蝶振翅般的那句"別擔心……"
隨後,還未等他來得及說些什麼,少年就望著他,永遠的閉上了眼楮。
悲切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涌著,當兔子粉色的舌頭舔過斯內普的指尖時,某種尖銳的東西突然從胸腔裂開。
不受控制的他猛地將臉埋進那團雪白的溫暖里,任由絨毛吸走眼角滲出的濕熱。
即使他在不斷的告訴自己,那人現在毫發無傷,他根本就沒有死,也根本就沒有離開他。
可胸腔里的心髒好似並不聯通著理智,它在跳動,在刺痛,在為當年那逝去的少年哭泣著。
情緒在安靜的環境下被病態般的放大,理智在崩盤。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紛紛揚揚雨簾像是模糊了整個世界,而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好似在哭訴。
直至一陣風聲吹開了並未關緊的窗戶,斯內普猛的從情緒中回神,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堅韌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痛感像一柄鈍刀,迅速將他的神智從血色中剜了出來。
受驚的兔子地躥到了沙發的角落,雪白的絨毛濕噠噠的沾著他方才失控時蹭上的淚痕。
“該死……”他咬牙罵了一句,伸手在掛著的大衣口袋里翻出藥瓶,然後粗暴的擰開蓋子,往自己嘴里丟了幾顆藥片。
沒有就水,干咽的藥片摩擦著喉嚨帶來微末的刺痛,讓他不適的咳嗽了兩下。
隨後,他泄力的靠著沙發扶手躺下,閉上眼楮平緩呼吸。
暴雨停歇後的月光格外清冷,等檐角最後一滴雨珠墜落時,他的指尖終于不再顫抖。
緩緩睜開眼,斯內普垂眸看著角落里那團還在不斷顫抖的雪白身影。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撐著沙發起身,袍角拂過狼藉,緩緩的飄向角落。
蹲下身時,膝蓋與地面發出輕微的觸踫聲,兔子警覺地豎起耳朵。
斯內普伸出手,在即將觸踫時頓了頓,然後轉而用更輕柔的姿勢將它托起。
重新抱著兔子坐回沙發,月光斜斜地穿透窗簾落在身上。
魔藥大師低頭看著懷中逐漸放松的小東西,指尖開始小心翼翼地替它梳理著凌亂的絨毛。
一直到兔子終于完全舒展,乖乖的用自己暖烘烘的肚皮貼著他的手腕,像一個小小的暖爐。
嘴角勾起的笑還未落下,突然,一陣熟悉的魔力波動在面前迅速放大。
“教授!”
根本來不及動作,斯內普迅速拉過一旁的大衣將懷里的兔子蓋住,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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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正中間,一道半米高三十厘米長的水鏡緩緩浮現。
而在水鏡浮現的下一秒,溫和而又帶著激動的聲音比畫面更快一步的傳了出來。
隨後,一張帶著笑意的臉突兀的出現在畫面里。
說出的話沒得到回答,溫之余委屈的撇了撇嘴,又加大了點聲音“教授,教授你能听到嗎?”
“教授∼”
“西弗∼”
听著對方催命似的呼喊,斯內普的嘴角還未來得及抿平,大衣下的兔子突然不安地動了動。
不動聲色地將手探入衣下,斯內普指尖輕輕按住那團溫熱的小東西。
“魔力似乎不太穩定,”他刻意側身擋住沙發,半身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現在可以了。"
沒意識到哪里不對,溫之余的臉湊近水鏡,發梢滴落的水珠在鏡面漾開漣漪。
“教授今天有想我嗎∼”
自從在發現自己不得不需要回國一趟之後,溫之余就開始教斯內普使用水鏡法術。
可這很難,斯內普不是華夏人,體內蘊含的魔力和法術並不兼容,溫之余試了好幾次都無疾而終。
而直到最後,他只能利用玉佩上的神魂傳遞了一絲水鏡的符文,以至于他們可以在短時間內進行遠距離通話。
可時間不長,每次使用後都需要再次蓄能。
所以為了能合理利用時間,兩人約定每天只在晚上的時候使用。
“……很遺憾”斯內普挑了挑眉,說“並沒有。”
“我不信。”
水鏡中,溫之余的頭搖得和撥浪鼓沒什麼區別。
他一向只听自己愛听的。
斯內普當然也完全了解他的秉性,當即也只是透過水鏡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眼楮。
金色的眸子在模糊的水鏡里一眨一眨的,縴長的脖頸上,那道不可忽視的傷疤呈現出舊傷的淡褐色。
這樣看著,斯內普的指尖在大衣下無意識地收緊,兔子柔軟的絨毛纏繞著他的指節,仿佛某種無言的慰藉。
“你一定在想我,”鏡里的溫之余還在說,“並且說不定……”
對方的話戛然而止,停頓的空隙讓發呆的魔藥大師微微回神。
抬眸重新對上他的眼楮,順著目光,斯內普看到了自己腿上扭動著鑽出的白色毛球。
不好!
嗅到危機的斯內普下意識的伸手把兔子再次蓋到大衣下,然後略顯慌張的再次抬頭。
不出所料,這堪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成功的讓水鏡里的笑容迅速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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